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木芳夕在宫女的引导下,和沔影神医一起进了坤宁宫正殿的时候,正殿中已经有了三个人了。
容颜庄重威严的太后正坐在上首,传闻中已经怀有身孕的木妃木晴雪正乖巧地坐在她身边,正细细地为太后薄葡萄皮,而身着明艳宫装的皇后则坐在左下首,正垂着眼睑,细细品着杯中的茶水。
木芳夕的到来,就像是一滴水落入了油锅之中,瞬间就打破了殿中的平静。
太后将茶杯放在了一边的矮桌上,茶杯接触矮桌发出的那一声轻响,就像是一个战前讯号一样,让整个大殿的氛围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木芳夕面上一直挂着的笑容却没有丝毫改变,她由青玉搀扶着,再上前了两步,就对着太后深深地福了福身子,尽量提高了声音:“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却仿佛没看到她脆弱地下一秒就会晕过去的脸色,冷笑了一声:“王妃真是好大的架子,哀家请你,竟还要等了这么许久,你才来见哀家吗!”
若是这样一顶“目无尊长”,甚至是“藐视皇族”的帽子扣下来,木芳夕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木芳夕不慌不忙地笑了笑:“太后教训的是,臣妾的做法也确实有失妥当。臣妾这身子自小就不好,又受了惊吓,本就不该来觐见太后,只是臣妾自从嫁给殿下之后就甚少得到太后的召见,实在不想错过这一次机会,就厚着脸皮挣扎着来了,没想到还是累太后久等,实在是臣妾的不是。”
木芳夕这话说得巧妙,不仅点明了她是带着伤病进宫的,她本可以不来,但还是强撑着来了,晚一点是情有可原,太后绝没有理由责怪;另外,木芳夕可是在宫中受的伤,太后许久不曾召见过她,却在明知道她受伤之后把她召进宫来,现在却想抓着人迟到的理由做文章,实在是站不住脚的。
好在,太后也只是给木芳夕一个下马威,并没有真的要做什么的意思,冷冷地应了一声,视线在沔影神医的脸上转了一圈,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缩了一下,竟然露出了一抹笑意:“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沔影神医了吧?”
“传说?”沔影微微勾了勾嘴角,连腰杆子都没有动一下,颇有些“王侯公卿如浮云”的清高姿态,“老夫还没死,成不了传说。”
太后自先皇死后,就没有在被人违背过意思,这会儿竟然被一个乡野村夫这么明目张胆地驳斥了回来,众人都以为她定要大发雷霆了,谁知道她却只是不在意地笑了笑,便换了话题:“哀家成日在这宫中坐着,实在无聊,便叫你们都来陪陪哀家。”看她着样子,是不追究沔影神医的不敬了。
木芳夕笑着应了声是,皇后则笑道:“如今地气渐凉,但天气还是热乎的,母后要是不嫌弃,倒可以由儿臣陪同着在御花园中走走,那景致也是好的。”
太后笑着颔首:“还是你这孩子有心。只是你刚生产完,哀家身边又有这个么小粘人鬼儿,实在也不忍得劳动你们。”
意思是,要劳动她了?木芳夕心中莫名,但出于对太后的警惕,只是安分地坐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秉持着“只要太后没点名,她就死活不开口”的原则,一动也不动。
只是,就算太后如今被沔影神医影响了心神,暂时还没那个心思来对木芳夕下手,木晴雪却不是个安分的人。
木晴雪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笑着问木芳夕:“姐姐不是自称得了了医圣的传承吗?怎么不仅治不好自己身上的伤,还迟迟没有怀上孩子?这宫中近来是喜事连连,姐姐可也要为王府争气呀。”
太后看了木晴雪一眼,显然是想到了儿孙满堂的画面,面上的笑容不由更加明显了些:“晴雪说的是,王妃可有想法?”
如今你戴着假肚子,还敢来招惹我?木芳夕的视线在木晴雪的脸上扫了两下,只觉得可笑非常:“回太后娘娘,臣妾自然是正在努力的。但,近日来府中多有不安宁之处,殿下的心情也有些浮躁,想来是没那个心思陪着臣妾的。”
顿了顿,木芳夕赶在木晴雪开口之前就截断了她的话头,笑道:“倒是木妃今日的气色实在是有些不好,倒像是血脉虚浮之相,妹妹这……”一咬牙,木芳夕做出极为担忧的表情,缓缓道,“妹妹这一胎,若不是死胎,便是假孕吧?”
木晴雪还没反应过来,太后的脸色就放了下来,怒道:“放肆!”
木芳夕装作被吓了一跳,想要起身跪下请罪,却被皇后娘娘给拦住了。
皇后娘娘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看着一脸盛怒的太后,以及太后身边强装愤怒,但却奇异给人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的木晴雪,缓缓道:“启禀母后,之前木妃也说了,王妃秉承的是医圣的医术,这望闻问切,如今已经做到了两样,怎么说,医理推论,都是做的的。”
太后娘娘看着皇后,依旧是那严厉的脸色,但眉眼间的杀意却是明显地克制住了:“皇后,你莫非是要为这个在哀家面前也敢大放厥词的东西说话?”
大放厥词的……东西?木芳夕微微勾了勾嘴角,看着太后,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是越看越觉得,太后行事阴险毒辣,并不怜惜皇上子嗣,丝毫也没有当朝太后的尊贵与雍容。
难道,坐在上面的这个人真的是个假冒伪劣产品?但是,如果这个推断是真的,那真的太后在哪里?又是怎么被这个冒牌货冒名顶替的?没听说太后还有什么孪生姐妹啊,古代又没有整形技术,这么多年冒牌货又是怎么伪装得丝毫破绽也不露的呢?
木芳夕有皇后护着,陷入沉思倒并不那么引人注目,但皇后这一番话,却让投注在沔影神医身上的目光变多了起来。
沔影跟随木芳夕进宫,不过是为了配合这丫头演一出“我随时要晕倒,所以随时需要大夫”的把戏,好让太后没办法真的对她下手罢了,但现在看来,是要他干超出协议的事情了?
皇后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端庄非常:“启禀母后,苍珣王妃不过是以自己的推论驳斥木妃妹妹的怀疑罢了。要是母后不相信,也不想听苍珣王妃说的话,我们这大殿之中,不还有一个绝不会在医术上糊弄人的神医存在吗?”
到这个时候,木晴雪才真正感到了害怕。
她的肚子是假的!她怎么可能会让沔影神医来检查!
木晴雪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扑在太后的膝盖上,痛哭失声:“母后!母后,臣妾不要让外男碰臣妾!臣妾不过是随口和姐姐开个玩笑,姐姐为什么要这样侮辱于臣妾!臣妾想不通……啊!啊!臣妾的肚子好痛!好痛啊……”
在哭诉之中,慌乱的木晴雪一咬牙,弄破了早就绑在大腿内侧、想找准时机栽赃嫁祸皇后害得她小产的血包,不一会儿,带着特有腥臭味儿的殷红液体,一点一点从木晴雪的下半身印染出来。
太后明显也慌了,连忙抱着木晴雪,一叠声地喊着:“宣御医!快宣御医!”
皇后冷笑一声,心中却着实有些后怕——要不是事先得到了那张纸条的提醒,她从进入坤宁宫之后就没有碰过木晴雪、除了礼节性的搭话之外也没有再和木晴雪说过什么,这才避免了这一场无妄之灾。只是,倒让木晴雪将这盆脏水泼到了木芳夕的身上了……皇后看着木芳夕的眼神带上了点同情。
但就在下一秒,木芳夕却微微靠近了皇后,低声道:“皇后娘娘,现在御医还没有来,还请您向太后推荐臣妾,让臣妾先为木妃诊治一二。”
皇后下意识就摇头拒绝,不管怎么说,木晴雪现在这样,都像是被木芳夕刺激导致的,太后又怎么肯答应?木芳夕这么做,不是引火上身吗?
木芳夕见皇后不答应,也没说什么,忽然微微侧身闪过了皇后的保护,上前一步,装作强撑着大声说话的样子,缓缓道:“启禀太后娘娘,臣妾不才,但也曾经在皇后有孕之时为皇后诊治过,如今见木妃如此痛苦,臣妾实在不忍,还请太后准许臣妾为木妃……”
“闭嘴你这个毒妇!”太后却忽然暴怒,一只手有力地扶着木晴雪,视线如刀剑一般射向了木芳夕,“木妃是你的妹妹!你竟然以言辞刺激害的你妹妹小产!你的心怎么可以这么狠毒!”沔影终于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朗声道:“不知太后可否放心,让老夫看看?”
太后断然拒绝:“不行!你难道没听见木妃之前所言吗?”
这个时候,已经有一个御医在内侍的指引下,匆匆忙忙地赶了进来。
沔影一见那御医,是个中年的男子,忍不住嗤笑一声,姿态越发显得从容:“既然太后这么说,那老夫少不得要口出狂言一回了。古语云:望而知之谓之神。老夫既然被称为当世神医,少不得要做点与盛名相称的举动。”
那名御医正急慌慌地跪在太后面前,请安的话还没出口,就听见身后传来这么一句狂言,忍不住回头定睛看了看那明明只是中年的男人,半晌之后,眼睛忽然瞪大了——显然,他认出了沔影神医的身份。
沔影道:“以老夫的观察,这木妃,断然没有怀上孩子!以她的脸色和言辞来看,她这辈子,也绝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这句话不亚于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诅咒,此言一出,木晴雪尖叫一声,两眼翻白,几乎要晕过去了。
太后的脸色也非常难看,大怒之下猛拍桌子,叫道:“来人!来人!真是反了!山野村夫也敢在哀家面前撒野!来人!把他给哀家赶出去!”
太后之前的性子宽厚,不经常责骂下人,但在苍珣王双腿受伤再不能站起来之后,太后的性子逐渐就变得偏激、残暴,时常将身边犯了错的宫人拖出去打死,如今沔影惹得她这样大怒,却只是被赶出去,实在是她大发慈悲了。
只可惜,沔影并不领情,他挥开涌过来的侍卫的手,冷淡而大声地道:“老夫只说最后一句话。老夫做的诊断,御医但凡有所不同意见,老夫自会前来讨教,并将结果昭告天下!”
沔影神医在民间的威望高,在达官显贵之中的威望更是无人能及,他这话的意思,等于是说谁敢帮着木晴雪和太后害人,他便要那人再无法行医!
太后气得跳脚,却拿沔影没有丝毫办法,忍不住将手中的茶杯砸向了站在皇后身前的木芳夕,怒道:“这就是你带进宫的人!毒妇!你是成心想气死哀家不成?”
木芳夕魂穿到了这个世界,遭受到的第一次打击就是被木合德用茶杯砸,现在太后又想用这一招来对付她,她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拉着皇后后退了两步,任由茶杯砸碎在她们面前,抬眼,也不回答,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因为动作过大而鬓发有些散乱的太后。
皇后低声叹息一声,用力拉着木芳夕,示意她赶紧坐下,不要再搀和这件事,而这个时候,御医院中被惊动的御医也陆陆续续来了,一个两个的见了沔影都跟见了祖宗一样,再和第一个来的御医一对话,他们心中也有了自己的论断,但想到太后之前的叮嘱,有几位御医的心中却不由泛起了苦水。
这要是放在平时,帮一个宫妃假装怀孕,这并不是难事,难的是,这木妃已经被沔影铁口直断说绝无怀孕的可能了,这让他们怎么开得了说谎的口?
碍于太后冰冷严厉的眼神,御医轮流上去为木晴雪把脉,下来的时候一个个眼神乱晃,就是不说话。
侍卫站在一边,想要动手去拉沔影吧,又是在不想对这么一位德高望重还有着出神入化医术的神医下手,毕竟太后现在也没有再搭理他了不是?
于是,正殿中头一次挤满了人、竟然还维持了诡异的平静。
木芳夕却是受够了这一场闹剧了,久坐对于她腿上的擦伤是没有任何好处的,被迫坐了这么久,她的汗水已经逐渐渗入膏药,让伤口泛出了些许疼痛,她的视线紧紧盯着沔影,不多时,终于让沔影和她对视了一眼。就这一眼,木芳夕无比放心地摇晃了一下身子,下一秒,双目紧闭,栽倒在地。
本就有些混乱和浮躁的大殿之中因为木芳夕毫无征兆的晕倒,顿时就更加混乱了。
木晴雪本还在太后怀中嘤嘤哭泣,这会儿也被迫将视线投到了木芳夕的身上,正要说点风凉话,却见沔影直接上前,将木芳夕从地上抱了起来,满脸不耐烦:“医者面前无男女。既然木妃不愿再次让老夫看诊,老夫也就不耽误了。苍珣王妃还等着老夫救治。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恕老夫先走一步。”
说完,沔影也不等太后有所表示,带着青玉墨玉,转身就走——言行举止,大有苍珣王欧阳靖予的风范,愣是让守卫坤宁宫的侍卫丝毫也不敢拦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抱着苍珣王妃走下了台阶。
且不说沔影离开之后,坤宁宫中会有多么混乱,就说被沔影抱上了马车的木芳夕,才从沔影的怀抱中下来,就翻身趴在了马车的位置上,低声叫道:“回府回府,快点回府!”
青玉赶紧答应一声,连忙探出头去让车夫快一些。沔影却没有在意这些,从坤宁宫出来,他的眉头就一直皱着,像是有什么东西明显想不通,沉默了片刻,他终于开口了:“你觉得太后有问题?”
木芳夕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朝青玉和墨玉看过去,就见她们两人脸上也是一脸震惊的表情,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前辈,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啧。”沔影很是不耐烦,挥了挥手,指着青玉和墨玉道,“你们,出去,塞住耳朵。或者,你们需要老夫帮忙?”
青玉墨玉对视一眼,二话不说,翻身就出了车厢。
沔影才不管青玉墨玉有没有可能阳奉阴违没有堵住耳朵,看着木芳夕就直接道:“你今天对待那个太后,并不像是一个儿媳对待一个婆婆的态度。”木芳夕嘴角抽了抽,想说在她那个时代,儿媳对待婆婆可以有千百种态度,您说的是哪种?但是面对这样严肃得甚至都透露出明显的烦躁的沔影,木芳夕却没有了开玩笑的胆子。
沔影见木芳夕不说话,微微挑眉:“哦,看样子我没想岔。那太后是假的了?”
木芳夕自己想想这种可能还没什么,但是这话从沔影的口中说出来,却让木芳夕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吓到心脏骤停,她几乎是在沔影话音刚落的同时就跳了起来,想要去捂沔影的嘴。
“我说你这丫头慌什么?”确认了不是自己看走眼,沔影的脸色好看了许多,面上甚至出现了淡淡的笑意,“不就是个冒牌货吗?老夫又不是没见过,这有什么的?”
木芳夕的手停在半空中,整个人就像是被人定住了身形一般,半晌,才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艰涩道:“您……前辈,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顿了顿,木芳夕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清了清嗓子,将声音压到最低,用几乎是唇语的声音问:“您知道怎么制造,呃,怎么彻底伪装成另一个人的办法?”
沔影一听,顿时就乐了:“嘿我说你这丫头,还有你不知道的办法啊?行啊,老夫也不占你便宜,你把你手头上那些古医书的出处告诉老夫,老夫就把这个法子告诉你。你也不吃亏啊,老夫要能找到那地方,就不会再来缠着你了,你也不用费心费力地招待老夫了,而老夫还是你的忘年交。算算,其实你还占便宜了,是吧?”
面对这样说着说着就眉飞色舞起来了的沔影神医,木芳夕在心中是给跪了的——那些古书是在她那个朝代修复完成的啊,现在木芳夕去哪里给沔影指一个“来源”?
见木芳夕的神情变得无比纠结,沔影想了想,自以为很宽容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师门限制?我虽然你的医术是在梦中得到了张仲景的传承,但是你总不能不在现实中实践吧?想来你在实践的地方做任何事情,是不会被你梦中的‘师父’责骂的,对不对?”
这特么的诱拐犯啊……木芳夕当机立断:“前辈,太后被人冒名顶替这种事实在是兹事体大,您,您先把这其中缘由讲一讲,让我想个明白成吗?”沔影有些奇怪地看着木芳夕:“你自己不是就已经看出来了吗?”
木芳夕目瞪口呆地看着沔影,老娘虽然有着大量的理论知识,但是老娘特么的还缺乏实践啊!你用你大半辈子的经验看出来的东西,我特么的现在怎么可能一眼就看明白!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奔腾的怒意,木芳夕这个时候才算是明白了沔影究竟是什么样的性格,这家伙不仅仅是傲娇啊,特么的他是真的心无旁骛的只关心医术这件事啊!人情世故这家伙不仅不在意,甚至觉得有趣的时候还挺乐意挑战一把的啊!
想明白了,木芳夕也没了脾气,只能老老实实道:“我没有看出来,我是从自己和太后的接触以及夫君对于太后的描述中听出来的。我觉得一个人再怎么改变,有些本质的东西还是不太同意一朝一夕就改了的。太后对于夫君的前后态度变化得太突兀,我不敢相信。”
沔影想到木芳夕和他彩排的那么多次心理治疗的过程,忍不住嗤笑一声道:“你不是不敢相信,你是不想让欧阳靖予相信,他一直信赖尊敬的母亲,真的就能一朝放弃了他,你害怕,要是他真的这么相信了,他会一辈子都没办法站起来。”
木芳夕瞪着一张死鱼眼看着沔影,眼神控诉——这些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现在拿这些话来挖苦我有什么意思?
好在,沔影还是垂涎木芳夕手中的那些踪影不见、只能被他管中窥豹一般知晓一二的浩瀚古书的,想了想,还是暂时解答了木芳夕的疑惑:“太后的关节活动和年龄对不上。”
木芳夕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这……还是有比较大的个体差异的吧。”
就像有些上了年纪的人,因为生活规律、坚持锻炼、饮食合理,他们的身体素质往往并不比那些拼杀在职场中的年轻人差,更有甚至,一些年轻人的健康状况还比不上那些老年人呢。仅仅凭借关节的活动,而且关节还是包裹在衣服之中的,沔影就能判断这个太后是假的?
这,是不是……有点不靠谱?
沔影从木芳夕的眼中看出了怀疑,忍不住龇了龇牙,哼了一声,道:“老夫说话,那向来是一言九鼎。我问你,人的关节损耗和什么有关?”木芳夕眨了眨眼睛,不敢问多余的问题,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主要和运动以及饮食有关。”
沔影道:“那太后的举手投足,是不是很自然?是不是就像是从小就接受了训练的?”
木芳夕认真回想了一下太后的言行举止,除了她的个性实在有些粗鄙狠毒之外,并没有在她的举止中找到什么破绽,忍不住点了点头。
“蠢货!”沔影毫不留情地斥责道,“太后是什么出生?那是真正的世家子女,从小就接受最好的礼仪训练,他们的肉体可以说是全天下最矜贵的肉体,也是保养最好的肉体。养在深闺的太后就更没有理由去从事那些繁重的体力劳动。那我问你,为何这样的太后,却会有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僵硬的关节活动?”
木芳夕这回是真的愣了,她实在没有办法从太后的举动中看出什么“关节老化”的症状,毕竟不处于疾病状态的老年人的活动,并没有太大区别啊!沔影见木芳夕还是一副愣神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挺聪明的吗?你手中不是有那么多古书吗?你竟然没有钻研透吗!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为了不辜负古代圣贤,你还是快点把那些书给我吧!”
木芳夕正被沔影训得羞愧异常、满面通红,听到沔影义正词严总结的最后一句,却着实有些哭笑不得了,只能道:“前辈不要着急,晚辈回去之后,一定尽快将其中一本古书默写出来,交给前辈。”
沔影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只有一本?”
木芳夕正要说什么,马车微微一震,车夫的声音传来:“主母,王府到了。”
青玉墨玉对视一眼,取下了耳朵上的塞子,一掀车帘,矮身钻了进来:“主母,沔影神医,王府到了。”
木芳夕抓着沔影神医的手,转头对青玉墨玉道:“墨玉,你扶我下车。青玉,你带着沔影前辈,我们一起回无名院。”她还打算着,回到无名院再和沔影神医好好探究一下假太后到底是怎么瞒天过海的。只是,刚进了王府侧门,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木芳夕就知道,自己的算盘就算是彻底打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