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把门一开,以为照例会像前几天一样,看见沙发上升起白色的女鬼,没想到一开门,屋里静悄悄的。张芸不晓得哪里去了。像巴普洛夫的条件反射试验一样,沈景冰一回到屋里肚子就饿。换好鞋,来到厨房把水烧起,准备煮碗面。想起父母说要来的事情,就给家里打电话,妈妈接的。沈景冰问什么时候过来,妈妈说,今天下午爸爸把猪儿送到舅舅养猪场去了,下周就过来。沈景冰听了很高兴,但有也点担心,张芸回来了,妈老汉来了啷个睡呢?
张芸到哪里去了呢?沈景冰突然有点担心。
想打个电话问一哈,又觉得不好得,想想就算了。回到厨房,开始准备切葱姜蒜,为小面准备佐料。不料电话响了,是张芸,声音很含混,一听就感觉到酒气沿着无线电信号一起传来。张芸问沈景冰在哪里?沈景冰说在家。张芸说我在外面喝酒,喝多了,来接我嘛。沈景冰说在哪里?张芸说七星岗,过了洞子不远,路边的麻辣烫摊上。沈景冰看着锅里煮得半熟不熟的面条,说半个小时后出发得不得行?我还没吃饭?张芸说,马上来接我,我要吐了,说完就听见“哇”的一声。沈景冰听见了,只好说,要得。心想,这婆娘不晓得喝了好球多酒?叹了口气,把火一关,拿漏瓢把半生不熟的面捞起来丢在碗里,赶紧下楼,骑上摩托就往七星岗跑。
城区的地方,按熟悉程度排座次的话,七星岗绝对是沈景冰最熟的地方之一。
因为前女友陈卉家就在那里。和陈卉耍朋友后,每次开学,沈景冰都来重庆接陈卉一起上学。而且每次都只能在城墙门洞下面等,因为是个明显的标志。配合现在心情,回忆起以前,沈景冰感慨万千:才发现自己那时和陈卉的难度,原本和城墙下面雕塑展似的,试图爬上去的蒙古人一样大。只是各人没得生活常识,明明没希望,还硬起脑壳往上爬。结果比蒙古人还惨:蒙古人虽然终鼻青脸肿,但好歹最后还是爬上去了;而沈景冰的爱情,被陈卉老汉从墙头一砖头就撂翻在地。今晚穿越门洞的时候,沈景冰想起往事,心想这一辈子,不晓得还有好多城墙在等各人去爬呢?
刚过城门洞子,沈景冰放慢速度,沿着大下坡往下滑行。摸出电话给张芸打电话。张芸问在哪里?沈景冰说在过了洞子的坡坡上。张芸说,你等倒。很快看见一个人影摇摇晃晃踉踉跄跄从灯光昏暗的叉公路里面跑出来,一只手还拿着电话在打。高跟鞋在地上一歪一扭的,沈景冰都担心会不会把脚杆折断。沈景冰挂断电话,把车滑行过去还没到张芸跟前,两个一看也喝麻了的男的歪歪扭扭地追出来,喊:摩托,不准搭她。张芸对沈景冰说,赶紧把我带走。张芸还没爬上摩托车后座,两个男的已经追上来,其中一个小个子一把把张芸拖下来,差点把摩托都拉翻了。并用手箍住张芸得颈子,张芸开始使劲挣扎,还踢打那个男的。另一个大个子朝沈景冰喊:摩托,各人滚。沈景冰心里真是叫苦不迭,心想麻烦大了。帮忙吧,不晓得里面还有好多人?不帮忙吧,又觉得没义气。赶忙熄火停车,走过去拉那个箍着张芸往巷子里面拖那个男的,另外那个大个子冲上来对准沈景冰头上就是一坨。虽然看上去已经喝得很醉了,****的人高马大力气还是不小。沈景冰转身就往坡上跑,那个男的在后面追。沈景冰骑上摩托,把车发燃。后面那个男的感觉沈景冰要跑,脱下皮鞋扔过来。沈景冰坐在车上没动,那个人从坡下面往上扑上来,快到车跟前,沈景冰一松离合,摩托往前一冲,那人仰面就倒下去了,沿着大下坡一路滚下去,趴在马路边不动了。另外一个见了,扔下张芸就冲过来。高中毕业就没打过架了吧?沈景冰心跳得厉害。上初中的时候,当过兵的舅舅担心沈景冰在外面吃亏,就开始教导他不要惹麻烦,但一旦动手就要快,不要手软,只要不把人弄重了就行。看着另外一个醉汉越来越近,沈景冰知道需要刺刀见红了。伸手从依然发动着的摩托车后座工具箱拿出把大扳手迎上去,镀锌的扳手在路灯下一晃一晃反射出白光,像极了一把长刀。恐惧是醒酒的良药,那个醉汉见了尺那么长把刀亮晃晃的迎上来,顿时变得讲理了,理智又回到了他的身上,转身就跑。沈景冰拉起张芸跑回摩托旁边,俩人上车后,沈景冰喊了一声“把我抱紧点”,然后一轰油门就跑了。张芸紧紧抱住沈景冰,摩托一路狂奔回到李子坝住处楼下,沈景冰熄火停车后掰张芸的手,说到了,赶紧下车。喊了两声没得动静。回头一看,卧槽,这哈子婆娘居然睡着了。沈景冰觉得这婆娘还特么的有点神奇,睡着了都还抱得恁个紧,居然没被甩下来。
沈景冰摇了半天才把张芸摇醒,但站都站不稳了。沈景冰只好把她像折叠的木头桩子一样靠在墙根蹲着,腾出手来锁好车,然后翻身把张芸扛在肩上。心想,****的看起嫩个瘦,阴倒还不轻,还好有以前在建筑工地一次扛两包二十五公斤重的水泥的经历,沈景冰一口气把张芸扛上楼去了。打开门后进了书房,把她放在床上,脱了鞋子,盖好铺盖,端了一杯白开水放在床头柜上。灯光下,张芸头发凌乱,一身火锅味和酒气,没有一哈哈,开始打起扑鼾。沈景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关灯,拉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尽管心还在怦怦跳,沈景冰居然还想起厨房还有一碗煮得半生不熟的面。赶紧跑过去,端起来一看,泡都泡葩球了。沈景冰想了想,倒了点开水进去,搅了一阵,“呼呼呼”的把半碗面倒进去,然后觉得,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