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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不速之客

谭阅之来了,沈兰很惶惑,不知道他来做什么。

谭阅之,国家一级演员,著名歌唱家,BJ某军区文工团的。沈兰和他一起工作过一段时间,之后联系很少。分别一年多了,这位大歌唱家贸然到来,而且直奔沈兰家,这让沈兰心生忐忑。

打开门看到一个身穿军绿色大衣,温文尔雅的男士笔挺地站在那里,沈兰一下僵住了,直到谭阅之微笑着说:“不请我进去吗?”她才缓过神来,看清楚是谭阅之,赶快慌张的把谭阅之请进屋:“哎呀,谭老师是您呀!快请进请进!”

“外边很冷吧!”没等谭阅之坐下来,沈兰就赶紧问候道。

“还行!”谭阅之边说,边脱下大衣。沈兰连忙接过来,用衣架撑好挂在衣架上。沈兰知道谭阅之极讲究,衣服不能有皱褶。

“谭老师快请坐!”沈兰请谭阅之在沙发上坐下来,拿起一个茶杯,用开水烫了两遍,冲了一杯金骏眉双手递给谭阅之:“喝点热茶暖和暖和!”

“谢谢!“谭阅之连忙接过茶杯。

沈兰在另一个沙发上坐下来,脸上陪着微笑问道:“谭老师怎么有时间来呀,是来采风还是演出?”

谭阅之一脸的沉静,脸上带着职业化温和的微笑:“我……我路过,过来看一下。好久不见了,你最近怎么样?”谭阅之的问候让沈兰有点受宠若惊。

“我……还好!您呢,还是很忙吗?”沈兰心里有点疑问,春节刚过,元宵节尚未到来,这不是串门聊天的时候,再说,演员这个时候也很忙,谭阅之怎么会有时间“路过”呢?

“哦,我啊,还是那样吧!”谭阅之礼节性地回答。“看上去,你好了很多啊!”面前的沈兰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脸色白皙红润,确实比一年前精神了不少。

“是啊,多亏您和嫂子,我比以前好多了!对了,嫂子呢?”沈兰想到了那个整天笑眯眯的谭太太,脱口问道。

“在家呢!”

“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谭阅之无论到哪都要带着太太,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唉!”谭阅之轻轻的叹了口气,笑容收了起来,脸色渐渐灰暗起来。

沈兰暗自思忖:难道谭嫂子出了什么问题?心里不由一阵紧张,轻声的问谭阅之:“怎么了?”

“她病了,情况不怎么好。”谭阅之的脸上布满了愁云。

“啊?病了?什么病?”沈兰惊讶地不由得提高了声音问道。

“癌症,医生说她没有多长时间了。”谭阅之摇了摇头。

“癌症?怎么得了癌症了?”沈兰惊呼起来。一转眼她看到了谭阅之的满面愁容,顿时意思到自己吃惊的态度会让谭阅之不舒服,连忙安慰道:“癌症也是可以治好的!”

“已经晚期了。”

“怎么这么严重!住院了吗?”沈兰很关切的问。

“她不愿意住院,不想治疗!”

“为什么?”眼泪蒙上了沈兰的眼睛。沈兰和谭阅之的关系只限于工作上,倒是和谭太太感情较深。和谭阅之一起工作的时候,沈兰和谭太太时常住在一起,谭太太对沈兰照顾有加,让沈兰心怀感激,俩人处的象好闺蜜一般。猛地听说谭太太病了,沈兰心里很难过。

“唉……不满你说,我最近一段时间闹心的很!”谭阅之无奈的叹口气。

一起工作的时候,沈兰和谭阅之从来没有谈及过私事。今天谭阅之主动坦露心声让沈兰有点不知所措。她连忙劝说谭阅之:“有病就赶快治呀,依你们的条件,什么样的好医生找不到,还能治不好她的病吗?”沈兰使劲转动着眼珠,眼泪终于停在了眼眶里。

“医院医生都好找,她不愿意去治疗就没有办法了!你不知道你这嫂子拗的很!把她送到医院,自己又跑回来。闹的我都没有办法!”谭阅之一脸的无奈。

“怎么会这样?”沈兰更惊讶了,谭太太多么温柔的一个人,从不大声说话,对谭阅之那么的言听计从。相敬如宾的两个人,怎么会……

“她给我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唉……”

“什么难题?”沈兰睁大眼睛盯着谭阅之。

谭阅之欲言又止,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再往下说。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难题竟然让谭阅之为难成这样!在沈兰的印象里,谭阅之是一个很有担当的人,好像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再说,谭太太那么温柔贤惠的一个女人,怎么舍得让自己的丈夫如此为难呢?

沈兰看他不愿说,谅他有难言之隐,也就不再勉强:“这才一年多没见到她,怎么就病了!回头,我去看看她吧!”

听沈兰要去看望谭太太,谭阅之有点迟疑:“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我应该的,嫂子待我多好呀,无论如何我也应该看看她去!”

俩人正说着,沈兰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愣了一下,看了看谭阅之,把手机举起来说:“你看,嫂子的电话。”

谭阅之惊奇地看了看手机,果然那串号码很熟悉,忙对沈兰说:“别告诉她我在这!”

在这又怎么了?沈兰怔怔地看看谭阅之,但还是迟疑地点点头,按下接听键:“嫂子,您好!”

“沈兰,好久不见!”听筒里传来谭太太那纤细而柔美的声音。

“是啊,嫂子。你还好吧!”听到谭太太的声音,沈兰很激动。

“还好,还好!沈兰,分别这么久,挺想你的!”听得出来,谭太太比沈兰还要激动。

“我也挺想你的,嫂子!”沈兰说的是心里话,最近,她不断回忆那段令她怀念的日子。

“我很想和你聊聊,有时间吗?”

“有机会去BJ我一定去看你,咱们好好聊!”谭阅之的态度让沈兰不敢贸然答应谭嫂子。

“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杨茹的声音有点急切。

“那……我尽快抽时间去看你,好吗?”沈兰说着看看谭阅之。

“我想尽快见到你!”谭嫂子似乎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见到沈兰。

沈兰看向谭阅之,谭阅之终于点了点头,她连忙答应谭嫂子:“嫂子,这样吧,我安排一下,和单位请个假,争取早点过去!”

“太好了,我等你来!”谭嫂子的声音里,满是喜悦。

“好的嫂子,我尽快!”

“再见!”

“再见!”

沈兰放下电话,向谭阅之投去了质疑的目光:“嫂子叫我去BJ说是有话给我讲。您说嫂子想和我说什么?”

“我怎么知道!”谭阅之赶忙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借机躲闪着沈兰的目光。

你,也不知道?谭阅之的躲闪没有能躲过沈兰的眼睛:同一天,丈夫到来,妻子打来电话,谭阅之说是不知道为什么事,这能说的过去吗?能不让沈兰心里充满疑惑吗?

但她做梦也想不到,接下来会和这两人纠缠不清,直至完全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也好,她和你谈得来,没准你能劝动她!要不,明天你就和我一起走吧。我很担心她的,本来都到晚期了,再错过最佳治疗时间,就完了!”谭阅之下定了决心,放下茶杯看着沈兰说。

刚才还在犹豫,现在又着急了!谭阅之的态度更是让沈兰觉得奇怪,似乎很希望她去北京,又怕她去北京!

“那明天我去单位请个假!”沈兰决心去BJ一趟。

“好好,你去了就好好劝劝她,争取早点把她弄到医院去!”

“我会尽力的!”

在一起工作的时候,沈兰做过几次家乡饭,谭阅之很喜欢吃这些家常便饭。他曾经说过,能吃出小时候妈妈做的饭的味道。为了招待谭阅之,沈兰特意做了一顿家乡风味饭菜,什么韭菜馍、蒸菜、再有两个清淡的凉拌菜,又做了鸡蛋稀饭。大概是赶路饿了,谭阅之吃的很香甜。

吃过晚饭,沈兰把谭阅之送到酒店休息。回到家躺在床上,沈兰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凭着对谭阅之夫妻俩的了解,沈兰断定他们找自己肯定是有事!

沈兰努力猜测着谭阅之此行的目的,是因为谭太太的病?不像,因为自己提出去看谭太太时,谭阅之很犹豫!他还不愿让谭太太知道他来这了,可以确定他来这没有告诉太太。

谭太太呢,谭太太找我什么事呢?听谭太太的口气,谭太太像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告诉我,会是什么事呢?为自己的病?可我不是医生,除了看看她安慰安慰,还能做什么呢?要我陪她聊聊天?电话里说明白不就行了,干嘛非要我去北京一趟呢?

得知妻子打来电话时,谭阅之是一阵慌张。看样子,谭阅之没想到他妻子会找我。夫妇俩都来找我,我有那么重要吗?更奇怪的是,他们俩人都找我,却又都不愿让对方知道。夫妇俩没有沟通好就去做同一件事,这可不像是谭阅之夫妇啊,这两个人太奇怪了!

想到谭太太,沈兰很难过,真的替谭太太惋惜:谭嫂子多好一个人呐,温柔善良,家庭又那么幸福,本应该好好的享受生活,怎么就得了癌症了呢?

唏嘘一阵,思索一阵,沈兰脑袋都大了!谭太太杨茹那笑眯眯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

沈兰管谭太太叫嫂子,她觉得谭太太就是“嫂子”。

“嫂子”一词在沈兰看来就是一温柔贤淑、勤劳善良、任劳任怨、相夫教子的代名词。

沈兰收集过这样一个民间传说,说是很早以前,人们还没有衣服的时候,嫂子要和小姑子下田劳作,嫂子要晚上去,小姑子要白天去,嫂子说:“没有衣服,多难为情”,小姑子就说“谁敢看,我就刺他的眼”。于是,小姑子就化身太阳,白天出来,把她光芒四射的阳光,泼辣霸气地洒向人间,夺人眼目,灿烂温暖。嫂子则化作月亮,晚上出来,羞涩地躲在漂浮的云缝里,用她那柔柔的月光,润泽着万物,带来似水的温柔。所以,一提起”嫂子”,沈兰就想起月亮,想起温柔、想起润泽!

看到谭嫂子杨茹的第一眼,沈兰就想起了这个故事。细长的眼睛、舒展的眉域,不太高挺的鼻梁,鸭蛋型的脸,每一样都不太完美,可搭配起来,就是那样的柔和。这样的脸庞,你不能不联想到“和风细雨”。

不高不矮的身高,有点瘦弱的体型,说起话来慢条斯理,行动起来不紧不慢,忙活起来不急不躁——温柔贤淑。尤其是她似乎偏爱民族服饰,常常穿着紧身的旗袍,或者绣有民族图案的立领的上衣,身上“嫂子”的韵味更加浓郁。看似土气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却别有一番风味。脑后还经常精心地挽着发髻。谭嫂子,东方淑女、典型的“中国嫂子”!沈兰不禁在心里暗暗赞叹。看到她,不难想像谭阅之为什么会成就一番事业,她就是谭阅之身后的那个默默奉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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