却说靖南那天在真慧的引领下进了常乐宫会客室时,见一僧一道在神秘地交谈着什么,后来靖南就明白了,那僧是了信大法师,那道是玄智大师。其实,这一僧一道夜里观察了大半夜天象,就将去五里沟上驱除僵尸的日子定在了三天过后的夜晚。
三天过后的夜晚,星光惨淡,几片乌云挂在天上,缓缓飘移着。了信大法师带了两个僧人,与真慧和静仁一起,来到了五里沟村。与他们一同来到五里沟村的还有真心为他人镶治灾祸、从米家埠赶来的米阴阳。他们在五里沟几个村人的陪同下,卧在五里沟村外的坟园外,守株待兔般地等着僵尸出现。了信大法师抬头看天,断定当夜僵尸定会出动。
据五里沟村人说,村上有两个人亲眼看到这个新近出现的僵尸,可是,这两个人如今一个躺在床上口不能语,一个已经疯痴。这两个人已经成了活死人,帮不上僧人道人们什么忙。
时辰近半夜了,可是周围仍是一无动静。
因为天寒地冻,了信大法师叫陪他们的几个村人回家歇息去了。三个僧人和两个道人以及米阴阳也有些失望,心想会不会白跑一趟呢?他们带着各类法器,离开了坟园,在五里沟的村外,警觉地到处走动。
原有的几颗星星也似被寒冷驱进了浓云之后,感觉上更加寒气逼人。此时,起风了,北风呼呼地响。忽然间,在天空的正中,几道闪电连续划过黑夜,接着,竟然起了轰隆隆的几声雷鸣。好在,闪电偃息了火光,雷声也止息了声音。
小道士真慧的心一阵紧缩,他拿着法器的手在轻微颤抖。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师祖与高僧们一起驱鬼捉僵。
高僧了信大法师心中更是暗叫:不好。怎么隆冬时节会出现闪电和雷鸣呢?莫不是不久后要出现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天灾或者人祸?他抬起头来,细细观察着夜里的天象,可是天空中现在已经是黑云密布了,他几乎看不见天光,更别说想观察天象了。
真慧的声音有点儿发抖,问了信大法师道:“大法师,您看如何是好?”
了信大法师用一只手,在空中用拇指和食指捻了捻,说:“空气如此湿润,阴气浓浓,我估摸着用不了一个时辰,天必会降雪,加之又到了年关,连那名叫‘年’的恶兽都要来了,我料想必有许多的阴魂鬼怪不甘寂寞,包括沉寂多年的僵尸,今夜必会出来为祸人间。记着,鬼怪僵尸也有恶善之分,我们见机行事吧。”
一会儿过后,正如了信大法师所料,天上竟纷纷扬扬飘落起了雪花。这更让了信大法师还有真慧等所有的僧人和道人们心中觉得甚是不祥。冬雷阵阵,闪电亮起,乃多年未遇的天之奇象啊。
不只是了信大法师、真慧等等的僧人和道人们,就连这地界的普通民众们也为刚才的雷声所惊醒,他们更是躲在黑暗里的被窝中,用被子将头紧紧地蒙起来,来抵敌心中的不安和震悚。
忽然,眼尖的真慧率先看见,在漆黑的夜幕的西南方向,一颗流星从天际划过,非常神奇的是,他竟然听得一阵“刷刷刷”的声音,如同大雨降落。他手指流星方向叫道:“流星雨……”
正向别处观看的了信大法师还有别的僧道、米阴阳赶紧转过头来,看到了那颗流星灿然降落时的凄美景象。
让人始料不及的是,在那颗流星降落后只是过了片刻,竟然又有三颗流星连续出现,仍是在夜空中的西南方向,它们姿态璀灿而优美地划过天际,如此美丽而又哀伤的流星雨,连已近古稀的了信大法师和米阴阳也从未见过。
不祥的预感从每个人的心里滋生出来。
真慧无论是当时还是事后想不明白,此时,他的眼前竟然浮现出靖南的脸容,他在心里“啊……”了一声,倒抽了一口寒气。
雪,越下越大了,真慧接了一朵雪花在手心里,贴近眼前看了看,对了信大法师道:“大法师,是六角雪花呢。”
“哦。”了信大法师和米阴阳同时答道。
真慧不仅眼尖,而且耳灵,他听到远处有驴子的凄惨叫声。他“嘘”了一声,止住了别人的窃窃私议后,说道:“大法师,米先生,跟我走,我觉得,僵尸或者恶鬼也许是真的出来啦。因为,我听到了驴叫声。”
众人侧耳谛听,却皆未有所闻,觉得这个被尊称为小法师的十九岁的真慧……他们眼里的道童是在故弄玄虚,可是了信大法师却不那么看,他觉得真慧有一种天生的灵力,小法师的名号非浪得虚名。他示意大家跟真慧走。
真慧带着僧道们以及米阴阳朝村子的东南方向走去。走着走着,米阴阳依稀觉得,他曾经来过这个地方,可是因为天太黑,却无法确认自己的记忆。
真慧听得,驴子的叫声已经变成了残喘和最后的垂死挣扎。
果然,僧道们和米阴阳在来至一户人家的门口时,发现拴在门口树上的驴倒卧在地上,呼呼喘息着。
真慧打开手电筒,了信大法师过去一看,看见那头驴的脖颈处的大伤口仍然在朝外流血,一看即知确为僵尸所伤。了信大法师道:“这驴子中了僵尸尸毒,就这么拴着吧,用不了多一阵子,它就会亡命的。”
米阴阳心里窃想,这个小道士真慧,莫不是他曾给靖南讲过的多年前那个“招风耳”脱生转世来到了道界?他怎么就远远听到了驴子的叫声?
雪花密密地飘落而下,在深黑的夜色里,闪着冥光似的白色,给这个神秘之夜增添了一种奇异的微亮。真慧虽是没有靖南那样的透视眼或远视眼,却一双年轻的道眼比别的僧道的眼睛发出的光芒要锐利一些,他猛地看见不远处一户人家的猪圈里有个什么怪异的东西带着一层神秘的光圈一闪,就不见了。
“僵尸在那边,一户人家的猪圈里。”小道士真慧悄声说道。
了信大法师吩咐僧道们将棕油火把点起来,霎时间,六支火把在夜色里燃烧起来。
一行六人急急赶至猪圈墙外,在火把的照耀下,果见一个身量不高的僵尸正趴在猪身上,了信大法师断定那僵尸正在吸食猪的血液。
真慧见状,大声斥道:“僵尸妖孽,你为何作恶多端,荼炭生灵。看我如何用道家法术整治于你!”
只见僵尸听得小道士真慧的喝令,从猪身上抬起了它的僵尸身体,满嘴是血,因了突受惊动,僵尸被口中吸食的过多鲜血呛了一下,忍不住将口中的鲜血喷出了一些。
在火光的照射之下,僧道们以及米阴阳看得分明,他们面前的怪物果真就是一个恶性僵尸。只见这恶性僵尸身材矮小,癞蛤蟆一样的脸上竟满是皱纹,一双眼睛状如空洞,却散发出一种幽光。“呜……,呜……”僵尸吼啸了两声,竟伸开双臂,它双手上的指甲又长又尖,似要与来人相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