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有什么事情吗?”珍瑟眨着眼,看着一脸惶惑的老管家。
管家这才回过神来,他笑眯眯的搓着两手,“大小姐!我的小儿子来看我了,今天早上刚到。现在就在您的门外,我想让您见见他!”
珍瑟高兴的连连说好。
管家随后带进来一个柔弱而腼腆的青年,这个青年的脸上写着满满的拘谨与无措。管家喜滋滋的牵着他的手,“来,见过大小姐和剑少爷!”管家说。
青年怯生生的对着珍瑟与剑少浅浅拘礼,垂首的幅度,好似蜻蜓点水,又似如履薄冰。“小姐好,少爷好。”他闷闷的问候了一声。
剑少笑着对青年说:“别这么叫,叫的我直起鸡皮疙瘩。你就叫我剑少,叫她老白就好了。”
青年瞬间就不知所措了,管家忙说:“那怎么行!那怎么行!那样太没有礼数了。”
珍瑟恳切的说:“管家,剑少说的没错。我是你一手带大的,就像你的孩子一样,同样都是你的孩子,还分什么彼此!”
管家喜上眉梢,但嘴上还是说:“不行不行,尊卑有别不能乱来。”
珍瑟看着青年问:“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斜斜的望了管家一眼,低声说:“我叫料祷。”
剑少默默琢磨着这个青年的名字,“撂倒!嗯,很有打家劫舍的潜质!”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只知道管家叫管家,还不知道管家的姓名。
“你多大年纪了,一定比这白痴年长吧!”珍瑟仍在为剑少揉肩。
青年刚要张口,管家抢着说:“他比您晚出生一年,从没来过城里,更没来过咱们这里,所以您一直没见过他!”
珍瑟得意的笑笑,心理盘算着,这次不管怎么说,自己也算是个孩子头儿了。
珍瑟对管家说:“管家,我放你几天的假。你们父子到处去游玩几天吧,一切的花销我都包了。要是料祷回来说他没有玩得开心,我可不饶你!正好赶上了时雨节,这十天里好玩的去处太多了。”
“你们不认路吧,我带你们去!”剑少急着站起来,又被珍瑟按得坐回了地上。
管家搓着两手的食指,似乎有难以启齿的话由,半晌才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姐,他来看我不是为了来玩的,他是来告诉我一件事。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准备去报考京都符道学院。”说到这里,管家欲言又止。
“这是好事啊,我全力支持你。料祷你要加油啊!”珍瑟说。
管家的表情就像是脚心扎了根刺一样扭捏起来,几次想开口说什么,但似乎又觉得不知该怎么去说一般。
剑少不屑的仰起头对珍瑟说:“老白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这还听不出来吗?他好歹也算是你一个半远不近的兄弟,你就不能为他铺铺路子,走走后门吗!”
在剑少的心中,珍瑟应该有这个能力。毕竟,当她还是一只黑猫的形态时,把守裹角部宫殿大门的蛟首人见到她,就像一个奴隶见到了国家领导人一般的谦卑。对于珍瑟的身价和地位,剑少还是有一定的揣测的。
珍瑟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真难为剑少还能试着去洞察管家的心思。
管家连忙摇手否认,“不不不,我怎么会有那样的念头,只是,只是……”
珍瑟看出了个大概,笑着对管家说:“你不会是想让我辅导一下他的符道知识吧?”
管家和料祷齐齐地眼光一亮。管家说:“还是大小姐,我的心思怎样也瞒不过您!”
珍瑟对于管家的话不置可否,她抖了抖肩膀,缕起胸口处的头发对剑少说:“白痴,帮帮忙,好痒!”
“你以为你坐月子那,自己抓!”剑少没好气的说。
“不是脚,是后背!拜托帮帮忙啦!我都为你揉了半天了。”珍瑟微微侧过身。
剑少爬起来,为她抓痒,“我就是你一痒痒挠!哪里痒?你也给我定个位呀!”
剑少用两手大面积的在她背上抓来抓去。让剑少为自己抓痒,珍瑟是有用意的。她希望管家看得明白,自己虽然贵为宗室大祭司,却也有抓不到的痒痛。
“料祷,你将来是想加入宗室还是王庭。”珍瑟问。
管家忙说:“他是准备加入……”
“我准备报效王庭!”料祷一改怯懦的神情,言之凿凿。
管家的脸上泛起了灰,屋子里的气氛莫名凝重起来。
随后,管家释然一笑,拍着儿子的头说:“臭小子,就是这么犟!”
在啻莫忽国,虽然政治与宗教媾和多时,但双方却总想以光鲜纯净的一面示人,所以总会有一些约定俗成的潜规则存在。宗教浸染了政治,政治仍是政治。但政治染指了宗教,便如同染料注入了清水,再也不会澄清。
“大小姐,那毕竟只是他的一个志向,现在他可没有什么身份牵绊啊!”老管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少听得糊涂,一失神,竟错手把珍瑟的衣服扒了下来。好在珍瑟里面的贴身衣物穿得结实,保住了明媚春光,没能一泻千里。
剑少没有逃开,因为他发现珍瑟并不怎么在意。料祷脸红得低下头。管家撑着嘴忘记了喘气,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剑少的手法熟练。
珍瑟整理好衣服,“那是不可以的,我不能教他。”她淡淡的说。
管家深沉的低叹。他失望,他曾以为凭着自己的老脸会博得珍瑟的一丝垂爱,但他忘了,那个在他身后蹦跳着的小女孩,俨然已经悄悄成长为一个家族的中坚力量。这不能怪珍瑟的决绝,也不能怪儿子的心直口快,要怪就怪自己想得太理所当然了吧。可是,能被一个如此年轻的宗室大祭司启蒙指导,调教一二,儿子的前途该是多么的不可限量啊!所以,失望!
管家毕竟还是管家,有着自己的职业操守,他马上寻回一脸的笑容说:“哎呀,大小姐,您看,我这不是在不知深浅的刁难您吗?刚刚的话,您就当作没有听到。我这就带着这小子出去玩儿了,这孩子没怎么见过世面,我要带着他好好开开眼界!正巧城里还那么热闹,我们两父子一定玩的开心。大小姐,剑少爷,你们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我买回来的?”
看着管家逼真的伪笑,剑少轻蔑的朝珍瑟哼了一声。
珍瑟用指头绕着自己的一缕银发,说:“没什么需要买的了,你们好好玩吧!还有,让料祷多住些日子。”
管家微笑着,准备带着料祷离开。珍瑟用自己的发梢像小刷子一样在剑少的脸上刮了一下,剑少愤愤的说:“走开!”然后他就把身子挪到了床脚。
珍瑟笑着对门口的管家说:“管家,这个白痴剑少还不会写字,过两天我要教他符道的基础,让料祷帮他做做笔记好吗?”
管家老泪纵横的拖着料祷跑回来,他激动的对料祷说:“还不快谢过大小姐!”
还没等料祷说话,珍瑟笑着问管家:“谢我什么?”
管家一时语塞,但整张脸幸福的像花儿一样,“当然是谢大小姐……,”管家眨了眨眼,“当然是谢大小姐给他安排了个差事!”
珍瑟笑起来,“那你就带他四处转转吧,时雨节前后十天,这才刚刚开始,我的脚再等两天才可以行走无碍。”
料祷一直也没有做声,他好像还没有明白过来,但还是听话的向珍瑟低头答谢。
管家和料祷刚刚离开房间,珍瑟就对着剑少咆哮起来:“白痴,过来!我说过,你要是让我丢丑,我对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剑少斜了她一眼,“没想到你的心肠这么软,但你能不能别老拿我说事儿啊,我听你那话的意思,好像我是个文盲似的。没错,我不认识你们这里的文字,可是找个人来帮我做笔记,我照样不认识啊!”
珍瑟走下床,其实她早就可以走路了,只是走路的姿势不太雅观。
“至少你可以要他帮你把笔记读出来啊!”珍瑟说,她并没有走向床脚的剑少,而是一步一停的去了窗口。透过嵌在窗子上堪比玻璃一样的镜膜,房子外面的景色得以一览无遗。
这个房间的窗子正对着院落,院子里的聆风古树迎风摇曳,巴掌大的红色脉络的树叶招展飘摇。树下是管家父子在窃窃低语,两个人的表情兴奋而喜悦。
“白痴!你说这个料祷,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珍瑟回过头望向剑少。
剑少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了两块红棕色的糖糕,正吃得不亦乐乎,“谁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人。”
珍瑟惊讶的对他喊:“你怎么吃这个!这是我的药!”
“我要是再信你我就是脑残!”
“那真的是药,是只有女人才能吃的药!”
剑少的头上冒出冷汗,但嘴里仍是不停口。要是中毒了也就不差这一口了。
“那我吃了会怎么样?”剑少问。
“你会变成女人!吃得越多变得越久。”珍瑟急着说。
剑少焦急起来,珍瑟更是急得跺脚,当然,跺的是那只没受伤的脚。
“我吃了三口,会变多久?”剑少的心里发紧。
珍瑟绝望的摇头,说:“三年!”
剑少想完了完了,红豆该怎么办!
“真的?”
“真的!”
“真的?”
“真是骗你的!脑残!”
珍瑟说完最后一句话,便笑得站不稳了。
剑少咬牙切齿的说:“女人,没有一个不是天生的骗子。”说完,他站起身,准备把手里的糖糕抹到珍瑟脸上,但跑到近前,他却停了下来。他看到窗外,管家正宠溺无比的摸着料祷的头,眼波中投射着温温默默的慈祥。
珍瑟夺过剑少手中的半块糖糕,“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她咬了一口糖问。
剑少别开目光,“典型的伪装帝,看上去越是踏实本分的人往往心机越重!”
“何以见得?”珍瑟不解。
剑少不做解释,径直走到了房间的角落。他从口袋中掏出了手机,正巧屏幕上光亮起来,显示电量过低。然后屏幕上回到了待机图案,待机图案是一张照片,在这张照片中,老妈笑盈盈的将剑少搂在怀里,而剑少的表情显得极不耐烦。
剑少想家了,他不得不承认,虽然这才短短几天,但他已经有些记不清家的形状了。家,是圆的吗?或许。但是那个叫做家的东西,里边住着老妈,住着那个厨艺非凡,永远都不会朝自己乱发脾气的老妈。老妈说过,她的虎牙长得很丑,如果发起脾气来,就更丑了。
剑少捧着手机傻笑。屏幕又闪了一下,电量过低。
珍瑟走过来,心中泛起阵阵怜惜,她最担忧的事情还是来了。珍瑟在大凡世界游历了半年,对于那里的文明还算小有了解。
“怎么,想打电话?”珍瑟问。
“你们这里没通讯信号!有信号我也不打,跨世界的长途加漫游得多少钱啊!”剑少低着头说道。
珍瑟缓缓坐在了剑少的身边,“我知道你在看照片!怎么不看了?”
“没电了。”
“你呀,当初我就提醒过你的,这里没有电。”
“还不都是你,一直催一直催,该带的东西我什么也没带。连牙刷都错拿了我家老范的!”
珍瑟不敢再说什么了,她怕再说下去,剑少会哭出来。
剑少把手机放进口袋,“怎么就没电啊,为什么没电啊!”
珍瑟揉起剑少的头发,说:“别再愁眉苦脸的了,不就是电吗!我给你。”
剑少纠结的看着珍瑟,眼神中散发着将信将疑,“你有电?”
珍瑟得意的笑笑,“你别忘了我是干麻的!别说只是区区一点儿电,你想遭雷劈我都能满足你!”
虽然不是什么好话,但珍瑟所言非虚。剑少一下子有了希望,爱慕的眼光像洪水泛滥一样涌向了珍瑟。
雷道并不时珍瑟的主修符道,但是,就像语文老师也懂得数学题一加一得几一样,浅显的运用还不成障碍。剑少捧起自己的手机,递到珍瑟面前。珍瑟掏出一张空符纸,一瞬间就绘成了一道雷走符,符纹上细小的电脉交错游走。
“老白!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我老妈全靠你了!”剑少媚笑着说。
珍瑟猛的趋导一股电流射向剑少手中的手机。
剑少就这么喜滋滋乐呵呵的,看着手机“嘭”的一声冒出了一股白烟,电池炸裂。
珍瑟喊了句“呀!飞碟!”之后,再一次展示了她超凡的脚上功夫,她硬是拖着一只受伤的脚,只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剑少慢慢的站起来,“死老白!我要是不打的你全身上下肺气肿,我以后都不姓白!”(ps:剑少姓范!)
他恶狠狠的把手机摔到珍瑟房间的衣柜上,震得衣柜的上盖咚咚作响。为了给手机复仇,剑少决定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