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将房淑亭认作了女儿,而且是在清醒的状况下。这让房淑亭欣慰,她也坚持为老人烧菜做饭。
到了十月老头的小孙子从国外回来,他们真正的一家人团聚。
但他们也没忘了房淑亭,除了金钱上的感谢外还邀请她一块去游乐场。
同他们一家人出行,成为他们“一家人”可谓是房淑亭这几年来最高兴的一件事了。
可是好景不长,慢慢的房淑亭有意无意的会感到有人在跟踪自己,那种感觉很玄妙,冷不丁的就会从背脊后面刺来。
可一回头却一切如常,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权当是多心了,也许是丈夫离家和情人同居扰的他心神不定的缘故。
“爸今天又降温了,你多穿点。”
“在家又不冷。”
“可窗开着啊,还是当心点别着凉了。”
“知道啦。”
老头在客厅踱步,看前些天和孙子在游乐场的合影。
“哎对了,你说认识了个民政局的朋友啊?”
“嗯聊过几次,虽然那小姑娘还不到三十岁,可我和她还真聊得来。爸你关心这个?”
“你的事要关心的。”
“唉,琪琪能经常回来就好了,见了孙子你真是特别高兴。”
“高兴是高兴,可孩子大了随他们去吧,真觉得国外好咱也没办法。”
“你女儿其实非常关心你的,可就是……”
“我知道,你不用替她讲好话,我都知道的。”
“知道那我就不多说了。”
老头小心收好照片,换了种口气问:“那你家里的事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他没回来就打了几次电话,等着吧,等着回来跟我离婚。”
“嗯…那电话里都商量好了?”
“商量什么?”
“财产的事。”
“爸,你看我像爱钱的吗?”
“不像。”
“怎么都好,我都不反对我都接受。”
对于房淑亭的“大度”老人有点惊讶,但也没讲要劝她多为后半生着想的话。他尊重“女儿”的决定。
屋内沉寂片刻,老头接过药来以水送服。
“对了你老在写的那东西,最近怎么不写了?”
“写完了,爸你要看吗?”
“我又不懂,再说了这么小的字爸老花眼也看不见。可看你写的怪用心的,该是好东西吧。”
“那时候认识剧团里的老编剧关系还不错,他教我写剧本我也有兴趣,可后来……”
“没兴趣了?”
“不是没兴趣,就是觉得我写的这些东西全是给自己看的,没想过给别人看,大概也没人要看。不过这样也够了。”
老头听了有些感伤,他明白这女儿心里其实有多孤独。
“现在啊能做些自己感兴趣的事已经很难得了,还要求什么呢。”
“也是。”
“好了爸差不多该睡觉了,我也回去一次,晚上来帮你送饭。”
“那还在小花园里等着,”
“天这么冷还在那里吃?”
“在那才有胃口嘛。”
“唔,行吧。”
但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持续多久,便出现了那次“意外”。
晚上当房淑亭提着饭盒下车,才抬起眼就瞧见了面前的唐姓编剧。
老人一脸怒不可遏的样子,说了些不堪入耳的话。
原来他委托某家私人公司跟踪房淑亭一段时间,将其行动调查的一清二楚。
唐姓编剧认定房淑亭刻意躲避他,是因为有了“新目标”。
而最让其吃不消的是,“新目标”竟是个比自己还老的老头。
他在为此气愤,并要房淑亭说个明白。
而房淑亭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女人,过去虽曾认为他是个可敬的人,可现在却无比厌恶。
两人在马路上发生争执,开始拉扯,这这一幕被在马路对面,正等候房淑亭的老人瞧见。老人依稀辨出是房淑亭,急急忙忙的想要去看个究竟。
他穿过马路,所有的注意都集中在对面的争吵,即没看车也没听见喇叭,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后,是一声沉闷的撞击。
老头被撞出五六米远,躺在一片路灯弧形光晕中。
有人喊着“出人命啦!”“撞死人啦!”,房淑亭停止争吵视线朝马路上望去,那儿围了十几个人,她隐约瞧见躺在地上的那只鞋,那条裤子都是似曾相识的。
一阵巨大的不安打在心头,她一把推开眼前那纠缠不清的老东西,跑到路中一看……
人群围着的,真的是爸爸。
……
许久之后,大约是好几个月后老人已入土为安,房淑亭和桃乐西谈起过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