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在一片草原之后戛然止住,飞飞躺在帝笙的怀里,抬起手,未有任何东西落于掌心。她缓缓收起,忽然很迷茫。
她之于柒情绝算什么?
一粒尘,一把沙,一阵风,或是一滴雨?
他著她形躯,他予她神态,他教她****,她曾想,如若不能陪在他身边,她宁愿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但现在她不能确定了。
她给了他那么多,却没有一点他想要的,那她给的再多,也不过全都是他的负担罢了。
“你要带我去哪?”飞飞瞥了一眼不停前行的帝笙,轻声问道。
帝笙并没有回答她,但也没有停住脚步,周围的景色不断后退,他脸上的神情越发变幻莫测,墨蓝色的眼睛中散发出的光芒令人惊艳。
最终,他们停在一个望不到边际的火山谷,岩浆不断地从火山顶端迸发出来,连天都似乎被染成了红色。
帝笙驻足谷口,将飞飞放在地上。
飞飞勉强站稳了身子,所踏的是一座架在岩浆之上的石桥。
与天枢宫比起来,这里很像炼狱。
“你记住,你不是乌鸦,你是凤凰,你要浴火重生。”帝笙长臂一伸,指着谷口处立着的一块四人高的巨石,上刻三字:凌烟阁,“你跟柒情绝之间只能远远欣赏,靠近了就会失掉彼此身上的光环,真正适合你的地方不是天庭,你也不应该做神仙,你最须归属的地方,是魔界。”
飞飞根本不想听一个骗子说话,转身便要跃下石桥,他不是说她可以浴火重生么?那她就重生给他看。
帝笙赶忙拉住她,扣住她的手不允她乱动,蹙眉道:“你要做什么?”
“凤凰涅槃啊,怎么,你要一起么?”
“不过是这么点小事,值得你如此?”
“小事?”飞飞挑起眉,“你能不能别碰我?很恶心。”
帝笙居然很配合的松开了手,而且还对着她扬起一抹勾魂摄魄的笑容。
飞飞别开头不看他,她和他无话可说,只能用武力解决问题,虽然她打不过他,但她还是想试一试。
转眼间,飞飞迅速闪到了帝笙身后,抬手凝起一道白光劈向他的后颈。
帝笙就像没事人一样站在原地,任由飞飞宰割,他的笑容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荡的更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响彻整个凌烟阁入口,引来了阁中之人。
数不清的魔军自凌烟阁内一涌而出,领头的人很熟悉,是云珂。
云珂一见飞飞就特别激动,冲过来拉住她的胳膊上下检查:“你怎么弄成这样?是谁干的?谁伤了你?”
飞飞挣开他的手,她不想和帮凶多说:“没人伤害我,这些可都是警世恒讯啊。”
云珂看着她甜甜的微笑,听着她冷漠的讽刺,心里像扎了根针一样疼,想说什么,却被帝笙推开。
所有魔军一齐跪下向帝笙行礼:“恭迎君上。”
“原来你加入了魔界。”飞飞打量着跟着跪下的云珂,“难怪你变了,变得跟这个人一样恶心,我心里那个单纯无邪的小僵尸早就不存在了。”
众魔军闻言,忍不住悄悄打量飞飞……她说出这么无礼的话,为什么君上和统领都不言语?她究竟是谁?
飞飞傲然立在凌烟阁外,一身素白裙裳染满了血色的污秽,脚踩白靴也脏乱不堪,但她的神情却一点都不卑微,走到现在这一步,她明白卑微救不了她,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再向任何人低头,任何人都不值得,包括那个她曾愿以命相许的师父。
飞飞坚定地回应每一个质疑的目光,时间似乎都停止在这一刻,她享受着别人的惧怕和难得的舒缓,不用再提心吊胆,不用再乞求垂怜。
“其实你现在的状态很好,但不知道为什么,我非常讨厌你这种模样。”帝笙忽然开口,望着凌烟阁下的雾凝结界,话锋一转,“可是我想,有一个人会比我更加讨厌。”
飞飞循着他的目光望下去,透明的气流外,天界众仙家已追了过来。
帝笙见此,非但不急着调兵遣将,反而闲适地负手看向飞飞:“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飞飞冷冷地回望着他:“我不觉得自己对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不。”帝笙立刻指出她的错误,“你的价值太大了,只要柒情绝不死,你永远都有伟大的价值。”
“你想用我来折磨他?”飞飞怒极反笑,“那你太看得起我了,即便我死了,他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帝笙不以为然:“是吗?那我们试试。”他迅速抬手,扣住她的脖颈,稍一用力,她便可断气。
很简单的方法,也是最直接有效的。飞飞的法力虽然比过去强了许多,比起他来还是差着十万八千里。她深知反抗也是徒劳,干脆任由他去。
事实上,她也很好奇,柒情绝究竟会怎么做。
“我们现在就出去迎接他们,这群蠢货竟敢追到这里来,是嫌命太长了么?”帝笙低头在飞飞耳边轻轻诉说着,不断有热气吹到飞飞耳中,暧昧至极。
云珂紧握双拳立在他们背后,看着飞飞隐忍的模样,突然很后悔之前的所作所为。
跟着帝笙掠出结界,飞飞一眼就望见了人群之中的柒情绝。
他一向夺目,即便是在污秽混乱的魔界。
“妖孽,你作恶多端,今日我等便替天行道,打得你永不超生!”白无涯悬空而立,手持长鞭,俊秀的眉眼锁满了鄙夷。
帝笙无所谓道:“在魔界的地盘还敢说出这等猖狂的话,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帝笙,猖狂的是你吧?你以为现在的魔界还是当初的魔界吗?今日不要说是你自己,便是整个魔界的人都在这,也逃不掉!”洛冰不屑道。
帝笙挑了挑眉:“谁说我是一个人?”他轻抚着被控制在怀中的飞飞的脸颊,怜爱道,“你怕不怕?”
飞飞双目放空地望着一处,那里没有任何人,只有不断翻滚的岩浆。
“狗男女。”洛冰忍不住啐了一口。
帝笙立刻看向她:“你说谁?”
“说你,如何?”洛冰仗着身后有众仙家撑腰,说话很是高傲,却不想话音方落,一记金光便瞬间穿透了她的左肩,她吃痛的单膝跪在地上。
“这个道歉方式,我很喜欢。”帝笙指的是她的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