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总是突然的黑下来,一点都不留有余地。
最后一缕光芒被白雪大地折射得分外明亮,可却又在一瞬间,最后一缕光芒的也被地平线挡住,整个世界就瞬间暗了下来。就好像是巨大的舞台幕布,一瞬间落下来挡住了所有,预示着结束。一天也就过去了。
夏欢喜正吃着饭,看着窗外已经全黑的世界,又想到自己的三脚架还得即使还给人家。
夏欢喜一出门就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踩着厚厚的雪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挪到村口的照相馆时,老徐一家人已经吃完饭。徐母正在收拾餐桌,剩下孙子和爷爷一起看着照片。徐爷爷看到夏欢喜来,又低头看了看相机,捅了捅门口站着冻得通红的姑娘:“这肯定是来找你的吧。”
孙子把头朝门口一看,“是的”便连忙起身出去请夏欢喜进来坐。
“我来还三脚架,谢谢你。”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快还给我,我不急着用。”大男生去到了一杯茶给夏欢喜,并让她坐。
徐爷爷便起身:“你们年轻人坐着聊,天冷。老人家熬不住了,得先上楼去睡了。”
“徐爷爷晚安。”夏欢喜有礼貌的说道。
“我叫徐朔。今年大三。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夏欢喜。”
“能看看你今天拍的照片吗?”
“不好意思,出门急,没带相机出来。你的呢?”
“还在做后期,等整理好了我那去给你看。对了你家在?”
“礼堂边上的老夏家。”
“哦,小镇不大,竟然从来没有见过你……”大男生正要打开话匣子,夏欢喜却突然起身了:“大雪天,我得早点回家了。怕再晚都不认得路了。”
“我送你。”徐朔脱口而出。
让一个大男生送自己回家夏欢喜还真不好意思,她便婉拒了。可是对方一再坚持,并且围好围巾执意出门。夏欢喜僵持不过,只好让他送。
两个人默默的雪地上穿行,步履维艰。到夏欢喜家的时候,她正想请他进去坐坐,可对方却一溜烟的又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一串声音:“我认识路了,改明儿再到你家来拜访。”
回家的时候,夏母和夏父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两人隐约看到有人送自己女儿回来,便又扯开了。
“欢喜,刚送你回来那男生是谁?”
“哦,刚认识的。”
夏母一听,便开始打开了话匣子:“欢喜,你也不小了。我们也老了,总该想想自己的婚姻大事。我以为你会和小北好好的,竟然也……”夏母一转念,想想也不该提起这些往事让自己女儿伤心,便又继续说:“你也别总是一门心思再工作上了,现在不是流行什么相亲节目吗?要不你也去试试吧。”
夏欢喜听了母亲这一番长篇大论几乎快疯了,以前母亲总是随着自己意思去,所以越来越任性地在这片土地上行走。反正累了,爸妈会在家等我吃饭。可是如今看着自己的父母已经不可逆转的老去了。心中又生出无限怜悯。
年味越重,苍老的恐惧却越来越笼罩起来。白发和皱纹,越来越刺眼和深刻,越让人想证明自己确确实实的活过。
想到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夏欢喜便想起了小时候的过年,那时候家中几个表叔伯的孩子聚在一起,逢年过节就闹开了。如今各自孩子渐渐长大成家,都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也便只剩下年后的走亲了。家中没有孩子,年味越来越淡,夏欢喜心中也不是滋味。
迷迷糊糊睡着第二天醒来,没有化去的雪又开始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开始再积上更厚的一层。这样的天气,出行怕是很困难了吧,自己的小镇,几乎已经要被封路了。
太阳躲在昏暗的天空背后,偷偷的东边到西边的时候,丢丢已经睡过去十次又醒来十次。中途倒腾了猫粮四次,如果它也会说话,它肯定一直在抱怨。陆森,如果天天继续和你这样待下去,胖猫就是这样炼成的了。
陆森一腔孤勇疾驰到安庆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一路上除了在服务区休息吃饭之外几乎没停。这样的跋涉,也让这个大男孩有了山南水北的爱情,连见一面都难这些伤感的心绪来。
只不过想到马上能够见到夏欢喜,陆森顿时又把所有的疲惫与困乏都统统抛之脑后了。他一边开车一边想着。好久不见,不知道夏欢喜现在怎么样了。
是否有因为当初自己的不告而别的愤愤不平,是否也会偶尔想起自己,这一次千里之外奔赴相见她是否会原谅自己呢。陆森边想着却发现满天开始飘起了雪来,越往北走雪花飘的越肆意。好像要把整个天地都吞噬而去。
到安庆的时候,路已经很难行了。好在陆森即使,在大雪封路之前下了高速。如果被封在高速上,怕是这个年就真的是逗比了。在安庆的国道上慢慢往望江县城开去,听颖姐说欢喜的老家是在望江吉水镇。
吉水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古镇,望江县历史上八镇之一。它坐落在华阳河(古名杨溪河)北岸,而古镇的码头(旧名南关)对岸又是杨湾出水口(旧名计家套)。因水流湍急,故名“急水”。吉水古镇因历史久远、商业繁华而闻名长江中下游,现在民间还盛传吉水当时有前街后街,“上有九姓渔户,下有八大芦商,中有盐旗典当”,并誉之为“小南京”。当地乡绅们为取吉祥之兆,把“急水”改为“吉水”。
今天已经是大年三十,下午的时候路上的车辆已经少之又少,再加上鹅毛般的大雪。开往吉水的路早就已经被厚厚的积雪封住,陆森就这样被困在了望江县城。车子再也不肯动弹,身处他乡,大雪围城,怕是没有人的公路篇比陆森的还悲催了吧。这时候丢丢醒了,躲在温暖的空调车里养精蓄锐的丢丢,这会倒是兴奋开了,大抵是南方的猫来北方以后第一次看到雪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