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从一大早天刚朦朦亮开始,采野居就像炸开了锅似的,上上下下都匆匆忙忙。
虞娟儿和四女更是一副焦急万分的样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虞娟儿因为是陆离名义上的妹子,在这个家里除了陆离,她就是地位最高的,所以指挥着下人做这做那,显得颇有主见。
而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这就得从前一天晚上说起了。
陆离从孙府落水回来,全身湿透,急忙就找来衣物换下。下人端来火盆给陆离取热,就这样陆离与家人在火盆旁拉了些家常,促进彼此之间的感情。
约在月亮刚挂上树梢时,陆离感觉昏昏欲睡,便在下人的扶持下进入房间,静静睡下了。
可是到了晨鸡叫了几声,天边泛白的时候,陆离全身开始发凉,但背心却猛出虚汗,床单都湿了一片。随着而来的是一阵又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音之大打破了尚在夜色中的采野居。
连庭院中杵着手打瞌睡的守夜小厮都被惊醒,急忙到陆离房间之外悄悄询问,可是房中除了传来咳嗽声外,并没有任何答复。渐渐的咳嗽声也听不见了,小厮着急起来,连忙叫来人,然后打开房门进去。
当众人进入房间,只见陆离歪躺在榻上,一只手垂在榻边,脸色苍白,嘴角干裂,眼睛半掩着,从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咳嗽的声音,样子十分的憔悴。
“怎么了?公子怎么了?”这一连串的问话伴随着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
接着出现的是发丝凌乱的虞娟儿和四女,可见她们听到了下人的叫喊声,丝毫没有打理便冲向了陆离的房间。
当陆离这一副命悬一线的姿态映入她们眼帘时,虞娟儿也不顾众人围观,一步跨入房中,跪倒在陆离的榻前,一把攥紧他的手四女也簇拥在虞娟儿身边。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虞娟儿痴痴地问。可是陆离哪里回答得出话来,还是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喘息着。
要知道陆离现在可是她们唯一的依靠,也是对待她们最好的人,在她们心中早就把陆离当做了自己的亲人,要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这叫她们如何活下去啊。
想到这里,她们五个的泪水便浸湿眼眶,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这时,万某和彭某也赶到了,由于他们是外臣,只能住在前院,因此得到消息比较完,现在才赶过来。
他俩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虽说心中也在担心公子的安危,但是表面上却十分平静。
他们先把虞娟儿拉起来,对她说道:“娟儿姑娘,你们先冷静一下,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公子的情况!”
“对对对!”虞娟儿突然明悟过来,擦干眼泪,站起身来,对着下人说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医师来,请营丘城中最好的医师!”
下人得令后纷纷忙碌去了,请的请医师,还有的烧水,帮陆离擦拭全身。
未几,几个下人带着一位斜挎着箱子的白胡子老头进了后院。下人对虞娟儿说道:“小姐,这位就是营丘城中最好的医师——封医师。“
虞娟儿哪里顾得上管来人是谁,一听说是位医师,就赶紧让他诊病。封医师坐在榻边,打开药箱,拿出一块布枕,枕住陆离的手腕,然后用手指搭在陆离腕间,微微闭上眼睛诊起了病。
气氛沉寂,只有陆离的咳嗽声发出。陆离每咳嗽一下,虞娟儿的心就跳动一下,她站在榻前,望着病痛中的陆离,左右攥紧右手,不断用力,手心都被搓出了汗。
把脉完毕后,他又检查了一下陆离的眼睛,又掰开口腔,转着看了看。随后打开药箱把布枕放入。
看样子是诊病结束了。
虞娟儿赶紧问道:“先生,我家公子这病……”
虞娟儿话还没说完,封医师招了招手,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指了指门外,转身出去,虞娟儿也跟了出来。
封医师说道:“公子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切不可过于打扰他!”
这时在庭院中踱步的万某和彭蒙看见医师出来了,急忙围上来。听着房中陆离不时发出来沉闷的咳嗽声,问道:“先生,公子可还好。”
“唉”封医师最先叹了口气,这时万某憋不住了,大声说道:“先生你就别卖关子了!我家公子昨晚不就是失足落水吗?怎么今日就这幅光景了?”
封医师眼看众人都很着急,说道:“还请各位将公子昨晚的情况都仔细与我诉说一遍,这样在下才好找出病源,对症下药。”
然后众人就七嘴八舌地把各自知道的事都说了个清楚,只是关于孙宾让孙甲打断桥梁的事就避而不谈了,毕竟这事属于机密,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陆离落水的原因就被说成了陆离昨日赴宴,天色暗淡,失足落水。
封医师听完以后,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看来昨晚公子的落水并非致病根源,而只是一个引子罢了!”
“此话怎讲?”彭蒙问道。
“不知道公子前些日子可有落水或是受凉之事?”
虞娟儿说道:“有有有,公子曾落水过,但是那时并无大碍啊。”
封医师捻着胡须说道:“这就对了,公子自幼就身在富贵之家,未曾劳作锻炼,身体本就羸弱,前些日子公子早已沉积了病源,昨日的落水使得这病发挥出来,然后又在火盆旁烤了一烤。这一冷一热,一阴一阳,造成邪风深入病体,内气失调,阴阳错絮!此乃风寒之症!”
原来自从陆离从那个世界来到这里,就落入水中,前不久又与姜莹一起落水,这一次次的落水让陆离本就瘦弱的身体不堪重负。因此才引起了这次的重病。
封医师又说道:“由于风寒症最先的症状都很相似,所以究竟病情如何现在还不好判断,老夫先开一副风寒药煎了让公子服下,傍晚再来诊断!”
说完,封医师就下去开药方了,由于医师说了不能打扰公子休息,因此只留下几个下人守在房外。
封医师开好药方,让下人仔细煎药。
日上三竿之时,陆离总算是服下了药,渐渐平息了咳嗽,脸色也出现了好转,身上停止了出汗,众人都深深地出了口气,看来公子只是小病,这一切都只是虚惊一场。
中午陆离喝了半碗肉糜粥后又继续睡下,眼看着就要痊愈了,可是好景不长。
下午晚饭前,陆离有一次发凉发汗,并且渐渐觉得肚子痛,肠胃就好像刀绞一般,随后一番呕吐袭来,肉糜粥一并吐出来后,开始吐酸水,酸水吐完开始干呕。
众人的心又被提到了喉咙,急忙把封医师叫来,封医师看陆离在榻上痛得打滚,上前来把脉,反倒被陆离在疼痛中胡乱抓扯的手一把推开。
万某和彭蒙眼见,说了声:“公子!属下只得对不住了!”上前来左右把持住陆离,这才让封医师诊了病。
诊完病出去后,还未等询问,封医师就一副纠结的神情,说道:“公子此病闻所未闻,在下实在是无能为力啊!为了不耽误公子的病情,还是另请高明吧!”
万某和彭蒙齐齐行礼说道:“这齐国境内,先生的医术鼎鼎有名,若是先生都无能为力,我们还能去哪里寻找高明。还请先生一定要治好我家公子,诊金多少都不成问题!恳请先生竭力!”
封医师想了一下,说道:“不是老夫不医,实在是没有办法,老夫诊病几十年,见过的病患千千万,虽说在营丘城乃至齐国都略有名气,可公子这症,风寒之余似水土不服,而肠胃又带有绞痛,嘴唇泛白,舌苔泛紫,全身发凉却又出汗,老夫不知从何处下手啊。”
虞娟儿噗通跪下,而后四女也跟着齐齐跪下,说道:“求先生了!”
封医师赶紧扶起虞娟儿,说道:“哎哟!老夫可受不得如此大礼,这样吧,老夫开一剂肠胃病,应该可以止得住公子的呕吐,减轻绞痛!剩下的就要看公子的造化了!”说罢就走了。
陆离服下封医师的药后,确实就没有呕吐了,绞痛也减轻了不少,只是这病却不见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