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来,沈景冰认真收拾打扮了一番,准备第一次和同学见面。等到快到中午了,还是没得水獭的消息。本想打个电话,但又觉得不好,万一别个有事呢?沈景冰在出租屋百无聊赖逛来逛去,最后打开电脑,看见同学群里正热火朝天又很隐晦地讨论着什么。定睛一看,卧槽,水獭家化工厂燃起来了。沈景冰头脑里“嗡”的一声,心想是不是各人有点霉哟?说到别个那里上班,别个的工厂就燃了。再一看,长期在线的水獭的老鼠头像变黑了,心想这哈锤子了。想给水獭打给电话,又不敢,说不定他正焦头烂额呢,沈景冰悄悄把自己换成隐身。想起今天早上,还在为即将从农民工阶层重返主流职业社会而欢欣鼓舞,还特么的在感谢街心花园的那个棒棒鸡,奉她为指示命运时来运转的罗盘。转眼又成了这个B样子,觉得自己就像《西游记》里面的那些妖精,竭尽所能想变出各种花样,随时遇到猴子一棒就打回原形。
“不就是想找个稳定点、体面点、可以养家糊口的工作么,啷个恁个恼火呢?”
这么一想,沈景冰心里禁不住有点悲伤。正在内分泌开始失调的时候,李琳来电话了。李琳问沈景冰在哪里?沈景冰感觉李琳情绪也低落,赶紧回答说在住处。然后问李琳在哪里?没想到李琳回答说在楼下。沈景冰心里一阵狂跳,说,上来嘛?李琳说忘了哪个单元了,沈景冰说五单元五楼。李琳挂上电话,沈景冰赶紧冲出去开始洗脸漱口。顺便用水还把头发抹了几把。刚把门打开,李琳就出现在面前,一脸悲戚,两眼红肿。一身牛仔服,背个包包,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子,里面装着塑料袋包好的东西。进门把门一关,李琳把纸袋子往沙发上一扔,走过来紧紧抱住沈景冰的脖子。沈景冰也把李琳紧紧抱住,问:遭你妈妈吵了?李林没吭声,眼泪又流出来。沈景冰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李琳,开始亲吻她的脖子、耳朵,慢慢地李琳停止了哭泣,呼吸急促起来。沈景冰又听到了下面“当”的一声召唤上场的铃声,一把把李琳抱起来,走进卧室,一脚把门踢过来锁上。把李琳放下来,厚布窗帘一拉,屋里只剩下微弱的光线。沈景冰三下五除二把李琳和自己剥了个精光。
什么被妈妈吵了,什么未来前途未卜——就是******和****沙皮了,同时决定五分钟后按下决定地球命运的红色核按钮,也暂时没什么要紧的了。
先不说他们,让青春忙活去吧。
原来今天上午爸爸找李琳聊了一上午。李琳明确地给老汉说,以后想和沈景冰在一起,还把沈景冰的各种好处说了一番。爸爸听了叹了口气,说你也不小了,各人的事情个人做决定吧,妈妈那边他只能从旁边劝一下。李琳试探着提出,说想把沈景冰弄进来帮她做蔬菜生意,因为老李一走,反正也需要人手,找个信得过的更好。爸爸听了沉默一会,嘴上还说两个人经常在一起,也可以增进了解。李琳听了爸爸的话,心里踏实了一些。女人在喜欢上一个男人的瞬间,就在想象中和这个男人走过了一生——其实李琳的心里,除了和沈景冰一起做生意,甚至还幻想过什么时候结婚?在哪里办婚礼?房子买在哪里?什么时候要娃儿?男孩还是女孩?
临走的时候,李琳问爸爸,是不是同意了把沈景冰找进来帮忙?没想到爸爸迟疑了一哈,说,先和沈景冰见个面再说。李琳突然有点脸红,问为啥子呢?爸爸笑着说,看一哈总可以噻?老汉沿着人行道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李琳说,晚上请他们两个喝夜啤酒,要不要得?李琳听了心跳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哈头。
一上午两爷子本来心情还不错,爸爸回去试探了一哈李琳妈妈的意思,没想到老太婆勃然大怒,还打电话来把李琳严厉地警告了一番,李琳在电话里又和妈妈吵起来。送完货赶紧来找沈景冰,除了想念以外,原本还有两个目的:送衣服、谈事情。没想到一进门就被沈景冰搬上床了。
完事之后,两个光条条在床上抱在一起闲聊。摆了一阵空龙门阵后,李琳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沈景冰说,她老汉今晚上想看一哈他。沈景冰听了大吃一惊,许多年前,和陈卉爸爸第一次见面时,被陈卉老汉从头到脚扫描一遍的情形又浮现在眼前,有点手足无措。李琳似乎看出来,抱倒沈景冰脑壳摇了一哈,对沈景冰说,没得啥子,我老汉一直都是我勒一头的。沈景冰听了心里舒缓一点,没说什么,李琳的态度让沈景冰觉得温暖。李琳又试探着提出让沈景冰考虑一哈以后和她一起做生意,这回让沈景冰有点懵逼。沈景冰面露难色地说,妹儿,我除了认得到这些菜以外,对蔬菜生意的了解,水平可能和一头奶牛差不多,更何况我们家祖宗八辈都没得人做过生意。李琳听了笑起来,抱着沈景冰亲了两口,安慰沈景冰说,一开始全部菜都认得到就相当可以了噻。生意嘛,哪个都不是天生就会,慢慢学就是了。沈景冰很犹豫,说我能做啥子嘛?李琳开玩笑说:你总搬得动菜筐噻?沈景冰有气无力地说,除此以外还能帮你做啥子呢?李琳说,开车送货,陪我收帐,谁欠我们钱,你帮我打他。我欠别人的钱,你也帮我打他。一句话把沈景冰逗笑了。沈景冰说没得驾照,李琳说:考啊,我出钱。沈景冰说考虑一哈,李琳在沈景冰肩膀上咬了一口,说做生意的事你可以考虑,学车你还考虑个屁呀。沈景冰笑起来,赶紧求饶。
两个人中午饭都没吃,在床上躺到快三点半了,李琳必须马上赶回去收帐了。爬起来冲了个澡,穿好衣服。才想起进门扔在沙发上的给沈景冰买的新衣服,赶紧跑过去拿出来,把脚葩手软的沈景冰估倒从床上拉起来试穿。两条薄牛仔裤,一条深蓝,一条浅灰;两件短袖衬衫,一件白色条纹,一件浅枣红色。沈景冰有点不好意思,但心里舒服极了。特别是试穿之后,发现衣服裤子胖瘦长短刚好合适,有点吃惊。问李琳啷个晓得自己的穿多大的衣服?李琳娇嗔地看了沈景冰一眼,说:我又不是没见过。内涵好像有点丰富,惹得沈景冰笑起来,一把把李琳抱在怀里,使劲亲了一口。再这么卿卿我我估计收账来不及了,李琳赶紧挣脱,整理了一哈头发,吩咐沈景冰各人起来煮点东西吃,晚上九点钟来接他,然后精疲力竭却又喜滋滋地回去了。
李琳走后,沈景冰一想到晚上要见到李琳的爸爸,突然紧张起来。
沈景冰一看表,才三点四十五,在心里面做了个减法,离见面时间还有四个半小时。沈景冰突然觉得毛焦火辣起来,穿着拖鞋窑裤从卧室逛到客厅,歪倒在在沙发上看电视。尽管十频道正播着沈景冰喜欢的二战纪实D-DAY,但今天啥子都看不进去。炮火纷飞的战争画面和充满沧桑的画外音就只在房间里飘来飘去,就是进不到眼里和耳朵。在沙发上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干脆决定去洗澡。沈景冰抓起衣服跑到洗澡间,几下脱光了打开水就开始冲起来。咬着牙冲了半天,冷水;然后停水把肥皂都打好了,再开发现还是冷的。才想起来,没开气。于是拿块毛巾把眼睛上的肥皂抹了一下,把浴巾围在腰上冲出来开天然气,肥皂刺激眼睛火辣辣的痛。
俩人才同居了几天,沈景冰发觉生活已经有些改变了。
李琳总是叮嘱沈景冰每次出门前必须检查气管好没有、灯关完没有。以前沈景冰的人生总是大开大合,从不注意这些小事。把气开好了,一开水,热得不得了,不管啷个调都热得很,又才想起功率开关应该开在夏天那一档,赶紧又围着浴巾冲出来。再次跑回去,把脑壳上的肥皂泡泡冲干净后,才发现没用洗发香波。没和李琳在一起之前,沈景冰从未用过专门洗头的东西——一块香皂洗遍天下。以至于有一天被推销洗发香波的人拦住,说要他买一瓶时,沈景冰声称各人一直用洗衣粉洗头,搞得卖东西的人狂迷狂眼的,差点要弄他。洗衣粉有点夸张,但香皂是事实。后来没想到李琳说,香皂碱性太强了,洗头之后会痒,而且头皮屑多,所以禁止沈景冰用香皂洗头。沈景冰突然想起万一今晚和李琳老汉首次高峰论坛,万一说到激动之处一撩头发,脑壳上垮下来一网兜头皮屑就锤子了。于是又把那一瓶海飞丝拿出来,挤了一坨揉在头上,再洗一遍。
到目前为止,沈景冰可以穿出去纵横四海的衣服变成了四套:两套一模一样的华伦天奴;李琳买的两套新衣服。货比货得扔,华伦天奴立刻从云端跌落至地面,啃了一嘴的稀泥巴。沈景冰选了深色牛仔裤配白色条纹衬衣,穿好在镜子前面照来照去,还不时扭过头看哈屁股这一边的情况。穿新衣服的感觉足以让任何戳锅漏产生凤凰涅槃的愉悦感——沈景冰也不例外,左看右看居然觉得各人似乎还有几分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