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砣底气十足了说话了:“大家看看,他们为了不让我的弟弟说话,意残忍地把他的舌头割了去。你们说,他们还有人性吗?四年前,我的弟弟在舅舅村旁的大路上一个人玩,我们再也没找到,如今在这儿碰到了,是他们把我弟弟拐走了。他们才是人人恨的人贩子。他们为了赚钱,把我弟弟弄成了这个样子。你们说怎么办?”
一些人愤怒了:“把他们送到到警局去。让他们去坐坐老虑凳。”
“对,对,好好地整整他们。他们太不是人了。”
中午的阳光“忽啦”暴出了满天的亮亮的耀眼的火星。人们的脸上开始冒水珠了。
一声尖利的长长的口哨,来自40岁的汉子的嘴里,嗖嗖嗖,带着狂风,三个黑影飞到了石砣的前后左右,他们个个威武剽悍面沉似水。石砣一看,可了不得了,后面的那个是在台上表演枪尖顶肚皮的人,两个都没有把枪顶进他的肚皮,一左一右的人也是各拿刀剑,前方当然是那个40多岁的汉子了。四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石驼察觉到他们的眼神是老虎看梅花鹿的眼神。
围观的人群明显得松散了,脚步在不自觉地向后挪着。脸上的表情各异,有惶恐、惋惜、愤慨、淡定、漠然。有的像青蛙要跃起;有的如老僧入定般;而有的则双拳悄悄的握紧。
“噢哟哟,这些人可全是会功夫的。厉害着呢……我们打不了他们的……”
石砣的小弟发出一声尖尖的啸叫,一下跳上了台,摸起了一根铁棍,啊啊地叫着。
一群老虎要围剿两个梅花鹿,梅花鹿能逃得脱吗?
逃不脱的梅花鹿根本不打算逃了,他从地上摸起一块厚砖头,“啪”和往头上不轻不重的一磕,砖碎了,狠狠地说:“既然想试巴试巴,那我就豁上这100来斤了。”
一队大盖帽进入了人们的视线,走在前头的的是一个青年女子。40岁左右的汉子眼尖,适时地打了一个口哨。刚才还虎视眈眈的大汉们须臾成了闲走山岗的绵羊。大盖帽们雄纠纠地来到了眼前,荷枪实弹。青年女子指着40岁的汉子说:就是他们!即刻上来两个大盖帽把他绑了。40岁的汉子做了一番挣扎,冤屈地叫着:“你们为什么样绑我?我们可是守法的老百姓。”
一个提着匣子枪的大盖帽说:“有人告你们贩卖人口,虐待儿童,残害百姓。犯法了。”
40岁的汉子大呼冤枉:“我们太冤枉了。我们那敢呢。”
石砣接着说:“不敢?要不是刚才我妹子带警察来。他们还要打我们呢。”
提枪的大盖帽说:“冤枉不冤枉到了警局就知道了。”他指着石砣说:“你也去,去做个证明。”
带警察来的女孩蹦到石砣的身旁说:“我和你一块去。”
月光很淡很凉,所到之处抹上了一层哀愁。
“你真打谱带他一块回胶东老家吗?叫我说呀,你还是考虑考虑吧。老家真是太远了。你说呢?”
“我必须得回去了,你说他一个小孩子,七岁上就被人拐走了。四年里他多想家啊,想他的爸爸,想他的妈妈,想他的姐姐,想他的小伙伴。”
“可是我不愿意让你走。你走了,我回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的,我还会回来的。只要我把他送到家。”
“你真的还回来?”黑兰的一双眼睛突然在月光下闪出了光彩,比月光还亮一百倍。
这一百倍的亮光把石砣的眼睛照得涩涩的,把自己的心照得痛痛的。他明明知道自己此去是一条翻进大海里的青鱼,却还是要给他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的月亮。是不是他石砣太残忍了呢。昨天,当他离开警局的时候,那孩子可怜惜巴巴的目光,让任何见过他的人都会为之动容。他的一双眼睛啊,和草灵的眼睛是那么得想象。都是一样的美丽动人。从那一刻起,他下了决心,一定要带这个孩子回家,回那两个人都朝思暮想的叶花村。就这样,他和黑兰一起看东南方向的月亮,似乎听到了大雁南飞的高亢的叫声。入夜,石砣睡得很香很甜,做了一个五彩缤纷的梦,他梦见自己骑在南飞的大雁的背上,草灵的弟弟的骑在另一方面只大雁上,天空中白云朵朵,秋风送爽,经过大海上空时,他向下看了看,呀,大海好宽啊。一眼望不到边,看到了只是一面深蓝色的镜子和镜面上的小点点。好容易过了大镜子,又迎来了大片片的锦缎,这缎子有红有黄有绿。大雁降落在了村头上,在两边都是绿黄相间的庄稼的村道上,一张桃花脸从绿荫下闪了出来,盈盈地笑着,这不是他心爱的草灵吗?他快步如飞地向前跑着。不知怎么地他醒了。他一遍又一遍地回味着刚才的梦,这是一个多么值得回味的梦啊!
他和黑兰站在警局的门口,门口立着一个背枪的士兵,俩人往里进时,士兵拦住了他们,问他们来找谁。他们回答是来接人。士兵问是不是来接一个浑身是猴毛的孩子。他们回答说是的。士兵说那孩子走了,并交给了他们一封皱皱巴巴的信。石砣疑疑惑惑地拆开了信读了起来:
石砣哥:
我走了,请原俩(谅)我的不次(辞)而别。
四年前的春天,我在我九九(舅舅)村旁的路上自玩。路上次(驰)过来一两(辆)马车,从车上跳下来几个目(蒙)面人,他们把我爪(抓)上车,给我肚(堵)上嘴。我哭过喊过,他们还一个劲地提(踢)我,不知过了多少天,到了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他们用变(鞭)子一个劲地抽我,又用尖钩子抓我的身上。弄得我身上血林林(淋淋)的。没有一块好皮。然后,用准备好一张新鲜猴皮果(裹)在我身上,严严实实地和血沾在一起。他们又把我的双手夫(缚)住,十几天过后,猴皮和我的皮肤就粘在一起长在一起,我一揭,就咚(痛)得要命。这还不算,他们怕我说出他们的米米(秘密),硬是把我的舌头割了去。他们就是这样,把我这样一个人变成了猴子——一个人面猴,接着他们对我进行了各中(种)各样的川(训)练,肖(稍)有不从,不是打就是马(骂)。他们每到一地,就杀(撒)出广告,告(造)声十(势),说是深山老林的人面猴来表因(演)。这样,我就被他们变成了一个专(赚)钱的极好的工具。我成一个不会说话面目难看,只会表因(演)的猴子。
我今年13岁了,我从10岁被他们头(偷)来,快4年了。我无时不可(刻)地在想家,想我爸爸,想我的妈妈,想我姐姐和弟弟。我流子了太多的泪。可我跑不了。我没有一点儿自由。到了夜间,一根胳膊粗的铁链束(锁)着我。没想到,我在这儿表因(演)的时候,见到了你。开头,我没有把我(握),直到那个姐姐叫你的名字。我才干(敢)相信。
石砣哥,多亏你出手相求(救),我才能跳出苦海。我真想跟你一块儿回家,看看我四年没见的爸爸妈妈和姐姐弟弟,看看我的小耍伴。这个毛(梦)我不知做了多少回。可是,我不能回去,不能啊!你我这样一个不人不猴的怪物回到家乡,不把人吓死也会把人吓得东朵(躲)西仓(藏)。想到这儿,我恨死了那几个把我弄成这样的驴种。可喜的是,他们终于受到应有的成发(惩罚)——蹲大鱼(狱)了。
我思来想去,还是悄悄地离开吧,去一个莫(陌)生的地方,去一个要(遥)远的地方,浪几(迹)天牙(涯)。请你转告我的姐姐和弟弟,让他们代我好好是丰(侍奉)亲爱的爸爸妈妈,我在一(异)地他(它)乡也就少了牵挂。石砣哥,不写了吧。现在我止不住流泪了。
弟弟涛涛。
信纸成了一只断了翅膀的白鸽,歪斜着躺在了露水盈盈的地面上,石驼嘶哑地叫道:“涛涛。你咋这样呢!你让我怎么面对你的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