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已是初秋九月。精致的小院里,枯黄的叶子慢慢地在空中旋转,风一吹,“哗啦”连着地上的叶也跟着满天飘。枫叶,悄悄将思念显露,红了脸颊。
“是时候回去了。”邪魅的声音,几分慵懒,宛如流水动听。顺着声源望去,是一个女子。她随意挑着一缕发把玩,倚在椅背上。影影绰绰的树影,夹杂洒下的暖暖阳光,增了几分梦幻神秘之感。
上好绸缎流动流光,紫色莹溢愈发邪气,落叶缤纷只为衬人,时间宛若停止定格。墨发斜插紫玉晶簪,耳垂坠着同色耳坠,唇角微挑倾城一笑,眸如幽潭深不见底。真真是绝代风华,非其不可!
身旁檀木椅上,巧心仍旧青衣淡雅,微有冷意。不同的是多了稳重、成熟。金步摇随着她站起身来的动作轻轻晃动。“凌,你和我一起吗?”看向一袭紫衣的凌歌,清冷的话语,格外稳静。
“这个嘛……”慕凌歌拂袖,端起茶杯,送到唇边轻啜一口,不紧不慢地道,“自然要去。不过,巧心,你准备拿那一家怎样?”语罢,似笑非笑地瞥向她。“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巧心冷然,缓缓吐字,眼底结出一片冰霜。
慕凌歌笑道:“那我真期待啊。”巧心摇头,“凌,婚约还是你的,我恐怕不能顶着你的名字。”慕凌歌一口茶险些喷出去,心底一阵无语,倒还把这个玩忘记了。
“凌!巧心姐!啊,我想死凌了!”糯糯的嗓音,小女儿气质尽显,那身着嫩黄色衣服的女子“刷”地一下从院口冲过来,扑进了凌歌怀中。慕凌歌“哧”地笑出声,道:“你怎么不黏你那些姊妹们?”
“都不是亲的啊……我有什么好粘的。”洛娅琴撇撇嘴,圆圆的脸分外可爱,小嘴不满地嘟囔着,看了眼凌歌,小声地道:“又变成平凡脸了……”慕凌歌毫不在乎,笑着打趣,“我是你姐?”顿了顿,一挑眉梢,一双眸中满是戏谑,瞥向巧心,“你巧心姐吃醋喽!”
巧心闻言佯怒,眼底却是一层淡淡的笑意。故作不满,她看着垂下的枝条,一把拽下不少叶子,愤愤地说:“娅琴,你心偏了,我要把它……”“巧心姐,凌,你们都比亲姐亲。”洛娅琴笑得开心,急忙闪身躲开。
“就你嘴甜!”紧跟而来的白衣飘飘女子,柳眉大眼,正是韵芝。她站在院口,身旁那高挑俊朗的白衣男子运真,并未言语,眸中蒙着一层亮亮的笑。“韵芝!”洛娅琴鼓起脸,又粘到韵芝身上了。
“收拾东西吧。”慕凌歌不顾她们正打闹,开口道。“凌,你才回来,又要走啊!”韵芝安抚着洛娅琴,感叹。慕凌歌眸光一闪,唇角上扬,勾出一抹冷冷的笑,“淮郡王该还债了,”此言一出,众人皆默然。
风拂过,亲吻脸颊。良久,运真与巧心相视,“唉!慕纪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说完,运真无奈地摇摇头。巧心听罢,垂下的素手缓缓捏紧,“慕纪,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好了,快去罢。”慕凌歌站起身来,摆摆手,眼眸流光荡漾,然后归于平静,深邃而充满信心。“凌,我……”洛娅琴欲言又止,眼中跳动的光芒忽明忽暗,似乎在挣扎。
“你爹也要去京城,你不和我们一起?”慕凌歌笑笑,眸中闪烁着碎钻般耀眼的光,却是一脸惋惜地缓缓开口,“那就算了,还是……”洛娅琴立刻转笑,“别别别,我马上去。”人急忙向她自己的房间跑去。
慕凌歌转身进屋。挑起隔绝外室的流苏帘,一眼望见帘边梳妆台上的信,微微一怔,思索片刻,终归拾起,随后细细地收拾些东西。目光扫向床头的些许纸张,眸光黯然下去。低低叹口气,没同信揣入袖中。扯出一丝笑,略带苦涩,只得轻轻闭了眼。风从院中进来,撩拨心扉,人在这风里,愈发寂寥。
院外同样是秋风,吹得衣角簌簌作响。慕凌歌刚出来,发丝就凌乱在耳畔,有几缕调皮地在脸颊上蹭来蹭去。眼已经恢复平静,她淡淡地问:“阁楼来消息了吗?”
“还没有。”韵芝回答,一脸的无奈。“嗯。”轻声应下,凌歌吩咐了管家几句,就上了马车。如同初出溯城,三辆马车缓缓驶向远方,不同的是,这次,注定是回归,讨回所有一切。
慕凌歌沉下眼帘,心中思索。回到溯城,快些则只需半天。若不出所料,今日下午,淮郡王府就会派人过来。明面是接人,只怕这暗地是杀人吧。
今年事情有些多,寒王回京并加冠,各国使节来访,赏花宴会。名副其实的多事之秋。淮郡王府的那位郡王妃,即使再不愿,也只得接自己回去,毕竟寒王后日就会到京城,而自己,应该在夜舒尘前面回去。
两个半时辰后,马车稳稳当当停在一座小府邸门口。慕凌歌率先下来,直接推门而入。这两年多中,隔断时间会有人打扫,所以没多大灰尘。运真看看房子,顿时心生感慨,近三年没回来了。
韵芝好笑地推推他,“愣什么呢?哥?不进去?”运真回过神,只见门口就只剩韵芝和他二人,眼中浮出懊恼,踏步进门。韵芝当下咯咯笑了,运真脸一红,道:“笑什么啊。”
韵芝却不停,笑得更加肆意,“哥,我没看出来,你怎么会这么忧愁善感,和……和……”“和什么?”运真瞥了她一眼,故作淡定地问道。韵芝飞快跑上前,丢出两个字:“害羞!”
运真登时恼怒了,快步追她,口中道:“你个丫头!”韵芝大叫,“凌,巧心姐,娅琴,救命啊!”“哈哈!”洛娅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而巧心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地袖手旁观。
慕凌歌在前面听到笑声,顿下步子,见到他们打闹的情景,会心一笑。如果每个人都这样没有心机地开怀大笑,不用戴着那虚假的面具,是不是世界就简单了许多?
风大了些许,打闹声不减,依偎着风,传出好远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