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的速度缓慢下来,优雅至极,似专程等待着什么,亦或不忍再让大地淤积冰莹。
“韵芝,快进屋,外边冷。”刚冒雪赶回来的夫妇身上落满了雪,妇女却是招呼着站在门口的韵芝,韵芝接过她手中的东西,与二人一并进了屋中。韵芝脸色苍白,让妇女又心疼地将东西提了过来。
“韵芝,你和薏芳还好吧?大夫怎么还没来?”妇女眼中划过关切,急忙问出一连串的问题。语罢,就欲进入慕凌歌的房间。韵芝道:“娘,薏芳在休息……巧心去请大夫了,很快就……”声停,欲咳嗽。妇女应了一声,立刻倒了一杯水给她。还帮她顺气。
“阿芝、韵芝,别急,会好的。”元真不忍看到妻子女儿这样,开口安慰道,最终起身向外去,“我去等大夫和运真。”韵芝笑笑,“娘,爹说得对,咱不急。”赵芝点头,眼中掩不住的担忧。
慕凌歌在房中听了个真切,缓缓走了出来。入眼的妇人约摸三十几岁,鬓角洁净,发上挽,插入一根木簪。眼角有些细细的皱纹,一身朴素的青衣,外着花色棉袄,整个人透出祥和之气。
慕凌歌一挑眉梢,嘴角含笑,“赵芝婶。”赵芝顿时愣了,呆呆地看着她,忘了回应。“娘……”韵芝已经呆过,所以拽拽她的袖子,好笑地唤道。赵芝这才回过神来,“薏芳,坐啊!”语中,也丝毫不掩惊讶。
慕凌歌优雅地坐在椅子上,看向赵芝,“赵芝婶,元真叔呢?”语气平淡,可含笑的嘴角似乎彰显出凌歌的好心情。赵芝压根就没想到凌歌会有这么大的转变,愣了片刻,才道:“薏芳,他在门口。”
慕凌歌听到这称呼,眸光一闪,她不喜欢。放下瓷杯,慕凌歌轻应一声,随即向外走去。韵芝出言:“薏芳,门口风大,小心风寒加重。还是别去了。”
“是啊,大夫一会儿就来了。”赵芝也附和道。慕凌歌摇摇头,说:“不打紧。”脚步声传来,慕凌歌微怔,倒是忘了,这副身子本就会武,顿住脚步便笑着开口,“到了。”
果真,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出片刻,人已进了门。中年男子方正脸,眉毛浓黑,岁月也在脸上留下了痕迹。墨绿衣袍,外罩玄色披风。想必是等的时间较久,头发夹着不少雪花。
他的身后紧跟着巧心,还有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那大夫不急不徐地掏出手帕,“先给谁看?”“她。”众人指着凌歌,异口同声地道。慕凌歌扬起唇角,“先给韵芝看吧。”
元真望向她,同样眼中划过惊讶。那大夫已经开始诊脉了。一会儿,他道:“只是感染了风寒,按照方子吃药就行了。”隔纱搭上凌歌的腕,大夫并未言语,转过身提笔写药方了。
“谢谢大夫,这是诊金。”元真接过药方,从袖中掏出碎银。大夫整理好东西,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爹,娘,出什么事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声音爽朗,带有几分疑惑,“大夫怎么会来?”慕凌歌抬起眼帘,门口少年与韵芝差不多大,一张与韵芝极为相似的脸,仅仅多了几分俊郎。一袭白衣,外罩玄色披风。好个少年郎。
“啊,是薏芳、韵芝吹了风。”赵芝笑道,为运真提壶倒热水。“暖暖身,去药店抓药吧。”元真看不出表情,一脸严肃。运真点点头,也没多问。
“元真叔,我和运真一起去。”慕凌歌放下喝了一口的水,淡淡开口。巧心眉一皱,“薏芳,还是……”慕凌歌嘴角上扬,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一时明媚得让众人晃了眼。
“我顺带办点事。”慕凌歌接着解释道。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赵芝、元真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赵芝贴心地拿来披风,钱也给的多多的。慕凌歌默默地称赞了一把,真是仔细啊。
慕凌歌和运真一起抓了药,回来时进成衣店买了件衣服,还挑了一个面具。
用过午膳,慕凌歌就在众人奇奇怪怪的眼光下躲进了屋中。巧心一如既往的沉默,韵芝是个沉不住气的,叽里呱啦说个不停,连带着运真也捂着耳朵进他自己的房中了。
慕凌歌将买的药捣碎,用水混合,涂在脸上,再用湿毛巾把脸洗干净。看着铜镜中那丝毫未变的脸,慕凌歌细眼微眯,难道不是易容术?
脑海中映出娟秀的字。小楷工整,给人舒心的感觉。“锁颜术,以极端易容术和灵力并用,形成锁颜。解除,则敷药后催动灵力。”
慕凌歌秀眉微蹙,灵力?提起师父教的功力,果真有了变化。铜镜中,清晰的是一张倾城之颜。慕凌歌笑了,还是自己的脸用着舒服。不禁又对原主的身份好奇了,究竟是什么?
慕凌歌戴上银质面具,换上紫衣袍,墨发用墨玉簪束起一些,剩下的斜散下去,披在肩头,如墨缎般滑至腰际。披上雪色毛裘,慕凌歌踏出房门。
“赵芝婶,元真叔,我要去京城。”慕凌歌开门见山。赵芝和元真面面相觑,“不行。”“夜舒尘也没把我囚禁在这儿啊。”慕凌歌笑着调侃道,毫不忌讳地直呼王爷的名字。
元真赵芝大惊,没想到,她竟已知道他们是寒王爷派来的。思索片刻,元真道,“郡主,我们都去。”慕凌歌邪气一笑,“好啊!跟我去玩些有意思的。”赵芝笑得欣慰,郡主真得变了。转身,去各房通知人了。
收拾好了以后,一行人都坐上马车。三辆马车缓缓在雪中行驶,映出深深的痕迹。马车吱呀,独留一座空房。只是谁都未曾想到,慕凌歌所说的“玩”,会翻出多大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