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霏......”,一声低低的吟叫,穿越千山万水而来,到达她的耳边......
在这层关系真正捅破之前,他通常对她视而不见,而之后短暂的相处之中,他也极少叫她的名字,因为对他而言,她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
如今从他嘴里发出的声音,她恍然发觉,原来自己的名字这般的生动好听,忍不住想多听几遍。
她忽然转身,不敢看他,慌不迭地从院子里退了出去。
任安辰嘴角的笑容微凝,他山长水远带着一身风寒回来,没有换回微笑,没有一句温言软语,冲有拥抱,只有见到了鬼一样夺路就逃。
他大步地走出去,手长脚长一把拽着她的手臂,炯炯眼神紧紧锁着她逃避的脸,“见到我,跑什么跑?”
正值冬天,他依旧是一身制服不变,而她却穿得结结实实肉乎乎的,毛昵大衣围巾全副武装,将自己包裹的像只棕子,可一张俏脸依然被冷得微微发红,令人怜惜。
他傲人的自制力瓦解,加上长途的劳累,很想有种拥她入怀的冲动。
自从上次回来,一个月的时间没到,他又回来一次。
以前,他从没回得这么频繁。
以前,即使他有空闲假期,也不会这么勤回家。他要让天瑜学会不依靠任何人生活,学会断掉想念。
以前,他唯一的牵挂就是这唯一而且少不更事的弟弟,现在,却不知不觉又住进了一个人,而且这是一种有别于天瑜的感情,并且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强烈,为了见一面,他一得到闲瑕时间就会毫不犹豫地飞回来。
他才觉悟到,自己尚且如此,以前这样对天瑜,会不会过于残忍了?
可是,她却很突兀地挣扎他着桎梏,垂眸不敢看他,“你放开我。”仿佛他在强迫她什么似的。
手臂似烙铁一样箍着她,老鹰抓住小鸡一样不费丝毫力气,她连挣都挣不动,也往不得前走。
任安辰哭笑不得,他无比清楚她的那些小心思,这一路走来更是闹了不小笑话,有好几次她还言之凿凿地宣布“休想摆脱我。”
这次他好不容易回来了,为何会耍小脾气将他推开?
“发生什么事了?”他直截了当地问。
“......”她紧紧地咬着唇,垂头躲避他的视线。
她无比想要见到他,可是不敢面对他,更不敢对他坦白,她无法想象坦白后会有怎样的后果。
任安辰两道英眉拧成个结,慢慢变得不悦起来。
脸蛋被强行扳过来与他对视,她才可以近距离地细细地观察他,下巴处冒出来又粗又硬的胡渣,冷竣的脸侵着长途跋涉的风霜之气,眉目染上疲倦之色,但此时却拧得比麻绳还紧。
这张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近在咫尺。
他肯定不眠不休地赶回来,他肯定也是因为挂念她的,她好想,伸手可抚平这旅程的倦意,可是她失去了抚慰他的资格了,她没有立场了......
她就这样低眉顺眼地站着,迎接他审判的眼神。
“辰大哥,我等下还要去上班,你先松开我好不好?”
他愣住,无意识地松开她的手,她便捂着脸跑远了,头也不回。
看着她走远,这举动完全不符合她冒失的性格,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事发生了,可以先回去问天瑜,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他重新倒了回来,天瑜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削着蔬菜皮,他眉头打了个死结,“天瑜,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
自从那夜后,他离开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她的转变可以说天差地别。
天瑜抬起头,不解极了,“没有啊,没有任何事发生。”
任安辰疑惑了,“那她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天瑜也纳闷小钱包近排时间的低落表现,想了想后,才恍然大悟,“噢,对了,她哭过了。”
“为什么会哭?”任安辰错愕。
天生乐天派的她,怎么会流眼泪这种无聊戏码?就似之前捧花偷跟他去喝早茶那一回,被泼了一头,回家洗个澡又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他跟前。
“我不知道耶,”天瑜嘟着唇,起身,把削好的蔬菜带进厨房。
他路过自己的房间时,忽然想起:
“对了,小钱包买了一件婚纱,你觉得好不好看?”
他拿起书桌上的一张照片递过去,是前几天洗出来,他也存了一张作留恋,基本上钱霏的独照他也留一份。
他看了一眼窗前被薄布罩住的画架,露出孩子气的一笑。
这幅画,终于完工了,等拿到奖金时就给挑一个喜欢的礼物,使她不再愁眉苦脸......
任安辰将照片拿在手上,只看了一眼,就不禁莞尔一笑。
小丫头,典型的心急想吃热豆腐的性子。
他们的事八字还没一气撇,就已买上了婚纱。
这个牌子,肯定花去她不少储蓄了。
照片上却不能将她当成一个小女孩了,而是一个真正成熟的女人,身体的玲珑曲线令人血脉贲张。
指腹细细地摩挲着照片的人儿,他傲人的自制力再一次冰销瓦解,体内有什么蠢蠢欲动,懊恼刚才不应开松开她的手,而是应该陪着她一起上班的。
钱霏浑浑噩噩地下了班,从电台大楼内走出来,一眼就看到路边如松挺立的人影,指尖点了袅袅的烟雾。
她慢慢地走出来。
任安辰立即熄灭了手中的烟,丢到垃圾筒里,三步两步走过来,高大的身影竖在她面前,带着一种饱含力量的逼迫感。
换在以往,她早就控制不住冒星星眼,大放少女情怀了。
可今天她一声不吭。
他一把牵起她的手,将她紧紧牢牢地攥在大掌内。
一直以为,这场感情里她是付出更多的一方,这刻才发现,他投入的好像并不比她想象中的少。
为什么她以前发现不了?
可这些发现,已不能使她震奋了,反而更添衰怨,一言不发地往前走着。
“到底怎么了?”他很不悦,习惯了她小尾巴一样在后面奋力追赶,讨厌看到她死气沉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