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个小时,YS县城已经遥遥在望了。
“我们晚上住在哪里?”滕克勤说。
“最好住到自己都想不到的地方,说不定能避开那个黑衣人。”岳依依说。
“既然他们早晚要找上我,那我们住哪里都无所谓。”林云泰淡淡地说。
听到黑衣人可能跟着他们,石坚强不自觉地向副驾的后视镜望了望,他知道这是徒劳的,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判断后面的车辆那一辆是跟踪他们而来的。
“放心,如果有人跟踪我会知道的。”岳依依说,按了一下自己的手机,手机上出现一个监视器的画面,画面中显示越野车后面的车流情况,一个个小方框不断锁定着出现在监视器里的车牌和不时出现的人脸。
“这是我自己设计的软件,只要有任何车辆和人跟着我们的车超过五分钟,就会被自动记录下来,传到我的手机上。”岳依依说,“目前为止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或车辆。”
难怪一路上岳依依不停地在看手机,陈耳东还以为他在玩什么手机游戏。
“依依,你是如此美丽优雅又如此神秘。”石坚强坐在前排像诗朗诵一样赞美,“说真的,你到底是不是宗教局的?怎么觉得你是搞特工的?”
“三蛋,少贫嘴!”岳依依抬脚踢了一下副驾后面。
“依依,你的那套形意六合枪真是霸道,男人练最高也就这水平了。”开车的滕克勤握住方向盘的双手竖起大拇指,一边注意街道两旁,一边夸奖岳依依。
“谢谢滕哥夸奖。”岳依依骄傲地一扬眉。
“形意六合枪?”陈耳东一惊,“形意六合枪相传是民族英雄岳飞所创,你们都姓岳,难道你是岳飞的后人?”
“没错!”林云泰代替岳依依回答。
“依依,要是我之前有什么对不住您老人家的地方,您一定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过不去...不对,千万别往心里去!”石坚强在副驾位置转过头,双手抱拳毕恭毕敬地说道,还假装作擦汗状。
岳依依又踢了一脚,众人哈哈大笑。
YS县很小,车子很快来到迎春北路,滕克勤指了一下一家叫“滨河宾馆”的旅馆,意味深长地看了林云泰一眼。林云泰了解滕克勤的心思,点点头。
滕克勤选这里有他自己的考虑,滨河宾馆位于东升西街,周围有成熟的社区、学校、超市等,便于隐藏;且滨河宾馆位置极佳,交通方便,适合观察周围动静。最重要的是,宾馆地方宽敞,二楼有阳台和露台,黑衣人会觉得这个地方适合动手,滕克勤同时认为这里也是适合伏击的地方。滕克勤心想,既然黑衣杀手要来,这一次就让他再也回不去。
车在宾馆停车场停毕,众人走进宾馆大堂。岳依依拿了三张身份证去前台订房间,其他人把行李放在一起,坐在大厅沙发上打量周围。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宾馆,样式老旧,但是位于闹市,倒也有些客人,听口音大多是来自外地的游客。
房间在三楼,还是三间靠在一起的双人间,林云泰和陈耳东住在中间,滕克勤和石坚强右边一间,靠近电梯口;岳依依的房间在最左边。
滕克勤建议大家简单休息一下后出去吃午饭,顺便出门走走,逛逛这个古老的小城,岳依依第一个同意。
进房间后,林云泰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站在窗外抽了根烟,东升西街和迎春北路映入眼帘,视野极好。陈耳东立刻就明白了,他是在做给杀手看,如果对方跟着他们,很有可能现在就在看着他。
普法、空镜和明远,包括后来的钱文斌都是被凶手用冷兵器杀害的,杀人方式原始,但手法狠毒。凶手似乎根本就不用现代的枪械,否则像林云泰现在这样站在窗边,绝对是狙击手梦寐以求的动手良机。
林云泰抽完烟后,刚喝了一口茶,岳依依就敲门进来,催促两人出去吃饭,陈耳东知道她迫不及待其实是想逛街。然后她又到滕克勤的房间外敲门催促他们快点。
众人都出来后,岳依依打开手包,拿出一张餐巾纸,摊开在手心,里面是几根头发。
“滕哥、耳东,你们一人拿一根,别在门上,如果有人进去过我们就知道了。”岳依依说,抽出两根来,“省着点用啊,不是每次梳头都掉头发的,要不然下次各用各的。”
“依依,心细如发啊!”石坚强竖起大拇指道,“但是你看,我跟滕哥这发型,一色儿的板寸,拔下来都没汗毛长,没法用啊!您受累,要不每次顺便给我们留一根呗?”
岳依依撅了噘嘴没说话。滕克勤和陈耳东笑了笑,按照她的方式把头发在门缝里小心夹好。
众人在迎春北路上走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让所有人满意的饭店。不是没有饭店,只是因为众口难调:五人中,岳依依南方人,林云泰西北人,石坚强北方人,陈耳东和滕克勤江淮地区人,口味不同,有人想吃面,有人想吃米饭,有人要吃辣,有人要吃甜。
“我说舅舅,要不吃自助餐得了,我要饿死了!”岳依依跺着脚向林云泰撒娇。
“各位,要不就在这将就下吧?”林云泰看了一眼对面的自助餐厅,对滕克勤他们说。
其他人没意见,岳依依第一个冲在最前面,殷勤地给大家开门。
自助餐种类不多,幸好蔬菜水果还是不少,五人都是偏爱素食的人,纷纷表示岳依依选对了地方。
吃完午饭后,已接近下午三点,六月的晋中,天气还不算热,西南风吹来众人顿觉舒爽。
陈耳东抬头看了看街上熙攘的人群和接二连三的仿古建筑,东南方向的文峰塔遥遥在望,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此地居然形胜,似曾小小兴亡!”
“耳东,你又诗兴大发了?”石坚强打了个饱嗝说道。
其他四人中,只有林云泰知道陈耳东刚才吟的那句诗,出自辛弃疾的《清平乐·题上卢桥》一词。
五人信步穿梭在游人中间,有说有笑,看似随意,但其实各人都在警惕地注视周围,滕克勤、岳依依和石坚强三人呈扇形,簇拥着看似毫无战斗力的林云泰和确实没有缚鸡之力的陈耳东。
五人信步拐入一个小巷子,在走到一个牌坊前的时候,林云泰抬头望了望。前方是文化街,两旁是经营古玩、字画、文房四宝的店面,门外稀疏摆放着卖各式廉价项链、手串、折扇、图书等的小摊子。林云泰转身瞧了瞧最近的一家装饰古典的古玩店,也许是职业习惯使然,他径直走了过去。
这家名为“上党”的古玩店不大,三幅木架子上摆满了各式造型的瓷器、青铜器,墙上还要几幅字画。石坚强站在门外向里面看了一眼,顿时没了进去的兴趣,干脆站在了门外,滕克勤进去看了一圈也出来了,站在门外跟石坚强聊天。陈耳东从镂空的雕花木窗中看见二人站在门外,石坚强似乎在向滕克勤请教搏击术,滕克勤详细向他慢动作展示,并不断纠正石坚强的动作,有时甚至不耐烦地拍打他的胳膊和大腿,似乎在责怪他的肌肉太僵硬。
陈耳东和岳依依陪着林云泰绕着木架子转着圈,一个穿暗红色唐装的中年圆脸男人站在柜台前,俯身和一个穿灰色中山装的灰头发老者在讨论,两人面前放着一尊瓷器。
“欢迎光临,三位有什么需要的吗?”穿唐装的老板看有客人进门,赶紧抬头跟林云泰他们打招呼。
“我们随便看一看,您先忙。”林云泰客气地说。
于是那个老板继续低头与灰发老者对话,只听他说:“张先生,已经给您打了20万的折扣了,180万您走出这里,不可能买到器型、包浆如此完美的哥窑冰裂纹瓷瓶了。”
陈耳东看了看两人面前摆着的一个青色双耳瓷瓶,瓶身上一块块网格状碎纹,看起来倒也漂亮,但怎么也看不出值180万。但是他也知道,文物不是一般的商品,不能以世俗的实用价值来衡量。
林云泰听到两人的对话,好奇地走过去眯眼看了看。
“老板,我能看看吗?”林云泰问道,向旁边的灰发老者笑了笑,灰发老者微笑回应,侧了侧身。
“当然!”唐装男子满脸堆笑,他知道看热闹的人越多,越容易把东西卖出去。
林云泰拿起面前的双耳瓷瓶摸了一下,轻敲了一下瓶身,翻转过来看了下底部,摇摇头说道:“这不是哥窑冰裂纹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