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陈耳东猛然坐起,大喝一声,抓起床上的背包就向窗户掷去。背包砰地一声砸到窗户上,被窗帘兜住,掉落在房间地面上。那个身影转瞬消失,陈耳东听到窗外传来一声很轻的落地声和窸窣的脚步声。
隔壁的滕克勤和石坚强听到陈耳东的喊叫迅速冲了出来,滕克勤在外面推了一下陈耳东的房门,没有推动,用力拍了几下门。石坚强拉开滕克勤,一个势大力沉的沉肩前冲就把门撞开了。
“耳东,怎么了!”石坚强焦急地问道。
陈耳东指了一下窗口,滕克勤和石坚强冲过去,一把拉开窗帘,推开窗户。只见月光下,一个黑衣人头戴斗笠,站在屋后的西瓜地里。他右手握着一把黑漆漆的长形剑状兵器,一动不动地垂在身侧,他头上宽大的斗笠微微下压,斗笠前边缘以下一片漆黑,看不清表情。
月亮挂在山谷上方,照耀着这晋中的旷野,把黑衣人诡异的身形拉得颀长。黑衣人周围一颗颗的西瓜掩映在稀疏的瓜藤中,此时只能看出一个黑色的轮廓,像潜伏在地上的一个个伏兵。黑衣人一动不动地站在西瓜地中,在夜色下显得诡异而恐怖。
这时林云泰和岳依依闻声也匆忙赶过来,顺着三人的目光看下窗外。滕克勤一把从腰间拔出枪,一脚踏上窗台,向下看了一眼,纵身跳了下去。房子后面有一堆黄沙,滕克勤落地后一个翻滚站定,举枪便瞄准那个黑衣人,黑衣人身形一晃向左边的一栋民居方向狂奔而去。石坚强这时也爬山窗台,跳了下去,向左边包抄而去。
为求西瓜的口感,很多瓜农把西瓜种在沙地里,若没有条件,也尽量人为在土里参进利于渗水的黄沙,所以即使今天上午暴雨过后,外面的西瓜地里也丝毫不见任何泥泞。
月光下,三个人在西瓜地里狂奔。当黑衣人看到石坚强从左侧包抄自己时,立刻转身向他们所住的二层小楼方向疾奔。岳依依此时把外套一脱扔在床上,一下跳上窗台。
“依依,你干什么?”陈耳东急忙问,想伸手拉她下来。
“装神弄鬼!”岳依依骂了一句,抬手抓住悬挂窗帘的木棍,用力一扯,窗帘滑落在地。只见岳依依用力一跃,轻盈地落在沙堆上,手持木棍向黑衣人冲去。
“依依,你......林叔,你干吗不拉住她?”陈耳东看向身后的林云泰,林云泰一言不发地看向对面,拿出口袋里的手机。
待岳依依和黑衣人遭遇后,双方立刻短兵相接。陈耳东正在担心岳依依的安全时,只见岳依依闪挪腾移,左拨右引,前刺后挡,身形矫健,把手中长棍抖得眼花缭乱,陈耳东目瞪口呆,此前没人知道胆小的岳依依竟然有如此身手。
看着岳依依迅疾的身手和扎实的走位,猛然间陈耳东发觉岳依依用的不是棍法,而是枪法。此时黑衣人也早已亮出手里的黑色兵器,从其和岳依依手中长棍交击时发出的声响判断,这个黑色剑一样的兵器远比剑沉重,但似乎并没有刀刃。
看岳依依已经和黑衣人战在一起,滕克勤收起了枪,试图上去帮忙,奈何黑衣人黑色兵器舞的密不透风,一时无法近身。石坚强也在旁边摩拳擦掌,找寻机会。
在岳依依以手中长棍连续快速地刺向黑衣人时,黑衣人也迅速以黑色兵刃格挡,并不断后退,滕克勤觉得此时时机已到,身形一闪冲向黑衣人。黑衣人仿佛已经预料滕克勤会有此一举,格挡了岳依依的刺枪后,一侧身躲过滕克勤的偷袭,使出八卦掌里的一招游身走转,欺到滕克勤身后抬手拍向其后脑。滕克勤也反应敏捷,一个转身肘击化解了对方的一掌。
当滕克勤和黑衣人遭遇后,岳依依投鼠忌器,不敢挥动手中的木棍,只能退在一旁静观战况。
黑衣人身形异常灵动,滕克勤虽然简洁但杀伤力十足的拳脚都被他一一荡开,黑衣人并未用手中的黑色兵器进行反击,只是被动地接招,且战且退,利用滕克勤的身体作掩护,不断向远处退。石坚强发现了对方的企图,大喝一声,截断了其退路。黑衣人抬腿拦截了滕克勤的一拳后,一个侧空翻落在已经逼近的石坚强旁边,石坚强举拳便打,但黑衣人轻松避过,抬起左脚踢向石坚强肋下,对方力量很大,石坚强身形不稳,黑衣人趁机又连续踢出三腿,然后一个凌厉的转身腾空侧踹将石坚强踢倒在地。
就在这个时候岳依依适时挥棍冲了上来,把黑衣人从石坚强身边逼退。黑衣人忌惮长棍一寸长一寸强,为了发挥自己手中黑色兵刃的优势,于是尽量靠近岳依依。岳依依改变战法,手持木棍中部,依靠手臂和腰胯以木棍两端进行攻击。滕克勤作为学武之人,此时已看出岳依依现在使用的正是类似少林棍法中“金蛇缠腰”的招式,但也仅是形似而已。
陈耳东在楼上看到三人合力才能勉强对付一个黑衣人,担心有人受伤,如坐针毡。
正在这时,岳依依猛然扫出一棍,待对方格挡后,一个转身作撤离状,黑衣人稳住身形后连忙追赶,但岳依依此时一个转身回马枪刺向黑衣人腹部,黑衣人躲闪不及,腹部吃痛,连连后退。滕克勤适时迅速欺身向前,同时拔出枪,大喝一声“别动!”,黑衣人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滕克勤的警告,缓缓举起手中的黑色兵刃。
“阿依——”,此时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长啸,划破宁静的乡村夜空,回声绵绵回荡在山谷。
陈耳东一惊,立刻判断出声音是从楼下发出的,发出声音的正是楼下的老妪。
滕克勤三人听到叫声后也一惊,但手中的枪仍然指着黑衣人。黑衣人在听到这一声长啸之后,慢慢放下了黑色兵刃,缓步向后退去。
只听老妪用一种同样凄厉的音调发出了一连串的声音,似乎是在说一种语言。
老妪说完后,黑衣人戒备着向后退去,无视滕克勤连续的警告。突然间黑衣人身形向左边一闪,滕克勤立即调转枪口瞄准,但此时黑衣人瞬间又闪向右边,就地一滚,猛然向滕克勤掷出一个物体。滕克勤知道普法大师是被飞刀所杀,所以格外留意对方的暗器,见有黑影飞来,以为是暗器,急忙倒地避开。而黑衣人已经利用这一点空隙奔向了另一处民房侧面,转眼消失在阴影里。
滕克勤沮丧地骂了一句,转头顺着刚才暗器飞行的轨迹,看到地上一个拳头大的小西瓜裂成几块。
陈耳东看到黑衣人遁去,己方的三人全身而退,长出了一口气。
“林叔,您听到刚才楼下阿婆的说的话了吗?”陈耳东问道。
林云泰看了看手里的手机,按下停止键,答道:“是的。”
林云泰似乎把刚才的情形用手机录了下来,陈耳东刚才一直关注楼下西瓜地里的战况,没有注意到林云泰在一旁干什么。
“刚才阿婆的话中有一句类似‘波罗波罗’的发音,这个词在波斯语中是‘走开’的意思。”陈耳东似是在自言自语。
“波斯语......”林云泰皱了一下眉头,“你的意思是阿婆说的是波斯语?你又怎么会波斯语?”
陈耳东摇摇头,“我上大学时认识一个来自伊朗的留学生,当时好奇,让他教我几句波斯语,其中一句就是这个‘波罗波罗’。当然,也许只是巧合而已。”
林云泰收起手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幸好今天只来了一个黑衣人,要不然他们三个都出去了,我们都没法保护自己。”陈耳东看了看林云泰说道。
陈耳东想到这里感到后怕,本能地走向门口准备把门关上。他也知道这是多此一举,因为门刚才已经被石坚强撞坏了。
门刚慢慢合上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道相反的作用力,门再次缓缓打开了。房东高瘦老头站在门外,在走廊昏暗灯光的照射下,一脸阴森,陈耳东心中一凛,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