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雕栏玉砌的花楼前,挂满了一层一层的红色纱帘,然,虽是俗气的大红色,却一点都不让人厌恶,反而让人觉得别有一番风致,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大俗即是大雅?
飞飞和柒情绝一起站在花楼外,抬头看着花楼半腰处挂着的匾额,上书三个金漆大字:点花楼。
“师父,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来这做什么?不用去告诉那小男孩真相吗?”
“他已经知道了。”
飞飞一愣,转念一想也对,师父他一向神通广大,遂继续问道:“那我们下一步要留在这里吗?这里好像……不住人呀。”飞飞说地很婉转。
柒情绝一身白衣胜雪,清俊高贵,风华倾世,只是站在那里便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连来逛花楼的客人,也忍不住停住了脚步,对他驻足观看,久久不肯离去。
他冷着一张脸,活像是带霜伴雪似的,长发也未绾起,仅是用一根白玉发簪轻轻别住,大部分都任由它们直垂而下,纯澈黑眸,明美而深沉,宛若寒星:“我们不在这住,这里是我们此行最后要去的地方,结束之后,我们便回灵山福地。”
飞飞眨眨眼,那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里面都是些穿着暴露的女子?为什么又非要她换上男装来这里不可?好困惑好困惑。
柒情绝也不管她的那些胡思乱想,直接领着她踏入花楼,扑面而来的脂粉气让他紧蹙双眉。
“呦,这位客官,您是第一次来吧,我……”老鸨子本来正念着很公式化的说辞,待看清了柒情绝的脸,忽然愣住了。
柒情绝没理她,牵着飞飞的手寻了一处安静的角落坐下,脊背挺得笔直。纵看整个绝世楼,唯独他一身白衣,丰神俊朗,如圣世青莲般孤傲高洁,令其他人羞愧地不得不低下头,却又完全不能移开视线,矛盾至极。
侍奉客人的姑娘傻呆呆地迎到了桌边,有些结巴地问道:“……喝、喝什么茶?”
柒情绝淡淡道:“普洱。”
姑娘点了点头,却没有动弹。
飞飞撅起嘴,对她看柒情绝的眼神很有敌意。
柒情绝松开了一直握着飞飞的手,又重复了一遍:“普洱,谢谢。”
姑娘还是盯着他,一动不动。
飞飞紧咬下唇,眼看就要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时,柒情绝第三次道:“谢谢你,普洱。”
姑娘总算是动了,惊慌失措地收回了视线,一路小跑地去沏茶了。
飞飞以为是自己凶恶的模样吓到她了,忍不住有些得意,却不知,其实是柒情绝用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瞥了那姑娘一眼,令那姑娘从脚尖冷到心底,完完全全是给吓跑的。
而就在师徒二人等茶的间隙,点花楼中所有人的目光依旧停在他们身上,本来喧闹嘈杂的环境也一下子安静下来,这也惊扰到了点花楼的老板,令他不得不下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片片花瓣落在楼梯上,接着便见一位青年公子从二楼缓缓走了下来,他手持折扇,寒冷天气里只着一件单薄的紫色锦衫,腰间松垮垮地系着一条和田玉带,玉带中间还镶嵌着一圈眼球大小的珍珠,无一处不华美,无一处不张扬。
他下了楼梯便直直朝着柒情绝和飞飞走来,握着折扇的手修长如玉,食指上还带着一枚红宝石玉戒,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他丝毫不客气的直接坐在了柒情绝和飞飞对面,身后站着四位白衣美人,千娇百媚,各有风姿。
飞飞桌下的手不自觉地去握柒情绝的,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比南宫寒还要可怕。
柒情绝反握住她的手,对面前的男子视若无物,刚巧方才倒茶的姑娘送来了茶,他便自斟了一杯,十分闲适地饮茶。
飞飞心里忐忑不安,师父这次也不说来这里干吗,她总觉得这里的人似乎对他们充满敌意,尤其是坐在对面那个男人,看着师父和她的目光变幻无穷,一会一个样。
紫衣男子见他们不先开口,只好自己起了头:“二位好,在下秦月城,乃是点花楼的老板,观见二位气质不凡,不知到点花楼来有何贵干?”
柒情绝垂下视线,冰冷地吐出二字:“喝茶。”
秦月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居然会有人来点花楼喝茶?他不是听错了吧?
“这位公子,喝茶可以到茶楼去喝,我想你不会不知道点花楼做的是什么生意吧?”
“听曲。”柒情绝又给出两个字。
秦月城忽然站了起来,面上已无笑意,他点了点头:“喝茶,可以,听曲儿,也可以,来人,带两位公子到仙君房里去。”
仙君?飞飞不由猜测到,莫非师父是来这里找朋友的?这种地方也有神仙不成?
她这个想法持续没多久,等进了这位“仙君”的房,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这间屋子里没有外面那种浓郁的脂粉香,安静素雅,仿佛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秦仙君自屏风后面缓缓步出,待看清来人,不由也怔住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俊美啊,生的这么好看,回家照镜子就好了,还来青楼做什么呢?
“小姐,公子让我带两位客人过来喝茶听曲。”
“喝茶听曲?”秦仙君又是一愣,她和秦月城的反应是一样的,自他们两兄妹在此地开了这间青楼,还没见过有人到这只是喝茶听曲的。
“你下去吧。”秦仙君打发了丫头,独自走到柒情绝和飞飞身边。
飞飞看向眼前之人,只见她容貌冷艳美丽,水粉色的长裙曳地飞舞,臂间挽纱之下隐约可以见到细致白皙的肌肤,微风吹动她柔滑乌黑的发丝,顾盼之间自有一股风韵流转,当真不愧对“仙君”这个名字。
秦仙君尽量不让自己去注意用奇怪眼神打量自己的飞飞,望着柒情绝柔声说道:“不知公子想听什么曲儿?”
柒情绝看了一眼桌上,有茶。他点了点头:“你出去吧。”
秦仙君呆了一呆,惊讶地问道:“什么?”
飞飞抢着替柒情绝重复了一遍:“你出去吧,我师父让你出去。”
秦仙君脸上有点挂不住,她可是绝世楼的花魁,从来都是她赶别人走,还没被别人赶过呢,她有点不服气:“不知仙君哪里服侍不周令公子生厌?公子告诉仙君,仙君才好改正。”
柒情绝摇了摇头:“姑娘的服侍很周到。”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很香。”
秦仙君越发不解,怀疑他是在欲擒故纵,还想说什么,却被柒情绝打断了:“姑娘出去吧。”
脸皮再厚的人被这样往外赶也放不下面子了,更何况秦仙君一个女子?她低声应下,离开了房间。
她刚一走,飞飞就转头问道:“师父,我们到底来这干什么呀?”
柒情绝放下茶杯,站起身,施了法术隐去二人身形,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轻声说:“来。”
飞飞追上他,和他并肩走着,直到墙边,也不见他停住。
飞飞忙拉住他的手:“师父,再走就要撞墙啦。”
柒情绝低头看了她一会,牵着她直直朝墙上撞去。
飞飞下意识紧闭双眼,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来临,取而代之的是豁然间的明亮。她睁开眼,看见了令人面红耳赤的一幕。
一位上身赤、裸的女子半躺床上,昂着光滑白皙的脖子,嘴里不断的释放出娇吟,在她身上伏着一名中年男子,模样很是平常,让人过目就忘,他的手盖在女子的胸脯上,揉着那双、峰,神情很兴奋。
飞飞“啊”的一声闭上眼扑进柒情绝怀里,一手指着那两人,一边向柒情绝回报她所见到的:“师父你看,他们……他们在做什么呀!怎么都不穿衣服!!”
柒情绝进了屋后哪也没看,一直目不斜视,但他却知道飞飞所说的是什么。他没回答,只是领着她穿过这间房,朝下一间走去。
接下来的几间房里可谓精彩纷呈,各种各样的调、情方式和饮酒作乐都被飞飞看了个遍。她和柒情绝出绝世楼时,已经处于半疯癫状态了。
“是不是很疑惑那些是什么?”
二人在深夜无人的街道上面对面站着。
飞飞点头,又摇头:“……我……我知道一个……”
“是什么?”
飞飞欲言又止,不敢看柒情绝的眼睛。
“讲。”柒情绝声音有些冷。
飞飞立刻乖乖就范:“……那些男女,有的在互相啄对方,哦不对,是在亲对方……师父说过,这个,不是表达谢意的方式……”
柒情绝稍稍低下了些头,将目光与飞飞持平,他还朝前走了一步,半蹲下、身,看着她,一字字道:“这叫,********。”
********?飞飞头上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柒情绝站起身,负手朝前走,飞飞赶忙跟在他身边,问道:“可是师父……什么是********呀?那些人……之前并不认识呀,怎么可以……”她越说脸越红,干脆闭上了嘴。
柒情绝抬头望着很遥远的地方,修眉微蹙:“云雨之事并非必须认识才可以做,欲、望作怪,谁又说得清呢。”
飞飞听得他说的很飘忽,似乎他自己也不懂,她又问道:“那师父,欢我知道,可什么是爱?”
柒情绝脚步一顿,有些失神地看向她,喃喃自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