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你想干什么?”看到高瘦老头站在门外,一脸阴郁,陈耳东战战兢兢地问。
“客人,你把我的门和窗户都弄坏了,要赔钱!”老头看了一眼窗户,市侩地说。
“没问题,我赔!”陈耳东哆哆嗦嗦地向口袋里摸去。
楼下传来敲打铁门的声音,应该是滕克勤他们回来了。出去的时候从窗户跳,回来的时候要从大门进。
高瘦老头接过陈耳东递上的两百块钱,转身下楼开门。陈耳东和林云泰也跟了下去。
高瘦老头拉开铁门,三人神情严肃地走了进来。滕克勤手上还提着枪,衬衫下摆裂了一道口子;岳依依拖着木棍,一缕头发沾在额头上,陈耳东从来没觉得她如此英姿飒爽。石坚强最狼狈,他手扶胸口,浑身是泥,前胸一个清晰的脚印。
“阿婆,你刚才跟那个黑衣人说了什么?”石坚强进门后便对着老妪所在的房间喊道。
“客人,老身救了你们为何不知感激,反而要怪老身?”老妪冷冷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救我们?如果不是你大喊大叫,那个人早被我们抓住了!”岳依依心中也有火气,“你是要救他吧?”
“女娃子,好本领!你以为他们会让你们抓住吗?”老妪冷笑一声。
陈耳东听到老妪说到“他们”二字,皱了下眉头,他几乎可以肯定老妪认识对方,而且对方不止黑衣人一人。
“阿婆,我可不可以认为你们是一伙的?”滕克勤也忍不住了,“那个黑衣人是什么人?你刚才跟他说了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妪再次发出一声冷笑,无视滕克勤审讯犯人似得一连串的问题。
高瘦老头此时大喝一声道:“不得对我娘无礼!你们干了什么事你们自己清楚!时间不早了,客人请歇息吧!”
“我们干什么了?”石坚强气愤至极地反问道。
林云泰和陈耳东拉开石坚强。滕克勤三人看了一眼老头,又看了看老妪所在漆黑的房间,气冲冲地上楼了。众人推着石坚强也跟上去了。
为了防止黑衣人突然折返回来偷袭,五人现在都呆着林云泰的房间里。石坚强小心地脱下上衣,瘫坐在椅子上,只见他两肋红肿,前胸淤青一片,陈耳东赶紧拿出一瓶YN白药气雾剂,给他喷上。
“林叔,您在想什么?”滕克勤看了看低头沉思的林云泰,脱下已经开裂的衬衣,直接扔在床头的垃圾桶里。
“从郁州到这里,几天之内发生的事件一件比一件匪夷所思,谜团一个接着一个,今天的阿婆突然说起了波斯语,真是让人猜不透这里面的玄机。”林云泰说,语气中只有思索和疑问,没有悲观的味道。作为这个工作小组的领导,他比谁都知道自己绝不应该悲观。
“波斯语?那个老太婆说的是波斯语?”滕克勤三人问,“老太婆房间里是不是该有一只波斯猫?”
“波斯语只是我的猜测。”陈耳东说,没理会石坚强关于波斯猫的玩笑。
“管她说的什么语。那个黑衣人看来一直在跟着我们,到底是为什么?”岳依依问,“难道真是像三蛋说的,是来对付舅舅的?”
“现在看来,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性!”滕克勤说。
“滕哥,你觉得今天的黑衣人,跟在钱文斌家楼下公园里的那个人是一个人吗?”石坚强问。
“嗯,看身形就是杀害钱文斌的那个精瘦男子,如果我猜得没错,钱文斌就是被他手上的黑色兵器杀死的。”滕克勤肯定地说,“依依,你跟黑衣人用兵器对打过,你觉得他手里的是什么兵器?”
岳依依想了想,“不好说,像剑,但没有刃;像锏,但没锏厚重,感觉就是一块厚铁片。”
“是香板。”陈耳东说,“和尚用的香板,只不过是金属的而已。”
“什么是香板?”滕克勤不解。
“香板是寺庙中一种常用的法器,旨在警策,平时作为维护寺庙清规、惩戒犯律的僧侣之用。一般是木头的,做成剑的形状。作用相当于古时候私塾先生用的戒尺。”林云泰解释道。
“对,很像是香板!”岳依依肯定地说,忽然好像想起什么,“这么说,对方真的是和尚了。”
“敲碎钱文斌头部的应该就是这个香板了!”滕克勤想到钱文斌的死状,随即联想道。
黑衣人在钱文斌死亡现场出现时身穿长衫、修行裤,脚踏僧鞋,隐约可见光头,而今天晚上他的武器又是香板,这么多细节放在一起,让人不得不确定其身份就是修行的和尚,但是其凌厉的身手和一招毙命的凶残哪里又像是出家人所为呢?
“可惜今天又让他跑了!都怪那个老太婆!”石坚强揉了揉今两肋,恨恨地说,“你们觉得他跟说波斯语的老太婆什么关系?”
“不能确定就是波斯语,也有可能是方言或少数民族的语言也说不定。”陈耳东说,“但我肯定,那个阿婆一定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不管那个阿婆到底说的是什么,但是黑衣人如果要对付林叔,他肯定还会现身的。”滕克勤说。
“下一次他不会这么好运了!”石坚强摸了摸胸口的伤口,把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太巧合了。我们今天早上从太原出发,路上遇到暴雨,撞上三轮车,找到修理店,被人指引来到这个家庭旅馆住宿,晚上遇到黑衣人,而这个家庭旅馆里有个神秘老太婆好像认识这个黑衣人。”滕克勤刑警的身份让他养成了不断提出怀疑的习惯,“还他妈有这更巧合的事吗?”
“滕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一直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石坚强瞪着眼睛扫视了一下大家,陈耳东明白,他又在酝酿阴谋论的想法了。
“既然黑衣人早晚还会再来,那我们还是应该先查查这个老妪。不管她今晚说的是波斯语还是阿拉伯语,我都要搞清楚她到底说的是什么。”半天没有说话的林云泰说道。
林云泰说完,扬了扬手里的手机,众人明白了,他把老妪的话录下来了。
众人在稀疏的聊天中,度过了漫长的不眠之夜。
东方既白、雄鸡报晓之后,众人才放心地打个盹。九点左右,大家吃了一点零食,喝了些白开水,权当做早饭。
滕克勤饭后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跟林云泰说下去看一下车子是否修好,下楼时房东高瘦老头正在打扫楼下客厅,双方对视一眼,彼此都未说话。
修车的小胡子果真没有说谎,车胎已经修理好,滕克勤去的时候对方正在拧紧最后一根螺丝。
“小哥,谢了!”滕克勤把钱递给小胡子,又递上一根烟。
“小哥,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滕克勤问,本想对方也许能提供一些重要的信息。
“什么都没听见,我昨晚睡得很死。”小胡子点上烟,头也不抬地说道。
滕克勤上车开动车子试了一下,确定没问题之后就把车子直接开到二层小楼正门前,下车直奔楼上。众人在楼上看到滕克勤把车开到了楼下,各自收拾行李。
在楼下,滕克勤把钥匙还给了高瘦老头,老头从兜里掏出六十块钱递给滕克勤,这是昨天滕克勤给他三百块钱后应找的零钱,昨天当押金了。
“不用了,就当是昨天的西瓜钱。”滕克勤冷冷地说,拿起行李就走。
“阿婆,我们走了,后会有期!”陈耳东看了看对面的房间说道,“请您跟他们说,我们不是他们要找的人,胡导豪菲斯。”
“胡导豪菲斯”是波斯语“再见”的意思。既然肯定老妪和黑衣人存在某种关系,陈耳东想利用这点浑水摸鱼,干扰对方的判断。
但房间里悄无声息。
车子很快开出榆岭寺村地界,穿过一条两旁种满洋槐树的乡村小道,车子拐上了通往YS县的102省道。
“依依,把声音截取出来,图像抹掉,发给你杨伯伯。”林云泰把手机递给岳依依。
滕克勤会意,打开车前的车载路由。岳依依打开电脑,用蓝牙连接上林云泰的手机,把一段视频拷贝到电脑上。
在岳依依截取声音而打开画面的时候,陈耳东看到抖动的图像正是昨晚发生的一幕。岳依依娴熟地操作着一个个软件,快速地敲击着键盘,最后点下一个回车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