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靖予坐在轮椅上,看着脸色苍白疲惫,但神情中明显透露着兴奋和喜悦的木芳夕,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木芳夕被他的视线冻得一激灵,赶紧放开了沔影神医的手,规规矩矩地朝着欧阳靖予行礼,柔声道:“妾身拜见夫君。”
欧阳靖予看也不看木芳夕,示意许安把自己推回去,声音冷硬地丢下一句:“跟我来。”就干脆利索地离开了。
木芳夕顿时皱起了一张脸,看了看站在一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沔影,还想犹豫一下,青玉却催促道:“主母,殿下都快走远了,你要是再不追上去,殿下怕是要恼怒的。”
木芳夕心中的小人简直要捶地痛哭了,只能用最深沉的、歉疚的语气对沔影道:“前辈,能请您下次再来吗?就这件事,晚辈实在是有太多的疑惑了。还请前辈能不吝赐教,为晚辈传道受业解惑。”
沔影的眉毛微微动了动:“你想拜我为师?但是你的师父不是张仲景吗?”
有门!木芳夕原本愁苦的一张脸忽然微微动了动,也顾不得青玉的催促了,不由分说就双手相合,对着沔影行了个深深的揖礼,快速道:“前辈要是不嫌弃芳夕驽钝,芳夕这就去准备拜师礼!”
说完,木芳夕不给沔影拒绝的机会,再次对着他深深作揖之后,就转身,提着裙子朝着欧阳靖予离开的方向拔足狂奔而去。
好在,那个方向木芳夕还是熟悉的,尽头就是欧阳靖予的书房,那是她半年来都没有进去过一次的地方,以至于木芳夕一路上追不到欧阳靖予,越往里走越觉得迟疑——该不会,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追错了方向了吧?
就在木芳夕准备放弃的时候,许安忽然从一丛小树林之后走了出来,见木芳夕脚步迟疑,就笑着上前行礼,道:“主母,殿下有命,请主母到书房去见她。”
这下,木芳夕是真的又吃惊,又有些莫名的感动——半年了,整整半年了,她总算能进入欧阳靖予的书房,这是不是说明她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被欧阳靖予认同为是他的战友了?
木芳夕在走进书房的这一小段距离中,忍不住想了一个问题:既然欧阳靖予把她当做是战友了,那关于太后可能是冒牌货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是不是应该和欧阳靖予漏个底?毕竟,这大概就是欧阳靖予明明没有身体上的问题却死活站不起来的心理根结所在了。
带着这样的思考进了书房,但木芳夕还没有开口,就被欧阳靖予阴沉的脸色给吓了一跳,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夫君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欧阳靖予冷冷地盯着木芳夕:“你在坤宁宫中很威风啊。”欧阳靖予在坤宁宫——或者是说太后的身边——安排了人手!木芳夕的脑中迅速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不知道为什么,这明明是大逆不道的举动,但却让她安心了不少:“回夫君,妾身不才,但却无法容忍栽赃诬陷,一时没忍住而已。”
从第一次和木芳夕接触,木芳夕就一次次地刷新欧阳靖予对于她的认知,如今她这样的胆量,真是让欧阳靖予都忍不住有些佩服了,嘴角带着习惯性的嘲讽弧度,冷笑着问道:“你不怕死?”
木芳夕瞪大了眼睛:“妾身自然是怕死的。但是,妾身身边不还带着沔影前辈吗?妾身带伤进宫,太后本就不占理,就算妾身在御驾之前有什么失礼的行为,全都推说是妾身身体不适、无力支撑就好了,有沔影前辈给妾身撑腰,妾身是不怕任何人指责的。”
难怪,她在得到太后要她进宫的消息之后,就火速派人去找了沔影,原来是打着这样的算盘。不过,这样也很危险!
欧阳靖予的脸色丝毫也没有好转,怒斥道:“你对上太后想干什么!你对本王有什么不满吗!本王和太后是不亲厚了,但是她毕竟是你的婆婆,你是翻了天了敢不尊敬她!”
木芳夕嘴角抽了抽,身上伤口的一阵阵的刺痛提醒着她在坤宁宫中受的委屈,她虽然已经习惯了避免正面冲突,但是心中藏着一个秘密,还被欧阳靖予这样责骂,实在是让她有些不忿,激动之下,木芳夕脱口而出:“要是太后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呢?”
欧阳靖予的脸色骤然变得异常阴沉,盯着木芳夕的眼中带着寒光刺骨的杀意,低沉的声音就像是从喉咙中硬挤出来的一样:“你说什么?”
木芳夕也算见过不少欧阳靖予难看的脸色了,但却从来都没有直面过欧阳靖予的杀意,此时只觉得置身冰窖,但背上的冷汗却已经快要浸透她的衣服了。
一咬牙,木芳夕直接道:“当今太后有可能是假冒的!妾身只是推断,但沔影前辈已经可以肯定她的活动和真正的太后不同了!”
这样一句话说完,书房中顿时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之中。
欧阳靖予的神情依旧是阴沉的,但他似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木芳夕说的到底是什么,眼中的杀意还未彻底散去,但迷茫的神情却逐渐变得浓重起来。
木芳夕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来得及思考后果,现在她却是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害怕,也不敢说话了。
也不知道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中僵持了多久,欧阳靖予率先回过神来,以一种相当奇异的眼神盯着木芳夕:“你说……你推断,太后是假的?”
木芳夕咬牙点头:“妾身之前也时常入宫,觉得太后的举动有些古怪,就曾经向皇后娘娘打探过太后。之后殿下又多对妾身说了不少关于太后的事,妾身想着……一个人在短时间内,是不应该有这么明显的变化的。”
欧阳靖予的眼神微微变了一变,看着木芳夕,见她神情认真,眼底却有些强忍的恐惧,不由嗤笑一声,靠在轮椅上,仰天低声叹息道:“太后……也不是全无理由地就变了的。”
木芳夕心中微微一动,强令自己保持沉默,只用温柔的、询问的眼神看着欧阳靖予,力求不给他任何压力。
但欧阳靖予却并不愿意说了,他摆了摆手,神色有些阴沉:“既然你敢对太后无礼,本王就罚你禁足无名院一个月。你可有意见?”
木芳夕是已经习惯了禁足了,或者说,按照她死宅的生活习惯,禁足什么的,对她的影响也没有那么大,但是现在不一样啊!现在是木芳夕好心好意、还但这风险呢,将太后可能是冒牌货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了欧阳靖予,却只换来了禁足这样的一个惩罚!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木芳夕怒而拍案而起,紧紧盯着欧阳靖予,压低声音怒道:“殿下!此事事关重大!还请殿下细细斟酌才好!”
欧阳靖予的神情有些微妙:“你……叫本王什么?”
木芳夕气急之下就叫出了自己在心中称呼欧阳靖予的称呼,却也不打算改了:“殿下,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但是殿下却连基本的信任都不曾赋予妾身,妾身自问,无颜再称呼殿下为‘夫君’!”
这就生气了?在坤宁宫中被太后和木晴雪算计得甚至都有生命危险了都没有生气,现在不过是让她禁足,竟然就生气了?欧阳靖予觉得女人真是难以理解。
木芳夕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眼欧阳靖予,赌气快速离开了。由于许安的安排,青玉和墨玉在木芳夕之前就回到了无名院,见木芳夕罕见地带着怒火回到了院子,两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惊慌。
青玉要更加镇定一些,上前轻轻地扶住木芳夕,柔声道:“主母,沔影神医临走的时候将两盒药膏交给奴婢了,奴婢为您擦洗身子,重新将药膏涂上吧?”
木芳夕被青玉这么一提醒,才记起身上伤口还在刺痛,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低声应了一声,任由青玉伺候着自己擦洗、涂药。
青玉和墨玉重新为木芳夕换上衣服之后,也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了。
墨玉一如既往地为木芳夕布菜,倒是青玉有些心不在焉的。
之前木芳夕都有午睡的习惯,但是今天,她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即使“现在住在坤宁宫中的太后可能是冒牌货”这种猜测在旁人看来确实是有点无稽之谈的意思,但是欧阳靖予和其他人不一样啊!他是亲身经历过太后几乎是一夕之间就改变了的性子,他怎么可能会一点怀疑都没有呢?而且……
木芳夕想到在书房中欧阳靖予未尽的话,心中微微一动,欧阳靖予今天的表现很不对劲。经过半年的磨合和试探,欧阳靖予对木芳夕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戒备,有些话,欧阳靖予想说,就会说个明白,但是不想说,绝对是连开头都不会说给木芳夕听,从来都没有这样说了个开头却不再继续的情况!
木芳夕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她不仅要从沔影神医那里得到“太后是假冒的”的确切证据,恐怕还要请刘沉岳帮忙调查一下太后的过往了。
而此时,正在被木芳夕惦记着要让他去调查太后过往的人,正在做着木芳夕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看着从宫中传回来的情报,刘沉岳将那一张薄薄的纸张在书桌上推来推去,单手支着下巴,有些为难:“这个消息是很重要啦,但是……但是传给谁合适些呢?”
被迫进入书房的属下一脸生无可恋:“我们手中的证据已经掌握确凿了,再加上沔影神医也确实发现了假太后的端倪,我们只需要将这些证据全都交给苍珣王,这笔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主子你不想早点脱身吗?”
想当初,被苍珣王找上门来的时候,刘沉岳那可是郁闷得整天鬼哭狼嚎啊,当时那几天刘沉岳的表现让洛姨都怀疑他是不是该吃药了,为什么现在任务即将完美收场,主子却像是不想结束的样子。难道传言是真的,主子真的看上了苍珣王妃,想要……那属下被自己的想象吓得一激灵,赶紧摇摇头,甩掉自己明显不靠谱的想法,谨慎求证:“主子,除了苍珣王,难道你还能将这些证据交给别人不成?”
刘沉岳微微一笑,胜券在握的模样:“我问你,比起苍珣王,还有谁和太后的接触更加频繁?”
“当然是后宫之中的人了。”那属下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回答道,“难不成要把这些证据再交给雷苍?”雷苍就是书沙行中一流的易容高手,此时正潜伏在太后身边,是深得太后信任的一个宫女,这些证据,有大部分都是从雷苍手中流出来的。
刘沉岳对于自家不开窍的手下简直是有些绝望了,他瞪起了眼睛,佯装发怒:“蠢货!比起苍珣王,明明是苍珣王妃接触太后的机会要更多!”
卧槽我家主子真的看上了苍珣王妃!那属下被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什么尊贵等级了,奋不顾身地飞扑上前就捂住了刘沉岳的嘴,压低声音警告道:“主子!话可不能乱说!人家苍珣王妃已经是苍珣王的人了,您可不能对有夫之妇做什么啊!到时候,先别提苍珣王的反应,就是属下也会看不起你的!”
刘沉岳没提防,让自家属下给捂了个正着,一脸狼狈地从他手中逃了出来,头发散乱,脸色也难看地不行:“混账!胡闹!老子是那么分不清轻重的人吗!”
那属下义正词严,丝毫也不怕他:“主子!属下这可都是为了书沙行好!你要是真的对苍珣王妃出手了,官府能放过我们吗!”
刘沉岳不耐烦地一挥手:“胡说什么呢!老子……老子的意思是,将这些证据交给苍珣王妃,并且,让她在进宫的时候,随意掉落一些,让太后看到,或者随便用什么手段,让太后知道是宫中有人将这些证据交给她的。到时候,我们就等着看好戏了。”
那属下却觉得悚然一惊:“主子!你知道这样的话,苍珣王妃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这等于是让苍珣王妃羊入虎口啊!先别说这些证据对假太后的影响有多大了,但说后宫那种地方,可不是木芳夕的主场啊!到时候假太后要是一不做二不休,说不准还真的能要了木芳夕的性命!
“这个呀,你就放心吧。”刘沉岳胸有成竹,抖了抖手中的资料,笑道,“我又不仅仅只是将这些材料交给苍珣王妃,还有好些人,也在如饥似渴地等着老子手上的证据呢。哎呀,再过几天,老子又能为书沙行获得一大笔酬劳了。啧啧啧,我真是体贴下属的好老板啊!”
那属下嘴角抽了抽,好歹忍下了即将浮上表面的嫌弃之色,哼哼两声,算是应和了,却还不忘提出最重要的疑问:“主子是想同时将这些证据送出去吗?”
刘沉岳嗤笑一声,抬手拍了拍那属下的脑袋,有些无奈:“你家主子是那么愚蠢的人吗?你见过涨潮吧?第一个浪头看似不起眼,但只要后面的浪头叠加得好,可是能掀起一场惊涛骇浪呢。你家主子啊,就要利用手中的这些好东东西,仔细安排安排这些浪头的顺序了。哈哈哈哈……”
那属下简直就跟被魔音穿脑攻击了一般,捂着耳朵就要抱头逃窜,却在后退了一步之后,被刘沉岳拉了回来,手中更是不由分说被塞了一张纸,刘沉岳笑容中还带着兴奋的意味,干脆利落道:“你,先把这东西交给苍珣王妃,让她找个时机让太后看到,务必要让太后知道是从她手里来的。成功之后让她带个话给我,到时候,我才真正要开始行动。”
自家主子这是多久没有露出这样变态的笑容了……那属下连忙将那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的纸小心地折叠好,躬身行礼之后,快速离开了。
不过一刻钟之后,木芳夕就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小小的竹筒穿过打开的窗户,精准无比地落在了她的枕边。
几个意思……
木芳夕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枕头上平凡无奇的、不到小拇指粗的竹筒,想了想,还是抬手,将那竹筒打开,抽出里面的纸条,展开来之后,还没看清内容,就被上面的字的数量给震惊了一下。
正在这时,青玉估摸着木芳夕也到了要醒来的时候,端着一盆热水绕过屏风一看,就看见了木芳夕手中绝不该出现的竹筒和纸张,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木芳夕看了眼青玉,想了想,还是招了招手,示意青玉过来,她们两个一起看看上面写了什么东西。
纸张上写的内容很简单,开头结尾都是吩咐木芳夕该怎么处理这张纸张,但是中间的内容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木芳夕快速浏览完了纸张上的内容,有些意外地看着青玉:“太后的直系亲属竟然已经在五年前被灭门了吗?这种事不应该震动朝堂,怎么我一点消息也没听见?”青玉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忍不住低声叹息了一声,道:“这件事是太后不愿意追究的。当时太后伤心过度,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期间不断哀求先皇让她的家人入土为安,不要再追究了。就因为这样,这件事才被压了下来。”
这不合理。
木芳夕突然想到了欧阳靖予在书房时未尽的话,心中微微一动,连忙问道:“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太后的性子就开始变了?”
“这个……奴婢并不清楚。”青玉摇了摇头,“之后整整两年的时间,太后的身子都不太好,并不经常出现在人前,就算是殿下在那两年间也只见过太后几次,也说不好太后有没有什么变化。”
“这上面说,太后的直系亲属被灭门,是在太后归宁之后发生的。”木芳夕盯着青玉的脸,“你怎么看?”
青玉和木芳夕一样,都看完了这上面的内容,也不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上面的内容虽说没有直接说“当朝太后是冒牌货”,但也只插捅破一层窗户纸的距离了好吗!
有些事情,木芳夕敢想,青玉作为一个下人,是丝毫也不敢多想的。
因此,面对木芳夕的问题,青玉只是低下头去,不敢说什么。
木芳夕也没有要为难青玉的意思,这上面的消息让她感到振奋,而上面提供的做法,在木芳夕看来,是近期之内她所能做出的最好的反击了——就在这个瞬间,木芳夕下了决心,她要按照这上面的要求去做!
当然,在此之前,木芳夕还要确定一下这张纸上所说的内容是否属实。
木芳夕轻轻拍了拍青玉的手:“我已经把这上面的内容记下来了,你要把这个交给殿下吗?”
青玉对于木芳夕的称呼迟疑了一下,忍不住纠正道:“主母似乎不该这么称呼殿下……”
木芳夕笑容满面,就像是完全没有听见青玉的话一般,挥了挥手中的纸张,又问了一遍:“你要把这个交给殿下吗?”
青玉这次不敢再纠正木芳夕了,仔细观察了木芳夕的脸色,觉得她并不是在试探自己,反而是真心希望自己能这么做似的,便伸手接过那张纸:“奴婢这就转交给殿下。”
木芳夕这才觉得满意,想了想,道:“你派人到宗月那儿问一声,看看沔影前辈明天方不方便过来一趟。”
青玉答应了一声,见木芳夕没有别的吩咐,服侍完她洗漱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下午的时间,是墨玉陪着木芳夕在后院侍弄新的草药,时间倒也不算太难打发,只是木芳夕整个下午都在走神,最后结束的时候,还一不小心用花锄将一丛紫花地丁连根铲起,回过神之后简直心疼得不行。
只是就算木芳夕思量着自己的精神状况并不适合打理花草准备提前结束的时候,青玉带着两个人进来了。
不等青玉开口,刑部侍郎姚青秋就率先笑道:“微臣刑部侍郎姚青秋,问苍珣王妃安。”落后他半步的青年也连忙道:“属下刑部郎中姚大年,问苍珣王妃安。”
木芳夕右手拿着花锄,双手还沾着点泥土,面上只施了淡淡的脂粉,为了方便侍弄花草,还特意换了一身宽松的月白衣裙,一副纯种居家装扮,竟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迫接见朝廷官员了?
卧槽神级尴尬……
木芳夕简直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了,有些气恼地看了青玉一眼,对刑部的两位官员笑道:“还请二位先到侧厅稍等。”
姚青秋退后两步,微微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是。”说完,带着姚大年转身离开了。
这个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木芳夕已经没有要说话的欲望了,看了眼青玉,带着一脸无奈和苦逼,转身去了寝室。
青玉也很无奈,这姚青秋作风霸道,武功又高,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手持殿下给的令牌,不由分说就闯进了无名院,还不许她通报,像是能预见未来一样,直接就朝着后院去了,这才撞上了木芳夕。
只是这些解释起来却更像是掩饰,青玉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尽快服侍木芳夕换好了衣服,整理好了仪容,这才和墨玉一起,扶着木芳夕朝着侧厅走去。
好在,姚青秋的胆子还没有大到敢公然坐到上首的地步,在右下首坐了,见到木芳夕进来,也只是和姚大年一起身对木芳夕微微行礼之后,再次坐了回去。
官府做派。
木芳夕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浅笑着到了上首坐了,笑着问道:“不知两位贵客临门,招呼不周,还请见谅。”不管欧阳靖予背地里有什么动作,他在明显上都是被排挤在政治中心之外的闲散王爷,木芳夕并不想在朝廷官员面前给欧阳靖予招来不必要的祸患。
姚青秋的眼睛有微光闪过,笑道:“久闻王妃知书达理,最是受王少傅的推崇,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王少傅的府上,那是木芳夕彻底和木府闹掰之后出嫁的地方。女子和娘家决裂,不管理由是什么,社会舆论都不可能支持。姚青秋如今偏偏一开口就提起了这件事,可见来者不善。
木芳夕打起了精神应对,柔声道:“姚大人对本王妃的传闻很感兴趣吗?”这可不合礼制啊。姚青秋被噎了一下,笑了笑,干脆单刀直入:“两天前,王府中举办的婚礼上,有人要以毒茶谋害于王妃,王妃可知道这件事?”
木芳夕的眼神微微动了动,含笑点了点头。
姚青秋道:“不瞒王妃,微臣曾询问过被殿下赶出府去的两位夫人,她们并不承认向你下毒,并且说……王妃生性善妒,进府之后,屡屡霸占苍珣王,却并无所出,她们是看不过眼,才想挑衅王妃,却不料,被王妃贼、喊、捉、贼。”
木芳夕嘴角一抽,道:“这个理由……嗯,要留宿何处,是王爷的自由,本王妃也没有那个权力多加干涉。这位姚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姚青秋微微挑眉。
木芳夕接着道:“至于姚大人所说的,那两位曾经的夫人‘出于嫉妒’才挑衅本王妃,这是王府的家务事,恐怕姚大人还无权参与。至于是不是‘贼喊捉贼’,这正是姚大人要调查的内容,姚大人却来问本王妃,似乎,不太妥当。”
姚大年毕竟年轻气盛,听木芳夕这么说,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
姚青秋却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木芳夕,半晌,忽然轻轻拍了拍手,笑道:“这么说,王妃是丝毫也不愿意和微臣说了?”
说什么?那一场闹剧老娘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进去过啊。木芳夕心中低声叹息,面上却不动声色:“本王妃自身是没什么好说的,但,姚大人若是真的了解我府上内宅之间的斗争,应该就很明白,这次主要的调查目标应该放在什么人身上。”
“哦?”姚青秋紧紧盯着木芳夕,缓缓道,“王妃所说,莫不是丹珞夫人的背后指使人,还是……烟柳夫人的那几封信件?”
木芳夕和青玉瞬间瞪大了眼睛——那几封信件!那不是欧阳靖予收起来的东西吗?从烟柳夫人在那晚的表现来看,那分明是要命的东西!这个姚青秋怎么可能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