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这元帅府的守卫忒不成事了。”
成功潜入元帅府的白桃,哂笑一声。
“谁!”
她的声音惊醒了宫清。
黑暗之中,床榻上的宫清蓦地起身,一双不甚清醒的眸子,紧紧盯着黑暗深处。
只见,一双明亮的眼睛不时烁出幽光,自南面而来。
宫清翻身下榻,刚要从枕头下面抽出匕首,便听悦耳的“咯咯”声传了过来。
“大师兄,你怎么睡觉时总不爱穿衣服的。”
白桃连笑几声,即便看着宫清光着上身,也毫无羞赧的意思,竟还出言逗弄。
在南华山上,偶尔跟二师兄庄羽墨戏弄他们这个扑克脸的大师兄,他们兄妹二人就经常会夜闯宫清的房间。
每一次,宫清必是****上身,偶尔还能看到,他下身只着一条亵裤。
宫清自小习武,身材极好。
肌肉线条精健有力,纠曲在四肢胸膛跟腹部,即便是在黑夜之中,也能窥到一二,若不是因为早就见了几次,白桃心底必定会生出敬畏之心。
听到白桃的声音,惊惶之中,宫清连忙扯了榻上的棉被裹在身上。
白桃不以为意,径自走到桌子边上,点燃烛火。
烛火一亮,她才瞧见,宫清脸上晕着些微的淡红色。
白桃忍不住走上前,打趣道:“大师兄,你也被瞧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时至今日,竟然还会脸红。而且,即便我跟二师兄时常趁夜作弄你,你也照裸不误,难不成是故意让我跟二师兄瞧见你的好身材不成?”
宫清面上红色更深,叱道:“未出阁的丫头,胡说什么!”
他不过是从小养成的习惯,觉得裸着身子睡更加轻松自在。
不过,也只有让宫清觉得放松的环境,他才会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脱得如此干净。
趁着白桃在桌前坐下的功夫,宫清挑了床帐,在里面急急穿了衣裳。
“大师兄,我可是第一次来你的大元帅府,你的元帅够气派了的。不过,你的属下可要好生训练着了,被我遣进来,竟然还浑然不觉,失责。”
白桃摇着手指头,啧啧了两声。
宫清刚巧穿好了衣服,挑开床帐,正巧看到她这般模样,原本已经涌在喉咙的厉声斥责咽了回去,直想发笑。
“小师妹,你内功没有,轻功了得,就算在整个大燕,都难有人是你的对手。”
一说到这点,白桃随即露出了骄傲的神色来,“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属我跑得最快了。”
之前在南华山上遭遇猛兽,明明是白桃惹得猛兽动怒,对他们师兄妹三人发起攻击,白桃却最先一溜烟逃跑,留下自己的两个师兄对抗猛兽。
宫清终于没忍住,轻声笑出来。
白桃顿悟,大师兄方才那段话,是挤兑她呢。
她却没脑子的接上来,被对方嗤笑一番。
白桃顿时挤住眼睛,满脸愠怒。
宫清穿好衣服,来到桌前坐下,“好了,小师妹,不要生气了。”
白桃双脚一蹬,腰上用力,提着椅子拂手就转了个圈,背对着宫清,“哼大师兄,我生气了。上次的事情,我可还没彻底原谅你呢。”
一提起上次的事情,宫清便感到一阵头痛,慌忙认错,“小师妹,是师兄错了,你就不要生气了。”
白桃迅速地转了身,一双灼灼地眸子盯着宫清,盯得他都有些发怵了。
“大师兄,这个时辰,镜水楼应该还开着吧,我今日心情烦闷,你不如陪我喝一杯。”
白桃脸上堆着笑,都快笑成一朵花儿了。
宫清脸色一变,勃然拒绝,“不行,你给我回府去,乖乖睡觉!”
白桃的眉眼随即耷拉下来,露出委屈加愤懑的神情,“大师兄,你忒不通人情,上次的事情,说我说的那般难听,我算看清你了!”
简单的“看清你”几个字,却是像一把匕首,深深刺痛了宫清。
眼看白桃起身就要走,宫清慌忙上前拉了她的手腕道:“好了,小师妹不要生气了,我这就陪你去镜水楼喝酒去。”
城中镜水楼,此时依旧是华灯交错,光晕腾腾。
二楼靠窗的雅间内,翠色衣裙的鱼月灵凭栏而望。
“陛下,你说,若我们只是寻常百姓家的夫妻该有多好。”
“朕与你并非是夫妻。”容天玄冷冷道。
鱼月灵一下被扫了兴致,回到桌子旁,抄起一盅酒来,便灌了下去,言语之中带着微微的酸味,“怕是庄皇后,陛下都未必视作你的妻子,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答应了这桩婚事?”
“这件事情,你心理最清楚。”
容天玄话语里没有一点感情,一双凤眸,也冷冽的近乎可怕。
鱼月灵看着他,终是敛了笑意,“那时,白家要对庄家赶尽杀绝,用尽了手段,要绝庄家的户就连身为女子的庄汝蔓都不放过,陛下看在眼中,为救庄汝蔓一命,才会与她成婚?”
“庄家对朕有恩。”
短短的一句话,便概括了容天玄娶庄汝蔓为后的初衷。
鱼月灵忽地一只手臂撑在桌面上,上半身缓缓向前倾,下一刻,额头便要碰上容天玄了。
她那一双美眸阴着,轻启檀口说道:“陛下,既然你对白家有所忌惮,知道臣妾是白家的人,为何不尽早下手,将我从陛下的后庭之中彻底铲除掉。”
“若是你冷面无情,朕便会毫不犹豫地对你下手。可是,你爱上朕了。你对白家的衷心,正在动摇。”
容天玄眸色平静,语气冰冷瘆人,他并不理会周遭,就好似独个儿坐在空无一物的雪峰上,任周遭雪片翻飞,他却在煮酒品茶。
鱼月灵的心狠狠一疼,一口气息鲠住,随即,露出凄然冷笑,“原来陛下看出来,陛下看出来了……”
她讷讷地重复几句,凄然之色在明瞳之中划出一道炽热的裂痕来,“陛下是想要利用臣妾,你不屑理会臣妾的感情,只是因为臣妾对陛下来说有利用价值?”
鱼月灵定定看着容天玄,目含期许,她太期待了,期待从容天玄口中,听出不再是毫无感情的话语来。
她的心,需要良药。
然而,容天玄并不去看她,语气也没有丝毫的改变,“贵妃对朕的感情,便只能换来彼此利用一场,你若觉得不值,便退出好了。朕有意散了后宫,清静。”
鱼月灵身子一跌,险些摔倒在地。
她一手握拳,恨恨撑在桌面上,酒盅里面的酒水,洒了一半出来。
“陛下要散尽后宫,为的是什么,为的是胧月吗?”
容天玄不语,亦不去看面前的鱼月灵,只是静默喝茶。
鱼月灵将拳头越捏越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脸上的笑容裂开,眸底阴影倾散而出。
“陛下可以将三位妃嫔散了,而你明媒正娶的庄皇后又当如何,以她那副脆弱的性子,若是被休,定会自缢而亡。”
“朕自有主张。”
又是简单的几句话,面上冷漠的没有半分的表情。
鱼月灵跌坐回去,冷冷讽笑一声,“真没有想到,那胧月,竟然会有如此大的魅力,若是说长相,虽算得上国色,可这种长相,陛下见过许多,又怎么会轻易地被一个人撼动真心。若是论脾性,那胧月确实是个精灵古怪饿。没想到啊,没想到,陛下好的竟然是这一口。”
她执杯,刚要将酒灌下,容天玄的掌风便烈袭而来,直逼鱼月灵喉咙。
她眉间一动,不闪不避,干脆闭了眼睛。
容天玄冷道:“你了解她的性子?也就是说,你早就派了人在她周围?而方才你还分明说,是通过皇后才知晓的胧月一事?”
鱼月灵身子颤了又颤,她是第一次听容天玄用如此冷冽的声音说话,就好千年坚冰,一下下扎入她胸口,直到鲜血淋漓。
她痛,这种痛入骨入髓。
“是,臣妾说了慌,白家的确派了人到胧月周围。”
“也就是说,白家早有察觉?”
容天玄指尖一松,一道鲜红的印子,便出现在鱼月灵白腻的肌肤上,他眼神森邃清凛,丝毫都没有要怜香惜玉的意思。
“陛下说的对。”
鱼月灵全部脱口说出,并非因性命受到威胁,她自小就受到严格的训练,若想逃脱,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她之所以愿意说出来,便是因为深植于心的感情。
正如容天玄所说,她原本是被白家派到容天玄身边的内应,经过几个月的相触下来,却渐渐爱上了这个冷面帝王。
他面如霜雪,眸可洞悉千古造化,武破乾坤大地,一手执万人生死,傲睨天下,举世无双。
这样一个男人,谁会不爱?
容天玄眸光晃了晃,放下手来。
周身的压力减轻,鱼月灵轻舒一口气。“白家野心极大,势力早已经延展到各国,陛下还是小心为妙,在他们眼中,陛下不过是可玩弄于鼓掌的雏鸟。”
“劳你费心。”
说不清道不明的一句话,竟也让鱼月灵觉得欢喜,眸底浅笑漾开。
她凑上前去,“陛下,如今是个男人,都会左拥右抱,当初陛下为了炼化身心,到如今都未破身,眼瞧着您在武学上马上就要突破,何不像个普通男人一样,过得快快乐乐。又何苦散尽后宫,只守着一个女人。要不,臣妾便委屈一回,与您共试云雨,待您熟练了,定会讨得胧月公主欢心。”
雅间内,熏香袅绕。
鱼月灵的身子越凑越近,她轻轻拂手,拉低一边衣襟,露出滑腻的肩头来。
妩媚之姿,在月下夜色之中,异常撩人。
啪一声。
鱼月灵的脸被酒水打湿,不敢置信地眨了下眼睛,辛辣的感觉涌上来,让她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