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筱叶抱着沉甸甸的肥猫,一言不发。
绒毛控发作的周波,伸手去摸猫咪圆滚滚的肚皮,凯特当即拍了他一爪子。
“哎呦。”周波疼得呲牙咧嘴地叫了一声。
“猫毕竟不是人,不会掩饰自己的性情。”
季恒一把提溜起凯特的脖颈,猫咪拼命挣扎着跳下了地。
“是我心急了,以为筱叶看到了就会想起它来的。”林黛笑了笑,弯下腰,凯特一溜烟跳回她的怀里。“季董带了不少人来啊,请进来吧,不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吗?”
“如果我们两家合作的话,这些人迟早会认识的。”
林黛笑开了:“这么说……”
“只要筱叶同意,我自然不会反对。”
“筱叶当然不会反对,这是对我们两家都有利的事,不是吗?”
“生意上的事,她不太懂,以后还要多向林董请教。”
“季董的意思是——让筱叶回来接管江家吗?”
“是,也不是。”
林黛扬起眉,问:“此话怎讲?”
“我和筱叶都是一家人了,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你是说江原与万钧合二为一?”
“林董,今天是我准岳父的忌日,谈公事似乎有些跑题了。”季恒勾起唇角,目光不冷不热的看向林黛。
“季董说得对,不过,来者都是客嘛,我总不能怠慢了季董的左膀右臂。”林黛朝站在客厅门口的一个领头的中年男人打了个手势,那人点点头随即走了出去。
“筱叶,跟我来,到楼上看看吧。”林黛笑着向江筱叶伸出了手。
“走吧,去看看你的房间。”季恒拉住了江筱叶的手。
林黛的脚步轻盈,季恒走得也很快,江筱叶不得不踩着碎步紧跟其后,天蓝色玻璃墙沿着白色大理石阶梯盘旋而上,被烈日浇得灼眼的游泳池和喷水池在她的视线里铺展开来,一切似曾相识,却又陌生无比,丝毫不能激荡起内心的涟漪。
跟在江筱叶后面的周波不耐烦的打了个哈欠,朝前肢搭在江筱叶肩膀上的小狗崽做了个鬼脸。
在二楼楼梯口处,林黛忽然停住脚步,越过季恒,轻柔的拉住江筱叶的手,清凉的柔弱无骨的手指就这么直直的插进江筱叶的掌心里,像一柄薄薄的匕首。
“筱叶,还记得吗,你的房间?”
江筱叶顺着林黛的视线向走廊看去,沿途是雪洞一般的墙壁和几扇紧闭的浅色原木门,每扇门上似乎都带着问号,却找不到任何提示。
江筱叶傻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作答,或许在场的人根本也不指望她能给出什么答案,可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她突然不想在这灼眼的阳光下向众人暴露自己。
“喵呜。”
凯特摆着尾巴,轻盈的下了地,它无声无息的越过两个房间,在第三道门时停了下来,猫爪在门边挠了又挠。
江筱叶不由自主的放下斯蒂夫,跟了过去,推开了房门。
这是她的卧室吗?
恍惚间,江筱叶径直走到窗台前,看见了一盆宝石花。小小的,绿绿的,几乎闻不到香气的多肉植物,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不起眼的盆栽会出现在自己的卧室里。
风带起米黄色的窗帘,窗外的蓝天白云映入眼帘,屋子里每一样东西都是清爽干净的,只是闲置许久的缘故,即便开了窗,梳妆台和茶几的花瓶里装点着新鲜的花卉,鼻翼间的空气依旧是闷闷的,透着股发霉的香味。
不知何时,凯特来到江筱叶脚边,肥肥的小爪子搭在她的小腿上,冲她喵喵叫着。
与最初的淡漠截然不同,这个带着独特记忆和习惯的小生物发出了绵软的声音,琥珀色的大眼睛像无助的小孩子一般看着江筱叶,似乎在向她撒娇。
江筱叶心软了,这一回,她心甘情愿的抱起了凯特。
这时,门口响起一阵轻笑:
“想起来了吗?”
“什么?”江筱叶回过身,林黛斜靠在门边,黑色的裙服包裹着她纤妙的身材,非但没有沉重之感,反而增添了些许飘逸和神秘。
“没什么,董事长的卧室在三楼。”林黛指了指天花板,“就在你房间的上面。”
“走吧,去看看。”
季恒皱着眉,走了进来,他看了江筱叶一眼,视线很淡,又透着别样的心绪。
于是三人上了顶楼,顶楼的格局与二楼不同,只有三个大房间,一间是书房,一间是已经摆上了冷菜的餐厅,还有一间是卧室。
林黛收敛了笑容,眸光沉沉的打开了江禹庭生前住过的屋子。
周波觉得男人的房间基本上都差不多,没什么好看的,江禹庭的屋子简洁严谨的宛若办公场所,看不出已婚的痕迹,一点女性气息的东西都没有,由此可见,林黛已经将自己的东西全部带走了。
据说,江筱叶的生母许兰去世后,江禹庭全心扑在工作上,身边没有任何女人,也从没有一丝绯闻,直到林黛的出现。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爱不爱林黛,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有多爱她,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年纪轻轻的林黛,就已经是江原的副董事长。
也许爱情就是这么个东西,如同人一走,茶就凉一样的自然,不管林黛此刻的神情如何的情真意切,哀婉动人,在场的三人都没有忘记不久前那场盛大的婚礼和花亭上新娘粉红色的笑颜。
江筱叶走了进去,其余三人就等在门口,林黛体贴的替她关上了房门:
“我们去餐厅吧,给叶子一点独处的时间。”
“你们先去,我在门口等她。”季恒指了指刚落了地,就互相抓饶的两只宠物,“把它俩分开,太闹腾了。”
于是,当着主人的面,护短的周波报复性的抱起了凯特,将它关进了书房,而斯蒂夫则大摇大摆的跟着他走进了餐厅。
顶楼的餐厅与客厅里的餐厅不同,没有彰显排场的长餐桌和开放式厨房,而是类似于空中餐厅的样子,由玻璃墙构成的天花板和四壁,向外延伸出去,中间置放着一张精巧的圆餐桌,除了可以看见晴朗的天空和美丽的后花园之外,便没了其他装饰。
江筱叶从父亲的房间出来时,只有季恒一人斜靠在门边上,他眸光深邃望着她的眼睛,幽幽的问:
“可以了吗?”
江筱叶浅浅的一笑:
“我饿了,可以吃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