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贵妃柳眉一挑,料到皇上会马上来,佯作起身,齐嬷嬷见状,上前相搀,正这时,萧昂已快步进殿,忙出言阻了道:“爱妃快别动,动了胎气。”
周围人见状,腹诽:这才刚有了身孕,就不能动了,太邪乎了。
萧昂喜不自禁,大步来到榻前,亲自扶着贵妃重新躺好,道:“爱妃别乱动,想要什么,同朕说。”
舒贵妃把手放在平平的小腹上,暇着迷人的凤目,似有一股子少女的娇羞,软腻声儿道:“臣妾什么都不想,就想要皇上,准奏吗?”
说着朝萧昂抛了媚眼,萧昂此时喜得无有不可,道:“准奏。”
舒贵妃腮边飞上晕红,娇嗔嗲声道:“皇上金口玉言,臣妾可是当真了。”
萧昂含笑点头,道:“朕什么时候说了不算过。”
说着,偏头看张御医还站在那里,谓他道:“张爱卿朕也要赏,你在太医院的事务委派他人,今后只在贵妃这里承应,安胎的药尽天下所有,务求最好,只要世上有的,朕就有法子弄来。”
张御医躬身,恭谨地道:“臣领旨。”
宫女引着退下,齐嬷嬷见状,朝榻上正缱绻二人瞧了一眼,乐呵呵地带着宫女们退下,掩了寝殿的门。
回身唤道:“小曲子,野那去了?”
一个小太监,闻听招呼,忙跑上前道:“嬷嬷,你老人家有何吩咐?”
齐嬷嬷一脸得色,道:“陪我回趟侯府,这回该你小子走运,赏赐不会少了。”
那小太监,也是个机灵的,一听就知是为娘娘怀上的事,心想一准到了侯府,侯爷和夫人一高兴,指不定又得了什么好的。
忙答应着:“奴才侍候你老人家,这就走吗?”
齐嬷嬷白了他一眼,道:“不就走还等什么,等日头偏西在去啊!”
那小太监一路殷勤搀扶着齐嬷嬷,齐嬷嬷取了牌子,这在后宫畅通无阻,一路大摇大摆出了宫。
不到一个时辰,舒贵妃怀了龙种,宫中就有不少人知道了。
当然,季宝珠对这些一无所知,纳闷萧昂这二日一点动静都没有。
隔日,季宝珠去中宫例行问安,进去坤宁宫时,本以为自个早到了,却见来了不少,季宝珠发现嫔妃们如果到得早,那一准是宫里发生什么大事。
果真如此,季宝珠还没落座,就有嫔妃三三两两议论舒贵妃怀有身孕的事。
季宝珠豁然明白,萧昂为何这几日都没露面,敢情是有这档子好事。
这众人正议论,听殿外太监一声高喊:“舒贵妃娘娘到。”
众人均一愣神,这舒贵妃推说身子有痒,有阵子没来中宫请安,皇后对她来不来的,倒是不置一词,像没这回事,这皇后素有贤德的名,行事令人感佩。
太监嗓音刚落,舒贵妃由一宫女扶着缓缓上了殿,神态怡然自得。
上殿佯作就要施礼,口中道:“皇后娘娘金安。”
陈皇后适时道:“从今儿起,妹妹的礼数都免了吧,有身子的人,不宜劳动,请安的事就免了。”
舒贵妃略一低身,做了个姿态,脆生生的道:“妹妹谢过姐姐。”
这一回,也不称呼皇后娘娘。
就有那平素相厚的徐修容、曹贵人等围了上前,虚寒问暖,也有那假意殷勤的,围前围后,好一派热闹,人气飙升。
就是平素与皇后相亲的,也陪着笑脸,恭喜话说上两句,这宫里人惯会见风使舵,如今这舒贵妃有了身子,东宫太子之位,不得不由人朝那想。
季宝珠却坐着没动,只是舒贵妃骄傲的眼神朝她望过来时,她欠身略福了福,算是见了礼。
季宝珠侧头瞥见淑妃纹丝未动,惠贵人也没凑前,这二人深得皇后信赖,绝不会像一般鼠目寸光,狭隘的嫔妃,公然趋炎附势,还没怎么样,就像墙头草顺势一边倒去。
季宝珠冷眼看陈皇后,陈皇后脸上没一丝不悦,带着得体的微笑,气定神闲。
陈皇后清了清嗓子,众人归座,知道皇后要说话,陈皇后扫视下众妃嫔,道:“年三十内廷的的晚宴设在乾清宫,望众位妹妹互相转告,和往年惯例一样,所有的后宫妃嫔都有资格参加,届时要表演歌舞的妹妹事先演练好,还有新入宫的妃嫔。”
说着望向傅美人和韩宝林这两个才侍寝的秀女,含笑道:“傅、韩两位妹妹,本宫可是听说文舞双全”,众人都知道这新侍寝的美人一个是吏部尚书傅英之女,一个是翰林院大学士韩谨之妹。
皇后特意点名这二位,傅、韩二女脸上有光,忙起身福了福道:“皇后娘娘谬赞,听说众位姐姐皆多才多艺,嫔妾岂敢班门弄斧。”
虽是这样子说,但就看二人脸上现出得色,季宝珠心想太缺乏历练,急于逞一时之快。
年下,宫中一片忙碌,季宝珠看着宫女太监们洒扫宫殿,里外窗纱帐子都换了簇新的,茜红宫灯挑起。
枚青看季宝珠在暖阁中坐着,眼睛不知飘向哪里,过来小声说:“听说,这阵子皇上都是留了舒贵妃的牌子。”
季宝珠牵了牵唇角,略带一丝苦涩,道:“可见皇上多想要这个孩子”,经过这段日子消化,她心态平和了好多,萧昂处心积虑,狠心不让她怀上孩子,而对舒贵妃还有其他一些妃嫔却极其渴望有自己的子嗣。
这对她真是个极大的讽刺,枚青知道主子心底难过,失悔方才提起这个话茬,忙岔开话,道:“年三十的晚宴主子不表演个歌舞,主子若是出手,奴婢保管技压群芳。”
季宝珠想枚青这丫头怕是想起从前的季妃,争强好胜,最后又怎样,还不是香消玉殒,遂道:“繁华绚烂只是一时而已。”
季宝珠这几日思谋如何博宠,无宠,子嗣的事更是渺茫,无子为据,何谈其他,后宫女人争得不仅是一个男人的宠,争谁的肚皮争气,生出皇子,这才有的筹谋,未来的路走得更远。
后宫女人争宠的方式她不是没想过,大庭广众,舞上一曲,她的身体是原季妃的,自然舞功承袭了季妃的,足以惊艳整个后宫,吸引皇帝的眼球,但这种方式不可取,太过华丽的东西不会久长。
萧昂心思缜密,冷静理智,不会长久把目光投到一个女人身上,雨露均沾,制衡后宫,季宝珠心想,他若是好女色倒容易些。
争宠的路何其艰难,你有的,后宫所有女人都有,要说出挑,当属舒贵妃,若论文才,当属陈皇后。
季宝珠告诫自己,要想成事,心一定要先沉下来,心浮气躁,乃兵家大忌。
季宝珠不由轻叹,现在是萧昂连下媚药的机会都不给她,让她作何施展。
年三十,内廷设宴,众妃嫔都提早到了,有低等宫妃常年不见天日,单等每年这一天露个脸,老远看皇上一眼,也就是望梅止渴。
节下喜庆,季宝珠今儿穿了件宽大的海棠色薄丝袍子,在平常不过,在看周围莺莺燕燕,锦衣绣裙,珠翠满头,打扮妖娆,恰到好处勾勒出腰身,当大的大,当小的小,有婀娜的、纤巧的飘然若仙,有清丽、妩媚的勾人魂魄。
浓妆淡抹,浑的素的,口味各异,就是季宝珠看着,都艳羡萧昂艳福不浅。
可什么东西多了,就像这年夜饭,看着就提不起胃口。
陈皇后也早早先来了,同两旁的妃嫔说着话,等着皇上和太后。
殿外太监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话音才落,皇上挽着舒贵妃的手同来,舒贵妃傲娇神态目空一切,高扬着头,两旁的妃嫔眼角不假。
陈皇后忙起身下座率众跪接圣驾,众妃嫔也两旁跪了一地,齐呼:“恭迎皇上。”
萧昂近前一把扶起陈皇后,道:“梓潼平身。”
走到上座,与皇后隔着几张座位,东西向坐,中间空着的椅子是留给太后太妃们的。
舒贵妃不得不走向下首她应该坐的位置,宫中等级观念极强,看座次就知这妃嫔在宫中的地位。
舒贵妃才要落座,萧昂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几分少有的柔色,温声道:“爱妃坐到朕跟前来。”
陈皇后听皇上开口,命宫女在皇上一侧安了个座位
这样舒贵妃位萧昂左侧,陈皇后隔着几个座位居于右侧,反倒不如舒贵妃离皇上近,这阖宫人等都看出来了,皇上对舒贵妃宠爱有加,一时,舒贵妃的势头,盖过了中宫皇后。
季宝珠瞧陈皇后自然端方,神态平和,一副淡然无争,这等超脱,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毕竟她乃嫡妻,这些都是皇上的侧室,舒贵妃当属鸠占鹊巢,陈皇后心机在深,然总是个女人,这种情况下,还能持端庄和煦的笑容,可真佩服的紧。
然季宝珠总觉得她的笑容别有深意,温良贤淑,不会这么简单,抑或深爱萧昂,季宝珠胡思乱想着。
殿外又一声高呼:“太后、太妃娘娘驾到。”
帝后率众出迎,吴太后、柳贵太妃、俞太妃老姐仨结伴同来。
扑啦啦跪了一片,伴着;“恭迎太后、太妃”的呼声,帝后两旁搀着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