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奇没有说错,到了傍晚,他直接将车开去酒店,然后将自居的东西带了出来,张秘书跟在他身后。
酒店灯火通明,将郑天奇的身影衬得极其修长,远远望去,他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神衹,优雅矜贵,周身都是贵公子哥的味道。
可是偏偏这男人的气质偏冷所以看起来有些不易近人。
张秘书提着袋子,里面应该是他的一些文件之类的办公用品,所以格外小心。
郑天奇提着箱子放后备箱。
张秘书将东西放在后座上了才折身回来俯身望着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傅子语,笑了笑,“傅小姐,郑总这两天心情都还不错,您放宽心啊,别怕。”
早在之前她就知道了郑天奇要搬过去和傅子语一起住,但是昨天晚上他也是害怕傅子语太累,所以怕她还需要收拾房间,便先住了酒店。
这不,今天还是中午他就提了车赶紧过去了。
傅子语无语,她看起来像是害怕么?
不过她还是笑笑,“张秘书,难为你了,你在他手下这么多年,肯定心里受了不少气吧?”
张秘书汗颜,偷偷忘了那边正在关后备箱的男人,低声说,“傅小姐,您别这样说了,郑总就要过来了,您要我怎么回答?”
“要不你和我们一起过去吧,那边还有一间房,你可以住的。”
张秘书连连摆手,身体朝后退了一步,宫颈地说,“我可不想被郑总扒下一层皮,你们好好玩儿,我就不掺和了。”
她这话刚说完,郑天奇就打开驾驶位的车门上来了,眯眼盯着看似安静地坐在旁边的女人,“你想让张秘书也过去?”
傅子语一听这话好像有戏,转头望着他,言笑晏晏,“可以吗?真的可以叫张秘书也过去?”
郑天奇直接俯身过来吻住她的唇,一分钟之后,她气息不稳地瘫在座位上,只听见男人的声音,“当然,不行。”
“呸,不行你还来一套。”
虽然知道他向来不在意外界的目光,但是好歹在国内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至少会稍微的收敛一点。
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她就明显地感觉到这个男人变了很多,尤其是今天中午在餐厅吃饭,他就仗着这里没有s市的人,所以对她肆无忌惮。
“我不会放了你,干脆就在这边金屋藏娇好了,你觉得呢?”
她看了看外面的夜色,极好,眼角边上都是凉薄的笑容,“金屋藏娇么?你这是要我当做金丝雀了吗?”
当一只没有自由的金丝雀,可是很多时候她却宁愿自己是一只芙蓉鸟。
男人的嗓音很低,莹莹绕绕在她耳边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汽车的引擎声,“我把你当做金丝雀,难道不好么?补偿你失去的这几年,就当是当年没有娶你算我不好,嗯?”
他转头看着她,傅子语同样眼光复杂地望着她,三秒之后她别开脸,淡淡说,“你别看我,看路。我不想明天看到新闻上写某某路段发生车祸的消息。”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郑天奇出声提醒。
傅子语看着窗外,慢慢说,“你要我怎么回答你?你如今要给我也要看我希不稀罕才对,要是你给的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负担,你觉得我还会喜欢么?”
“还是说,”她顿了顿,转头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你觉得如今的我对你还有什么遐想么?”
他笑,嘴角的弧度逐渐加深,“没有了遐想,重新塑造不行吗?”
不管怎样,他总要要她牵肠挂肚地恨着她才不会将他彻底抛开。
其实一路走来,他已经隐隐觉得,傅子语想要放弃这一切了,他知道她当初受了不少苦,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报复他。
但是报复他他可以,唯一不行的就是,就算是恨,就算是怨念她也不该给别人,更不应该给江宏文。
她只能和他绑在一起。
从前运筹帷幄要她从自己身边抽离,现在费尽心思也要和她扯上关系,就是不知道,直到哪一刻他会觉得累。
累了也许就彻底放开她了。
傅子语抿紧了唇,好半晌了才颤抖着唇说,“那你就等着吧。”
等着,他想他真的需要一直等了。
有些事情说不清楚,到不明白,就像如今他终于敢去触碰记忆深处的她,那么纯净的笑脸,天真纯真。
这三年,有些时候每一次梦魇,梦里都是她。
她有些时候站在陌生的异国街头,漠漠地看着对面的他,表情漠然。
印象最深刻的哪一刻,她站在路对面朝他笑,两个人中间隔着车流,有些远,那么近。
他却清晰地看见她眼角的泪和嘴角的鲜红色血,他只听见她说,“郑天奇,我在地狱里等着你来救我,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不来?”
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不来?
他张了张口,发现所有的语句只能够凑成一个对不起。
紧接着她就消失了,烟雾消散都还有一个过程,但是她没有。
就像是突然出现在那里,又突然离开,没有任何征兆。
此后三年,每一次傅子语出现就代表了一次梦魇。
车子突然在路边停下,毫无预兆。
傅子语皱眉站头看着他阴鸷的眉眼,如画的眉间情绪有些冷,“你干什么?这里不能停车。”
他只是微微低着头,眸子半阖,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只是周身好似都覆盖着一层薄冰。
他突然转头看着她,“告诉我,三年前你和谁待在一起?”
三年前?
傅子语握紧手指,面上的表情很淡,“你不是知道么?我一直在德国。”
他摇头,“你不在,你不在德国。”
她笑,“郑天奇,你怎么了?我一直都在的啊,我知道你肯定查过我了,但是我是当事人我在哪里自己还不知道么?”
当事人是最容易说谎的那一个。
傅子语看着他,继续说道,“或者说,你想知道什么呢?艾瑞克是我的导师,你直接去问他吧,从我生病到康复,都是他在照顾我。”
“这里不能停车,再不走一会儿就要来人了。”
男人缓缓发动车子,车子驶入车流,傅子语转头望着窗外,眉眼冷漠,郑天奇既然敢这么问她,肯定对她起了怀疑。
有些事情他的确不知道,但是有的事情她也不能让他知道。
有人说过,她永远都不会走投无路,因为身后永远都有一个无可撼动的靠山。
等到了公寓楼下,郑天奇兀自下车,站在外面沉沉地看着她,“到了,下车。”
她看了他一眼,远远地久明显感觉到了他的不满和阴森,她不知道他刚在才车上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还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
傅子语去提后座的袋子,郑天奇提着箱子,两人一前一后都走进公寓。
进去了,她径自去给他收拾房间,在她铺床的时候男人从客厅的沙发上起身朝那间卧房走去,半倚在门框上看着她。
傅子语察觉到那男人灼热的目光,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看着他,“怎么了?”
这会儿他已经恢复了以前的神情,淡淡地望着她,“你不用麻烦了,我今天晚上和你一起睡。”
傅子语当下就沉了脸色,“不行,要麽你睡这里,要麽你就滚出去!”
“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他好似恢复那副痞痞的样子,面对她的这幅态度也没有显得很生气,只是勾着唇望着她。
傅子语头也没回,继续铺床,“没有。今天艾瑞克给我发邮件了,她明天就回来了,随意你要找他办的事情最好明天就去,我想你作为天宇国际的掌权人,肯定是很忙的,那么你忙完这边的事情就回去吧。”
她慢慢地,不动声色地说着,就这么给他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事情。
但是她忽略了男人逐渐黑下去的眸子,好半天了她才转身回头,却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了任何他的影子。
把房间收拾好了以后傅子语出去发现他在客厅里讲电话,语气客气,言辞谨慎。
但是眉眼间隐隐有些不耐烦,她站在客厅的沙发背后,好像听到了电话那段的人是谁。
张助理。
全名张瑜,英文名Lin。
三个月前来到艾瑞克的研究室,以前是另外一家研究室的人,辞职之后来了这里。
艾瑞克对她这个人不是特别满意,但是自从她进来了之后,对工作倒是十分伤心,也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
现在看来算是不错的。
等那人讲了电话,他转过身来,看着她,“偷听人讲电话很好玩?”
她径自走过他身边,“这里是我家,这是我的客厅,你讲电话也没有任何避讳,你觉得我是偷听?”
“所以说光明正大地听你很高兴了?”
她白了他一眼就回自己的卧室了。
转身之前她看着他,“楼下的浴室我要用,你如果要用的可以去楼上。”
郑天奇望着她消失在房门背后的身影,微微勾唇。
都说事在人为,他就不信了。
傅子语洗完澡出来,又在客厅看了一会电视,郑天奇有事情要处理,借用了她的书房。
晚上十点钟,她准时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