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瑟痴痴笑了笑,觉得现在的自己幸福无比,能被一个男人这样疼着宠着是身为女人最大的幸福。
“笑什么?”
安锦瑟抬起头柔情似水的看着洛阳,娇声道,:“人人都道康王爷冷血无情,如今,竟也是个知冷知热的人,与传言大不相同。”
洛阳郑重其事的点点头,:“着实是如此的。”
安锦瑟嘟着嘴吻了吻洛阳的嘴唇,脸色微红,:“洛阳,我问你,若有一日,你没了我,该如何?”
洛阳一愣,眼神中的水纹暗淡下去,:“想必心里是极其难过的,必然会去寻你。”
“不。”安锦瑟摇摇头,:“若是我离开了,就再也不要去寻我,你知道,自由才是我要的。我想离开这座鸟笼去寻找自幼,想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不想再这无休无止的争斗里没完没了的过下去。”
“本王不想给你任何承诺,兑现不了,任何承诺都是空口白话,只是你要记得,本王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女人,本王不是皇上,不会因为迫不得已去娶别的女人或者为了一些冠冕堂话的话却伤害你,本王只有一颗心,这颗心,归你了。”
眼泪顺着安锦瑟光洁的脸庞落下来打湿在洛阳胸前的衣襟上,安锦瑟不敢出声,她不想洛阳看到她落眼泪,更不想去想象若是有一日,真的有一日,洛阳得到了他想要的天下,那时候,他会将她置于何地。
安锦瑟受够了情殇。她是真的害怕。
她知道做了帝王就有太多的无奈,洛阳不是纣王,不能因为一个苏妲己就去遭天下怨恨,她更不愿意去做那个能给他带来耻辱的女人。她知道,于皇家而已,脸面是怎样重要的东西。一个先帝的女人是无法做新帝的女人的。就如同,舒太妃无论怎样爱着洛阳,即便洛阳有心娶她也无法给她任何名分。
想到舒太妃,安锦瑟抬起头,:“说起来,我也有许久没有去看过舒太妃了,不知道她最近过的好不好?改日倒是要差人去瞧瞧。”
洛阳点点头,:“不必,她过惯了清淡的日子,其实对这些浮华的东西早就没了兴趣。有或者没有于他而言,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她爱你,是吗?”安锦瑟紧紧的盯着洛阳的眼睛。,洛阳没想到安锦瑟会这么问,一时失神。
“因为爱着你,所以才会为你做那些事情,才会这么多年姑且偷生的活着,过着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她到如今,也只是希望你能给她一个名分是吗?”
洛阳不知道如何回答安锦瑟的问题,含糊道,:“我欠她的,自然会还。若是有机会,我定然会救她出去。”
“如何救她出去?”
洛阳低声道,:“装作病疾送出去。”
安锦瑟点点头,:“此事倒也是不难,天下之大,必然又让人假死之药,你是王爷,此事对你来说并不难,宫中这边我也可以帮你,她又是太妃,皇上也不关心,倒也不是难事。”
洛阳点点头,:“这么多年,她一直呆在宫里也是苦了她,开始的时候,是本王没有能力救她出去,之后,等到本王有能力了却又忽略了她,如今,也该是时候送她离开这里了,她今年也不过是个二十几岁的女人,若是出去,兴许也能找户好人家,相夫教子。体验一会身为女人的滋味。”
安锦瑟却失神,洛阳想的是这般,可是舒太妃呢?她会愿意吗?她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洛阳,岂会这样最后无声无息的离开?
她的心里就没有执念吗?
又过了几日,差了个得空的日子,安锦瑟带着摇衣去了舒太妃哪里。
舒太妃见到安锦瑟依旧是温和的,倒了一杯清茶,声音柔软,:“你许久没来了,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委屈你了。”
眼前的女人总是让安锦瑟有一种无端的惆怅感,她不知道这惆怅从何而来,可是就是惆怅,似乎一看到她,。安锦瑟就变得悲天悯人起来。
“太妃过的还好吗?”
舒太妃淡淡的笑着,:“好与不好,于哀家而言,不过是浮云,既来之则安之。”
果然还是洛阳懂得她,所以才能明白她的所思所想,安锦瑟承认,她有些小嫉妒。嫉妒洛阳这样了解这个女人。
“今日来找太妃,是康王爷的意思,康王爷想带太妃出宫。”
舒太妃抬起头,眼中有亮闪闪的光芒,着光芒让安锦瑟觉得刺眼,安锦瑟还记得第一次来见她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想到洛阳,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露出这样心仪的表情。
“他还好吗?”
安锦瑟有些愕然,这个女子甚至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关心,关心的只是他还好吗?这样的感情。怎能让人无视。洛阳就真的没有一丝的心动吗?“太妃大可放心,王爷如今过的很好,朝中很多重臣都有意靠拢王爷,王爷不会有事的。”
舒太妃看了一眼摇衣,低声道,:“让她们先退下吧。”
安锦瑟点点头,摇衣赶紧走了出去,舒太妃又为安锦瑟添了一杯茶,声音糯糯的,像个天真的孩子,:“他可有说,带哀家出去之后的打算?”
舒太妃眼中闪烁的光芒是期盼,对,期盼康王爷的承诺,期盼安锦瑟能给她动力。
“太妃自己有何打算?”
安锦瑟没办法回答她这个问题,因为安锦瑟知道,洛阳的回答只会让舒太妃伤心,同为女人,她理解那种滋味,自然不希望别的女人就去受这样的苦楚。
舒太妃轻轻一笑,:“若是能离宫,哀家希望能去康王府陪伴他一些日子,常住只怕是不能,可是这么多年的愿意,总是希望能实现的。”
“太妃的愿望就是去康王府陪伴王爷吗?”
舒太妃点点头,眼睛笑成了月牙,:“贵妃是聪明人,哀家自然也不希望瞒着贵妃,其实算起来,我也只比你大上几岁,太后这个虚名,我不希望,日后,你也不必在太妃太妃的叫我,我的本名叫舒尔,你叫我舒尔即可。”
“其实我入宫之后先帝对我很好,甚至说,民间的传言根本就不是真的,先帝当时十分喜欢我,我需要的东西他向来十分大度的给我,是我自己心里有了王爷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即便他对我好,我还是无动于衷,在我入宫的第二年,有一日,他喝醉了,跑来了我房中,我害怕极了,拿刀子捅了他,他受了伤却没有怪我,只是问我,为什么。”
“我当时很害怕,伤害皇上是死罪,我跪在地上求他,我真的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他对我说,要我给他一个原因。我告诉他,我的心里有了别人,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他走了。从此之后再也没有来过我的房间,可是我宫中的用度并未减少,反而十分奢华,只是我自己无心于此,所以大多也都赏赐了下人,或者为王爷打点了关系,后来他知道了,很生气,便来到我宫中狠狠的对我说,若是他死了,我定要陪葬,即便是死,我都休想逃离他。不得不说,洛太妃是个好人,她比宫中其他女人心善的多,看我可怜便经常来陪我坐坐,知道她死,后来,先帝便越加颓然了,他是个性情中人,很多时候为了爱情甚至可以放弃尊严,他是帝王,却在洛太妃床前跪地而泣,我很感动,甚至在想,如果我没有遇到康王爷,或者我会爱上他,虽然他比我大了整整二十岁,之后他又来过一次我宫中,他说,他恨太后,可是又离不开太后,这些年,太后掌握了太多的东西,他明知她是虎,也只能养着,再后来,他病危了,我入夜后偷偷去了他的行宫,我对他是感激的,我欠了他良多,多到我甚至想随他去,当牛做马也算是还了,可是他拉着我的手告诉我,他死了,我要好好活着。若是可以,便找个机会离宫吧。囚禁我这么多年,他早就想开了。”舒尔的眼泪是真的,伤心欲绝的感觉。安锦瑟为之动容。
“后来,我真的没有陪葬,其他嫔妃都陪葬了,只有我和太后留在了宫中,他生前曾告诉太后,留我一命,太后答应了却没打算实现,后来,是康王爷救了我。那日,太后带了人来我宫中赏赐我白绫,她告诉我,她恨我,恨我带走了先帝的思念,令他临死还记挂着我,她容不下我,是阳儿及时出现救了我的性命,太后见阳儿力保我,才没有杀我,从此之后便将我软禁在此,这么多年,这么多年。”
安锦瑟深吸一口气,事情原来是这个样子,先帝也是个有情人呢。
“那么你对先帝……”
舒尔从容的笑笑,拭去泪花,她美得如同一朵娇艳的蝴蝶,:“我感激他,兴许也有些爱吧,只是这种爱,同对阳儿的爱不同,这种爱十分深厚,如同对长辈一般。我的少女情怀都给了康王爷,这一生,只有康王爷。”
安锦瑟觉得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这个女人为了康王爷付出了太多,康王爷欠她的又岂是能还的?“王爷不会负你的。”
舒尔感激的看了一眼安锦瑟,:“多谢你。你是个好女人,若是有一日,你也能离宫,祝你幸福。”
安锦瑟站起身子无奈的叹口气,满心悲凉,:“告辞。”
回到凤阳宫,安锦瑟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凉透了,舒尔对洛阳的感情太深了,比自己对洛阳的感情深的多,自己不过是有幸得洛阳喜欢罢了,可是凭什么能的到他那般来之不易的爱呢?舒尔入宫这么多年,先帝对她那般的好,因为深爱洛阳她无动于衷,她凭什么不该得到洛阳的爱?
安锦瑟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是真真切切多余的。
因为芸美人去世,所以璃王的满月酒十分简单,只是后宫嫔妃们一起庆祝了一番便各散而去。
唯一特别的是,那夜,琴妃喝多了。
璃王满月酒那夜,女贞又舞了一曲,洛麟便挽了女贞独自离开,琴妃愣愣的看着一切,觉得自己像是个被遗弃的人一般,酩酊大醉。
在酒席上,当着众妃的面,琴妃失态了,哭的泣不成声。众妃唏嘘一片。
此事在宫中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第二日,洛麟得知,动了怒气。
琴妃这是失态,严重的失态,除此之外,还是小心眼,容不得旁人,有专宠的嫌疑。
初妃借机起事,冷嘲热讽,说的琴妃一阵白一阵青,洛麟更是恼怒。
“皇上,臣妾以为,琴妃如今帮着贵妃娘娘协理六宫,实在该有应有的气度,皇上带着贞嫔离开,琴妃就当众醉酒,出言令人咂舌,着实是辱没皇家尊严。”
初妃一副老佛爷的样子撇着琴妃。
琴妃酒醒了也深知自己失了态,跪倒在地,请求责罚。
洛麟不悦,可是又不忍责罚她,便一直看着安锦瑟。
安锦瑟心里叹口气,越发觉得现在的琴妃就如同当年刚刚入宫的自己,越发的不忍,当年自己也是这般,深受洛麟宠爱,所以洛麟移情别恋之后,安锦瑟就成了众矢之的。
眼下,安锦瑟能做的便是尽点微薄之力护着她。
安锦瑟上前一步,低声道,:“琴妃失态固然可气,可是臣妾觉得也并非是没有理由的,前些日子琴妃便一直跟臣妾说想念家中父母,还有姐妹,入宫这么久虽然一直有皇上陪伴,可是到底想念家人,昨晚又是众人团聚的日子,璃王满月却只能跟在琴妃身边,琴妃又是为他难过,故而昨夜便饮得多了些,不胜酒力,试问,众位姐妹,咱们入宫多年,哪个心里不念着家人?平心而论,何必定要去谴责一份真挚的感情呢?”
洛麟听完脸色缓解了很多,眼中露出赞许,初妃脸色却一阵青一阵白。
“哦?那照贵妃娘娘的意思,只要是思念家乡便可以在宫中醉酒?置宫规不顾?”
安锦瑟回过头笑了笑,看着初妃道,:“初妃入宫也快十年了,算起来也是宫中的老人了,琴妃却不过才是个双十年纪,年幼自然无法与姐姐相比,对待一个比自己小的妹妹,姐姐何必如何苛刻?”
初妃脸色更白,睁大眼睛道,:“贵妃娘娘是一向喜欢做好人的,只是这好人该如何做,还是不可与宫规分开的,宫中有规矩,嫔妃仪态需端庄,琴妃当众醉酒,实在是有辱皇家,皇上,臣妾以为,小惩大诫,不可不罚。”
洛麟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可是即便他袒护,也不能太过份,又看了看安锦瑟道,:“初妃说的也不无道理,琴妃,你太失态了。即便是思念家人担忧璃王,也实在不该做出如此造人闲话的举动来。你可知错?”
琴妃本就没有打算辩解什么,便跪在地上垂着头,:“臣妾知错,初妃娘娘说的甚是,臣妾如今帮着贵妃娘娘协理六宫却如此失态,着实是不应该,臣妾给皇上蒙羞了,臣妾自愿请罚。还请贵妃娘娘成全。”
安锦瑟看着琴妃又是叹口气,:“既然你自愿领罚,本宫也不多言,宫中嫔妃失态要处以三个月面壁思过,因着你要照顾璃王,本宫也不难为你,禁闭一个月把。回去好好思过,协理六宫暂由晴妃执掌。”
“是。、”
初妃还是不满,可是到底不敢违背安锦瑟的意思,恨恨的看了一眼琴妃大步走了出去。
洛麟看了一眼琴妃也转身离去。
安锦瑟看着洛麟的背影又是一声叹息,琴妃似是解脱一般颓然的坐到在地上,:“多谢你为我开脱。”
“本宫并未在为你开脱,本宫确实是这么觉得的。”
琴妃痴然一笑,抬起头呆愣愣的看着安锦瑟,:“若是臣妾说,臣妾确实是小心眼所以才会喝的酩酊大醉,与家人,与璃王都没有任何关系的话,贵妃娘娘可会失望?”
安锦瑟蹲下身子靠近琴妃,压低声音,:“这样的话,你可以说给本宫,但是本宫希望,你不要说给其他人听,包括皇上,他宠你,不代表会纵容你,任何时候都别奢望皇上会袒护你,皇上就是皇上,有些话,本宫可以说,皇上却不可以。因为在人前,皇上永远要是高高在上赏罚分明的。你错了就得罚,。即便他舍不得。”
“舍不得?”琴妃失笑,:“昨夜是我的生辰。”
安锦瑟一愣,:“皇上可知?”
琴妃仰头,:“臣妾第一日遇到皇上的当夜便告诉皇上,臣妾唯一所愿就是能在生辰之日有心爱之人陪伴。皇上允了。可是昨夜见到那位贞嫔,皇上就把臣妾忘了,忘得干净。”
“怪不得你会这样失态,你向来把持的很好,只怕是心里太过期望了。”
琴妃点点头,拍拍衣裳站起身子,:“是太过奢望了。期望成空便是奢望,。他不愿给,我期望有什么用?不过都是一场空。臣妾回去面壁了,今日的事情,还是要谢谢贵妃娘娘。倒是比皇上有心了。臣妾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