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个劲的流眼泪。沈兰很着急的问她:“嫂子,你怎么了?”
杨茹不答话,用哀怨、失望的眼神冷冷地看着沈兰。
“嫂子,有话尽管说!别光哭呀!”沈兰又一次的问她。
杨茹还是不答话,摇摇头继续哭,还是那种呜呜咽咽的抽泣。
沈兰有点不耐烦了:“有事你就说嘛?”
杨茹泪眼朦胧,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出声。
“你到底怎么了?”沈兰想拉她坐下来,却怎么也动不了。
这时候,一缕白光透了过来,杨茹飘了起来,身影变得不真切了,同时杨茹温柔甜美的声音也飘了过来:“他病了!”
“谁病了,嫂子?嫂子!嫂子!”沈兰想问、沈兰想喊,怎么都发不出声,也动弹不得,看着杨茹越飘越远。
沈兰猛地一下坐了起来,房间里漆黑一片,哪里有杨茹!哦,一个梦!沈兰起床,打开屋里的灯,看看表,四点半,天快亮了。
她披了件睡袍,坐在了客厅沙发上,刚才那个梦,又在脑海里浮现:“杨茹说,‘他病了’,谁病了?”。
回忆起梦中的情景,杨茹悲戚的面容、哀怨的眼神在面前变得真切起来,沈兰不禁打了个冷颤,她恍然大悟:肯定是谭阅之病了,杨茹是在埋怨自己呢!
沈兰不安起来,谭阅之病了,什么病呀?跟自己有关吗?是自己气着他了?是无人照料,饮食不均得病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她胡思乱想的怎么也睡不着了。想打个电话问问,这半夜三更的,万一没事呢?等等吧。
好不容易熬到七点,她给谭阅之打了一个电话,没有人接。还没起床吧,她想。
分别两个多月了,谭阅之再也没打过电话,沈兰很牵挂他。实在忍不住,她就上网查查谭阅之的信息。谭阅之还是一贯的潇洒帅气,一贯的笑容满面,好像分手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影响。但是沈兰还是发现谭阅之有些瘦了,白头发似乎多了几根。她忽然意识到:谭阅之是不可能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带到舞台上的,台上那个笑容满面的不是谭阅之,只是一个演员。他现在是个什么样?难道真的有事吗?
到上班时间了,沈兰开车去了单位。八点、八点半、九点,接二连三的拨打谭阅之的电话,始终没有人接,真病了?沈兰被自己的猜测弄的心神不宁。
再打最后一个,不行就给谭冉打。这最后一个电话居然打通了:“你怎么不接电话,我都急死了!”
“阿姨是我,我是谭冉!”
原来老胡和谭冉商量要帮助谭阅之,想用谭阅之的手机给沈兰发条暧昧短信,找了半天才发现昨晚谭阅之的电话落在家里了。早上谭冉借买早点的机会回家去取,她惦记医院里的爸爸,慌慌张张的拿起手机放在衣兜里连忙回到医院。到了医院,才看到沈兰打了那么多的电话,刚要打过去,沈兰的电话又打来了。
“谭冉,你爸爸呢?”没有听到谭阅之的声音,沈兰刚刚放下来的心,又揪了起来。
“我爸有点不舒服,在打点滴呢。”
“真病了!”沈兰不禁脱口而出。尽管想到了,但得知谭阅之真病了,沈兰心里还是沉了一下:“什么病呀?”
“他……”谭冉还没有说完,有人抢过了电话:“是沈兰吗?老谭病了!这玩意儿很严重啊,再不来恐怕就见不到人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他说你们好多天没有联系了,难受的不行!”老胡不愧是优秀的话剧演员,声音里的颤音很逼真,让人感觉很悲伤。
听到老胡和沈阿姨那么说,谭冉有些质疑的看着老胡。老胡赶紧挂上电话:“看什么?傻丫头,这样你沈阿姨来得快。不信,咱俩打赌!”看着老胡得意的样子,谭冉不禁笑了,她相信胡叔叔是对的。
听到老胡悲伤的东北腔,沈兰心里更加的恐慌了:“这么严重呀!连老胡都在,那肯定是病的不轻啊。是因为我吗?”沈兰连忙向领导请假,她要赶到北京去。接着就是订机票,已经没有了,就开车去吧。
沈兰回家稍微收拾一下,拿了一点必要的用品,顾不得自己开车技术不好,就亟不可待的开车上路了。她这会儿只想着快快赶到北京!
老胡说谭阅之因为他们吵架了很难受,那谭阅之的病肯定和自己有关系喽。想到这沈兰心里很难受,直埋怨自己:怎么就不能慢慢的说呢?那么干脆的拒绝他,让他怎么受得了!
老胡说,再不去就见不到人了,那谭阅之病的肯定很重。如果谭阅之因为她沈兰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岂不是成了罪人?那怎么对得起杨茹呀!
沈兰越想越难受,眼泪不觉流了下来。这一路是忐忐忑忑,一边开车一边还哭哭啼啼。
谭阅之这回可是醉透了,一直昏睡,只在中午醒了一会儿,喝了点鸡蛋汤,就又睡了。医生说他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喝多了,解解酒就行了,想睡就让他睡吧!
沈兰来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一点了,开了九个多小时的车,身体疲惫不说,心里还惴惴的。谭冉在病房门口迎接她。
看到谭冉,沈兰问了一句“你爸呢!”,不等谭冉回答,就连忙来到谭阅之病床前。看到谭阅之就那么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沈兰的眼泪噼噼啪啪的不住的往下落,不明就里的她还真的以为要永别了。
看到沈兰的样子,谭冉有些不忍心,悄悄的躲到门外去了。
谭阅之半睡半醒,眼皮沉的睁不开,头有些痛,浑身无力不想动。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怎么了,是因为我吗?都怪我,应该和你好好商量不是,都是我不好,那样拒绝你,让你受不了。你赶紧醒过来,有事咱们好好商量!”接着一大滴眼泪滴在他的脸上,他忍不住挤挤眼睛。
沈兰没有看到他挤眼睛,她正用纸巾擦着眼泪,接着说:“你别吓我,你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会一下这么严重啊?”
谭阅之听她这番念叨,糊涂了:我怎么了,不就喝多了吗?我得了很严重的病了?没救了?这是谁呀,连我什么病也不知道,就这么哭?
他听到那个声音边哭边继续念叨:“你不能就这样走了,不然我会内疚死的,怎么对得起嫂子呀!你快醒过来吧,你醒过来,你想怎么着都行,你想结婚我们就结婚!”
那个声音渐渐地近了,清晰起来,他一下听清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是沈兰。她怎么来了?他想跟沈兰说:我没事,喝多了。可动了动,没有动得了,这躺的时间久了,身体还有点硬了。他努力睁开眼睛,恰好看见沈兰站了起来,一下急了,伸手拉住了沈兰:“别走!”
沈兰吓得后退几步,不是谭阅之拉着非跳起来不可,她原以为谭阅之已经人事不醒了,没想到谭阅之还说话了。她把手往回抽了抽没有抽动,谭阅之拉的太紧了,无奈只好又坐下。
“我还以为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虽然受了惊吓,沈兰的心却放下不少。
“没什么,就一点小毛病。”谭阅之怎么说呀,说喝多了?喝多了居然让人沈兰从千里之外赶来,有点太过分了。
可他越说没事,沈兰心里越没底,肯定是怕自己担心才说没事的啊:“你没事躺医院干什么?”
“我真没事!就一点小毛病,已经没事了。”
“小毛病?这社区医院能确诊吗?还是去301全面检查检查吧!”
喝多了也要去301,还不把人家301累垮了:“就一点小毛病,哪都能确诊。”
“真的确诊了?那是什么病呀?”
没完没了了还!看到沈兰急的眼泪又要流出来,谭阅之实在不忍心再让她担心,很难为情的压低声音说:“喝多了……”
说完不好意思地盯着沈兰,他原以为沈兰会破涕而笑,但沈兰没有,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你不喝酒的,是有心事吧?不行找个心理医生看看吧!”
“找什么心理医生,你来了就没事了!哎,你怎么这时候来了?”谭阅之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是老胡,他说再不来就见不到你了!”沈兰也觉得好笑。
“这老胡,居然咒我!你开车来的?这半夜三更的,一路挺累的,赶快休息吧。和谭冉一起回家去!”
“我在这陪你吧,让谭冉回家,这两天肯定累坏了。”
“这也没地方睡呀,要不咱们都回家去,我都在这睡一天一夜了。”
“你真好了?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
和医生打过招呼,三人就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老胡带着早点就来了,谭冉给他打开门,悄悄告诉他,沈兰阿姨来了。老胡得意的笑出声来,朝着谭冉做了个鬼脸。
谭阅之听到笑声,从卧室走了出来:“好你个老胡,你居然咒我,你怎么能告诉沈兰说见不到我了!”
“哎?老谭,你恩将仇报呀!我不那么说,她能来的那么快吗?再说她要是真不来了,那你们可不就见不着了吗?我没说错啊!”
“她来的是快,连夜开车,还哭哭凄凄的,出了意外怎么办?她开车技术又不好!”
“你……你重色轻友呀!我把你朝思暮想的人给……骗来了,你不感谢我就算了,你……我伤心了我!我心疼呀,疼、疼、疼!”老胡学着京剧的道白大声念道,念完装模作样的倒在沙发上痛苦地揉着肚子。
“耍无赖。”看到他那样,谭阅之和谭冉都大笑起来。
谭阅之突然想起还在休息的沈兰,连忙打手势让大家小点声:“嘘,沈兰还在睡觉呢。”
但是已经晚了,沈兰睡眼惺忪的开门出来了,看到老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打个招呼就钻进卫生间去了。
谭冉吃了点早饭就上班走了。老胡抓紧时间小声告诫谭阅之:“人给你骗来了,抓住机会好好谈谈,该说的都说出来,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你的心思?错过了这个机会,总不能再病重一回吧!别忘了,那三个字‘我爱你’一定要说,不行就强上!多大人了,还要人教你谈恋爱!”
老胡正说得起劲,一扭头看到谭阅之眯着眼睛,一脸坏笑的瞥着自己,微微地点着头,一副了然的神情,顿时不好意思起来:“看我干吗?我可没有干过,我是替你着急。”
停了一会儿,老胡又接着说:“娶了沈兰,你可不能对她有任何隐瞒,她已经把你看透了,连你的灵魂。你不能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
“我的一切,包括内心独白早就跟她老实交待过了。”谭阅之微微地点着头。
三个人吃过了早饭。临走的时候,老胡冲着沈兰说:“沈兰,送送我呀!”
“好,你等一会儿,我正好到超市去。”沈兰进屋换好了衣服,跟老胡一起出了门。
刚进电梯,老胡就连忙给沈兰赔不是:“对不起啊沈兰,是我骗你的!你不知道老谭那样儿,我有点不忍心不是!我知道老谭很伤你心,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居然无动于衷,我都骂他了!”
“只是帮了他一点小忙,他那时候不是需要帮助嘛。”沈兰不好意思地辩解道。
“我也需要呀,你也帮帮我呗。”老胡喊了起来。
“你有什么要帮助的?”沈兰被他逗笑了。
“我离婚这么多年了,你发发慈悲?不愿帮不是?因为你不爱我!”说着,自己心里还真的酸起来。
“除了杨茹,他心里不会有别人的。”沈兰摇摇头。
“那不恰恰说明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吗?你愿和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在一起吗?”
见沈兰无话可答,老胡接着说:“不过,现在老谭已经意识到你的重要了,你已经走进他心里了。相信我,真的!我们一起共事这么多年了,就没见过他喝过这么多酒。你不理他,他心里难受啊。你没有看到,他喝多了这通表白‘我们八十九天没有联系了,连电话都没有!’难过的都流泪了。”老胡的表情很夸张,眉飞色舞的。
沈兰看着老胡精彩的表演,拼命的忍住笑。
“老谭是一个理性的人,每做一件事都要前思后想,想好了才做,绝不会凭一时冲动乱来。不过他一旦想好了做了决定,也不会轻易改变。认准了你,他是不会放弃的!你要真看不上他,那就考虑考虑我喽。”
沈兰又被他逗笑了。
“嘿嘿,好好谈谈,别给自己留遗憾。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一定是主持人啊!走了!”到停车场了,老胡跟沈兰告别。
“我中午做胡辣汤,你吃了再走。”沈兰很盛情的挽留老胡。
“胡辣汤?”老胡眼睛一亮,很快又遗憾地说:“哦……不了,不当电灯泡了!你欠我的哦,回头还我。”老胡有点不舍这胡辣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