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不情愿地望着化妆师，“小姐姐，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是被迫的么？你给我弄这些有什么用？你着化妆品看着挺贵的吧，刚才已经被我摧毁了一个了，难道还想继续吗？”
那化妆师一脸尴尬，看了看郑天奇，不自觉就后退了一步，从入职以来，她还从来都没有接过如此刁钻的客人。
男人淡声道，“你弄你的，砸多少我赔多少。”
傅子语挑眉一笑，眉眼带笑地看着他，“是吗？”
话音刚落，就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去，郑天奇由着她发脾气，但是不管她砸了多少，最终还是完成了。
拍照的时候，傅子语先是大声对那些人，“难道你们也看不出来我不是自愿的了么？哥哥们，我满脸都写着不快，你们难道看不到吗？”
郑天奇只是面带笑容地将她的肩膀搂进，看着镜头说，“不好意思，家妻调皮了一些，你们继续。”
“……”
他是老大，这就意味着，没有一个人会理会她。
只是在填表的时候工作人员看了她幽怨的脸色一眼，同情地问了一句，“姑娘，您是自愿的吗？”
“不……”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的人抢了话，“是的，只是脸色臭，生性如此。”
当时傅子语简直是骂爹的心思都有了，简直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如果说从最开始她是挣扎着，十分不愿意，那么都最后一步的时候她已经是自我放弃的状态了。
而且，不可否认，她的心，已经动摇了。
动摇的很厉害。
完毕之后，郑天奇牵着她的手慢慢走下台阶，傅子语的脸色还是那样，他侧头看了她一眼，尽管这样，但是胸腔里还是蔓延了那种丝丝缕缕的情绪，于是便生出了诸多温软。
终于尘埃落定了。
其实一切都很简单不是么？
简单到，他只需要放下自己的身段和态度，在感情上卑微点，但是在结婚领证这件事情强势一点，好像就成功了。
等坐进了车里，郑天奇又拿出了那两个红本本看了一眼，傅子语在一旁嗤之以鼻，“我不是自愿的，你不要得意。”
“没得意，我这是高兴.”
“我就是说不让你高兴。”她转头，横眉冷目。
“那不重要，我高兴就行了。”
傅子语不再说话，转头去看窗外，天气还是那样，阴沉阴沉的天空，看着窗外的树叶不停地震动，就算是在温暖的车里仿佛也能够感受到那股寒意。
郑天奇并没有带她回家，车子拐进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巷子里，周围都是两三层的小洋楼模样的地方。
墙上的爬山虎现在已经枯萎，只余下了黑褐色的藤蔓还粘在墙上面，有些斑驳，带着深沉的年代感。
傅子语扒拉着窗户，转头看着他，“我还没吃饭。”
很明显，不管这里是哪里，她都不想去，也不想下车。
而郑天奇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又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才温声说，“现在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
傅子语的视线再度在车窗外环顾了一周，那种萧条的感觉从自己的心头漫过，话语就脱口而出，“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男人伸出长至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转头看着自己的目光，幽深深邃的眸子里一片淡漠，却是语气却不容置喙，“你上午已经休息够了，听话，我现在带你去吃饭。该跟你说了我已经说了，接下来你应该听我的。”
她还没说话，他那边的车门就已经打开了，傅子语没办法，裹紧了围巾下车，一下车就一阵风从巷子那头吹来，郑天奇揽紧她的肩膀就带着她沿着巷子朝里面走去。
傅子语不自在，可是又觉得太冷了，只好跟着他，走了几分钟还是忍不住说，“这里究竟还是什么地方？你要带我吃什么？”
这条巷子很长，建筑偏向西式风格，可是十分老旧，越走傅子语就越觉得很是熟悉，好像曾经走过一样。
到了之后，傅子语惊喜地看着面前的店面，热泪盈眶，她转头看了一眼郑天奇，心里的触动还是很深的，“这里……竟然还在？”
他握紧她的手指，嘴角似乎是有笑意，“嗯。”
面前是一家面馆，地理位置很偏僻，甚至周围的墙壁上的漆有些都已经脱落了，可是人却出奇地多。
面馆的名字叫做夫妻牛肉面，以前傅子语和郑天奇还在大学的时候来这家的次数最为频繁，那个时候店里的阿婆都认识他们了。
因为那时候的傅子语和郑天奇实在是很打眼，俊男靓女，出入的次数还很多自然就会被人记住。
只是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这样。
傅子语和郑天奇走进去，眼里还是一片湿润，他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忍不住笑了笑，“郑太太，今天的日子还是不要哭了，要多笑笑。”
傅子语没有回他的话，现在的她还很迷茫，脑子里一片空白，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今天一天之内她接触到的信息太多了。
更本就消化不过来，更加不用说，她现在要接受她就是郑太太这个身份。
现在不是饭点，但是人还是很多，店里除了原来的阿婆和她丈夫，现在又添了几个员工，阿婆眼尖地看到郑天奇和傅子语走了进来，刚开始是恍惚了一下，而后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小语，阿婆多少年没有见到你们了？”
傅子语刚才已经憋回去了的眼泪立马涌现出来，伸手握着阿婆的手，“好几年了，阿婆你们还好吗？”
“我们都好都好，”顿了顿，阿婆的目光转向一边的郑天奇，欣慰地笑了，“看着你们如今还是这样，我这心里啊，真是高兴。”
郑天奇一脸温润，脸上带着笑容，一直揽着傅子语的肩膀，两人坐的是桌子的同一方。
阿婆满脸的笑容，“你们先坐会儿，阿婆请你们吃。”
“谢谢阿婆。”傅子语甜甜地笑了出来，看着阿婆进去忙碌的背影，这个时候她连郑天奇赌气的心思都没有了，低着头兀自说道，“时间过得真快，他们都老了。”
人老了，可是这个气氛还是这么热闹，傅子语不禁在心里想，岁月不饶人，但是有些东西在岁月面前却是永恒的。
郑天奇看着她宁静的脸色，在桌子底下抓着她的手指，低声问，“胃有没有不舒服？”
她轻轻摇头，“没有，你怎么发现这条巷子的？”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大学城，小吃街小巷子很多，只是刚才他们走的那条，傅子语从来没有走过。
他轻轻捏着她的无名指的指骨摩挲着，“换个方向而已，这些年我会在固定的时间到这里来。”
傅子语离开之后，他为了缅怀某些东西，去了曾经两个人去的很多地方，包括学校，包括常去的一些风景区，还有曾经他们在西山山顶上那棵许愿树。
记得当时，他们两人一起在那里求了姻缘签，后面系了小红条挂在上面，刚开始几次过去，他还能在众多姻缘签里找到自己的那块，可是后面，却再也找不到了。
手心之中的小手，白皙柔软，好似没有骨头一般，他低头看着，唇间溢出低低的小声，傅子语在一旁疑惑地看着他问，“你笑什么？”
他看了她一眼，语气低沉，“现在看来，兜兜转转，我就好像做了一个梦一样。”
感觉要迈出那一步其实很简单，简单到他拿上两人的证件将人绑去民政局就好了。
傅子语的确是饿了，也有怀旧的心态在里面，那一碗她却好似有些舍不得吃一样，慢慢地夹着，郑天奇将自己碗里的牛肉都夹在她了碗里。
她看着，也没有拒绝，可是同样的也没有去触碰他夹过来的肉。
好似是不愿意时间就这样流过一样，郑天奇很快吃完，在一边安静地看着她，等着她吃完。
这顿饭是阿婆请的，走的时候傅子语又和阿婆寒暄了几句，阿婆欣慰地看着郑天奇，拉着傅子语的手指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小语啊，阿婆看你们也不容易，你们曾经分开过，现在在一起就好好过吧，这两年，这孩子也经常来这里，对我们照顾有加，他啊，是个好孩子。“
离开的时候，傅子语挽着郑天奇的手臂离开，有种异常萧然的感觉。
男人垂眸看着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指，忍不住伸出手指覆盖在上面，“小语，我知道一切对你来说都很突然，但是你要试着相信我，相信我们的爱情，好吗？”
她恍惚了一下，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娇小的脸蛋很是白皙，那个巴掌印在现在看来不免就过于清晰了一点。
等他们走回了刚才停车的地方，傅子语下意识就朝车里走，郑天奇却抓住了她的手指，傅子语皱眉，“怎么了？我们不回去吗？”
“不回去，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见完我们再回去。”
她抬眸望着墙壁上斑驳一片的黑褐色，那道铁门看上去年岁比墙壁还要久，上面的锁也是那种老旧的横锁。
可是，她并不想进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