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宾听见陆离说得如此斩钉截铁,知道心中的计谋已然破灭,虽说恼羞成怒,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依然是那一张阴沉的面孔。
他对着陆离说道:“既然公子不肯割爱,寒舍也没有什么好招待公子的,请公子回府吧!”
在孙宾的眼中,陆离虽说代表着晋国,作用还是有的。但是毕竟身为一介亡国公子,在那个战乱频繁的时代这种人可以说是数不胜数,他们如同蝼蚁一般寓居在他国的屋檐下苟且偷生,随时都有可能变成国与国之间的政治筹码。
所以孙宾在陆离身上的唯一利用价值不见了之后,他可以对陆离为所欲为,就算是与陆离为恶也在所不惜,因为他认为以他现在在齐国的实力,陆离想和自己做对无疑是以卵击石。
陆离听他这么一说也是极为不快,孙宾这是要赶自己走啊,于是陆离站起身来,对着亭外的万某和彭蒙叫道:“万某、彭蒙我们走!”说着起身对着孙宾大袖一挥,高声道一声:“告辞!”走出了亭子。
就在陆离三人背对着亭子走去时,孙宾则对着亭子外面的孙甲使了个阴险的眼色,他走进亭中俯下身子,孙宾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孙甲眉头暗拧,微微点了点头,又走出了亭子。
就在陆离和万某陆续走上小桥时,孙甲在不远处掌心运起内力,甩手向小桥打去。万某练的是外家功夫,修习的是兵法韬略,自然感觉不出来这种危险,可是彭蒙不同,他自小便修习道家内功心法,对于周围气场的变化是感觉得到的。
彭蒙前脚刚踏上小桥,只听“咔嚓”一声碎响,他急忙把脚收回,同时大叫一声“公子小心”,可是陆离和万某还来不及转头,桥梁顷刻断裂,一时间水花四溅,陆离和万某已经落入水中。
陆离作为一个不识水性的旱鸭子,拼尽全力在并不深的水中挣扎,万某费力地把陆离拉扯着拽到对面岸边。
彭某纵身跳起,踏在桥桩上,飞身纵到对面,把公子和万某拉上岸。万某作为驰骋疆场多年的勇士,身体自然健壮无比,可是陆离这瘦弱的身躯可经不住这样的折磨,一阵初秋的晚风吹过,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并且鼻子一痒,不合时宜的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孙宾在小河的一旁,看到陆离现在这样一副落汤鸡的样子,心中一番高兴,嘴角轻轻上扬,一副“小样儿,跟我斗”的神情,可是表面上却还是要装得像一个君子。
他坐在轮椅上,向着陆离行了个礼,说道:“寒舍木桥长年失修,却不想今日让公子如此遭罪,宾实在是万分抱歉!”
陆离也自然不甘示弱,把互抱住两臂瑟瑟发抖的手放下,也回了个礼,“陆离只是时运不济,这点小事还伤不到我。”
“那就好,那就好”孙宾冷笑一声道:“只是这齐国的水深得很,公子以后还是要小心为好,一不小心,怎么陷入深渊都不知道!”
“有劳军师费心,陆离自有算计,告辞!”说罢,转身带着万某、彭蒙大踏步地走了。
走出孙府,马车就在门口等候,陆离一身湿透进去马车,彭蒙也进去马车坐定,万某则在外驾车。彭蒙这时放轻声音与陆离说道:“公子,刚才那桥梁突然断裂,我看绝不是偶然!”
“哦,怎么说?”陆离问道。
彭蒙又说道:“就在桥梁将要断裂的前一刻,我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力量袭来,而我一开始以为那股力量来自孙宾,可是当我查看时,孙宾安然若素,丝毫没有动作。”
陆离恍然回道:“你是说孙甲?”
“公子答对了!孙甲正是那股力量的来源,一定是孙宾指令孙甲发力击断桥梁,想要谋害公子!”
陆离思忖片刻说道:“我看未必,你认为你与孙甲交手胜算如何?”
彭蒙笑道:“惭愧惭愧,我虽说有些功力,可是却天资缺乏,久不见长进。若与孙甲打斗起来,胜算渺茫啊。”
“这就对了,孙甲距离我们有数丈之远便可以一掌拍断桥梁,你与万某均不是他的对手,而他若是想要我的性命的话,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
“这……公子所言有理!只是这孙宾到底要干什么?”
陆离把眼光转向车窗外,淡淡说道:“强大的敌人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不知道强大的敌人心里在想什么。”
“阿嚏”陆离又打了个喷嚏,彭蒙立即慰问道:“公子不要紧吧?”
陆离咬着牙说道:“现在还不要紧,只是这一身湿透,再不换掉的话可就不好说了。哎,你去把万某换进来吧,想来他也不好受!”
彭蒙急忙掀开车帘,对着在外驾车的万某说:“要不换我出去驾车,将军你也进来避一避吧!外面风有些疾,而你也全身湿透。”
万某在外驾车自然是听到了陆离与彭蒙的对话,边驾车边说道:“公子多虑了,末将身体强健得很,当初冬日时分尚且在冰河中埋伏对敌,何况今日。公子坐稳,末将要加速了!”说完,挥动缰绳,加速向采野居驶去。
陆离也不再过问,万某的身体他多少是了解的。现在他最担心的是孙宾接下来要干什么?对于没有到手的晋宁剑又会出什么后招?他对自己说的那一番威胁地话是何意图?
一想到这些问题,陆离心中就十分不爽,他历来最反感的就是被别人威胁,所以对孙宾的映像现在几乎降到了冰点,他相信这个人以后对自己绝对会是一个大大的阻碍。
可是现在的自己寄人篱下,唯一的几千人部队还是被连向掌控在手,哪里有实力和权倾齐国的孙宾做对,因此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韬光养晦,等待着自己羽翼丰满以后,再做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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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陆离走后,孙甲走到孙宾身边,疑惑不解地问道:“主人为何只让我拍断桥梁,而不是当场了结了陆离的性命?我看陆离带了的那两个人都不是属下的对手,今天来了这么一出,陆离对主人一定会有所防备,日后再想找机会收拾他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孙宾睁大眼睛盯住了孙甲,冷冷地反问道:“你这是在质问我?”
孙甲急忙低下头,唯唯诺诺地说道:“属下不敢!”
孙宾轻捻胡须说道:“想来你也不敢!我今日之所以不杀陆离是有原因的。”
“属下愿闻其详。”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也不明白?你想想你今日若是杀了陆离,君上责罪下来,我该如何解释?”
孙甲又说道:“那我们就把他处理掉,这样一来神不知鬼不觉,君上也不会发现他是丧命这里,我们不就脱离了嫌疑了吗?”
孙宾叹了口气说道:“你也不仔细想想,陆离是被我请来赴宴而丧命的,不管你把他抛尸何处,或是焚尸灭迹,最后追查下来,我也一定脱不了干系。与其惹来无妄之灾,不如留他一命,就算给了他一个警告!”
“只是,难道主人打算放弃晋宁剑?这可是夺得盟主之位的绝佳机会啊,难道主人就……”
孙宾扬起手打断了孙甲的话,说道:“晋宁剑已经是囊中之物,岂有放弃不要之理!”
“那主人要如何去取?”
“经过今天这事以后,想要让他自己交出剑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现在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那就是要他的命!只要陆离不存在,那把剑不就变成无主之物,这样一来以我的实力,想要得到它不是如同探囊取物一样容易了吗?”
孙甲问道:“要不今晚我就潜入他的住宅,结果了他!”
“这可不是我的风格!我要让他死得光明正大,看不出一点有其他力量干预的样子!”
孙宾看出孙甲又要来询问,立马止住,说道:“我自有算计,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