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水拉拉她的袖子,有些害怕地说:“姐姐你不要吓我,我最怕蛇了。”
陈秀琛向来眼神的脸色掠过一丝笑意,对于水形此言的目的,他了然于xiong,水形这叫计中计,很快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了。
王丽雪听了水形此番言语,心跳加速,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季舒接着她的话说:“水姑娘说的是,绻云院里养着一种蛇,名叫灵隐蛇,它通体金黄,体型细长,光鳞奇异看起来时隐时现,灵隐蛇身上也会发出一种蛇味,但是长期住在绻云院的人被灵隐蛇熟悉后便不会受到伤害,而且身上也不会沾有蛇味,但若有外人擅闯绻云院,特别是身怀内力着必会惊动它们,启动我早年训练它们的婆娑阵,来作为绻云院的安全屏障。启动婆娑阵的人,会沾有灵隐蛇的蛇味,那种蛇味若有若无时难消褪。几日前的一个晚上,曾有三人闯入绻云院出发过一次婆娑阵,其中一个人曾使用一把刀横劈灵隐蛇。”季舒的目光落在局促不安站都站不住的赤蒙身上,然后又落在他手中的刀上,继续说:“三人逃遁之前特别向夏水行了苗家礼,并说了一句苗疆语,恰好董虚先生可以听懂,不过是对少主忠心不二、生死相随的意思,现在想想,也是故意说给董虚先生听的吧。”末了,季舒笑了。
看在王丽雪眼里,没有什么比季舒此刻的笑容更叫她心如刀割的了。
后来,王丽雪一行三人什么都没有说,季舒也没有再说什么,所有的一切大家都已明了,季舒解散了这次议事。当天下午王丽雪便私下约见季舒一人,提出现在便要走了,季舒点头默许,对此事再无提及,大家都心知肚明,再说王丽雪是大理寺卿和燃华公主的独女,她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戏,如今也算自食其果了,想着以后她女儿家的面子,今后也不会敢再踏入水色山庄半步,这是不用季舒明说的。
临行前,季舒问她萦萦现在如何,王丽雪低垂向地面的眼眸眨了眨,一直惨白的脸色冰冷如霜地回答:“她已嫁做人妇。”
季舒点点头,感觉门外有人站着,他回头一看,是夏水。
这天午后,菱花镜前,夏水仅穿着一身雪白中衣便披散着一头漆黑长发,伏在梳妆台上睡着了。季舒悄悄推着轮椅进来,看见她还在甜甜地睡着,这几天委屈她了,现在她一定很累穿这么薄冷都感觉不到就睡着了。
他褪下自己的外衫给她披上,然后看起了夏水恬静的睡颜,一看就忘了时间。
待夏水醒来的时候,发现季舒就在她身边,刚刚要醒的时候就有感觉旁边有人在的,只是那人气场柔和,并没有让她醒后很惊讶。
“公子……”夏水揉揉眼睛慢慢从台上抬起头来小声地唤了他。
“怎么这么困?”季舒听见她那一声唤,内心一片柔软。
“今天下午都没午睡,晚上要和水姐姐若菡去吃饭,回来刚想歇会儿呢,就被公子叫去沐浴了,好不容易才睡了下。”夏水说着,拉拉身上的衣服,心里偷偷甜蜜着,眼睛里都给笑出来了。
季舒点点头,哄着她说:“晚上早点回来,好好休息下。”
夏水又揉起眼睛“嗯”了声,回头看见镜子里长发未梳的自己,正想拿起桌上那把桃木小梳子,就被季舒抢了去,她懵懂地回头看他,他的笑容已经映入眼中,如星光闪耀,她看迷了,季舒竟然轻声对她说:“我来。”
当他手中的小梳子一寸一寸地划过她的长发,他对她讲起了她,关于他和王丽雪、萦萦的事。
在季舒十四岁那年,双~腿已残的他偷偷溜出去骑马,原来在他十一岁意外从马背上摔下来双~腿残疾之后,老夫人痛心疾首下令再不让他骑马,男孩子哪个不喜欢骑马呢?
就在那个晚上,他遇到了父亲的故交之女王丽雪,那时王丽雪是跟随燃华公主回到她父亲的故乡来避暑游玩,因为白天她要在母亲的管束下做一个少说少笑动如不动的贵族淑女,所以晚上她偷偷就出来骑马发泄。那时候他还有一个年长他两岁的玩伴,叫萦萦,还是老夫人找来陪他的,萦萦家是没落名门,家境贫寒,但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听说她的母亲曾是侯府琴姬,因此她操得一手好琴,时常陪在季舒身边给他弹琴解闷。后来便很自然地成了二女相争的局面,王丽雪那时是年幼无知,萦萦却是有目的的。从那之后,季舒很讨厌聪明的女子,也发自内心的不喜欢没脑的女子。
夏水听罢他的话点点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已经在季舒一双灵活的巧手下有了一个新发型,看起来立即高贵大气了,她回头问季舒:“那我在你心中是什么样呢?”
季舒想了想,摇摇头,温柔浅笑,道:“第一次见你,就想把你带到我的身边。”
夏水微微撅起嘴,这算什么回答?
晚上在云水间,夏水跟着季舒和陈秀琛、若菡、水形、毕沉还有董虚先生规规矩矩地用了晚宴,终于到休息聊天的时候了,夏水和水形携着手来到内阁,身后的水晶帘还在烛光下熠熠地闪光,夏水便转身抱住水形,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带着哭腔说道:“水姐姐,谢谢你!”水形心里也十分触动,对她的感受十分明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哄着小孩子入眠一样,对她说:“傻姑娘,对姐姐说什么谢谢?”
夏水和水形分开,双臂仍不舍地圈在水形颈上,仔细看着水形亲切的脸,这些日子不见水形都快忘记她的样子了,这次她一定要好好记住,今天如果没有水形,谁都不知道整个事件的突破点在哪里,全是靠着水形引导着季舒他们才使真相浮出水面,如果没有水姐姐的话,一切又会朝着怎样的方向发展呢?面对着会包容她的一切的水形,她的委屈和激动变得有放无收,且都传到水形那里去了。
水形温柔细腻的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潋滟的目光里让夏水相信,她的心事即使她不说,水形都会懂,能遇到一个这样懂自己的人是多么难得啊。夏水收起伤感,弯弯眼睛笑起来,一声盈满了水光个眼睛就像两枚水晶月牙儿。水形一看她的发型,以前可不见小水这么精致的发型的,她问道:“小水今天的头发怎么梳得这样好看?”夏水一听,腼腆地地下眸子,脸色浮出两片红云,羞涩地小声道:“季舒帮我梳的。”水形一听这个就笑出了一排编贝,别有深意地看着她,道:“已经这么好了啊……”夏水脸红得快不行了,转开话题对水形说:“水姐姐,我可以摸~摸你的肚子吗?”水形笑道:“当然可以啊。”
夏水扶着水形坐下来,然后将手掌小心地放在水形的肚子上,轻轻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温柔地说:“宝宝,你真幸福,你有一个好娘亲,她将来一定是最懂你的人。”夏水说完放下了手,她没有看到水形温暖的笑容里那一片一瞬即逝的怅然。夏水看着水形的肚子觉得非常激动,原来这里面就有一个小宝宝,虽然现在看不见它,但是它是真实存在的,将来会出生,然后一点一点地长大,还能长得像自己这么大,还会变得像董虚先生那么大,也会变成老夫人那样。夏水看着水形的肚子,非常喜悦,问道:“水姐姐,它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呀?”
水形摇摇头,被她逗笑了,回答她:“还不知道呢,它还在我肚子里呢。”
夏水又眨眨眼睛问了句:“它没有告诉你吗?”
水形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已经在幻想在母亲肚子里就会说话的孩子,每天说着话是多么可怕的样子,她对夏水摇摇头,说:“等它出生后,一岁时才会说话呢。”
夏水睁大了眼睛问:“即使它不说水姐姐也会懂的吧,就像我什么都不说,水姐姐就懂我一样。”
水形抿嘴笑了,侧过头与她耳语一番,夏水露出更加激动的神情,忍不住开心地说:“那它一定很美很漂亮!”水形拉住她的手对她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说出,夏水也赶紧捂上小~嘴表示禁语。
这时候水形看到她腕上露出的相思髓,对于她和季舒现在进展如何也已经了解了。
她拉过夏水的手合在自己双手掌心中,比血亲姐妹还亲~密的感觉同时温暖着两人的心,夏水非常难忘水形给她的这种感觉,让她有了一个归宿一般,甚至所处的这间陌生的酒楼房间都像在自己家一样亲切,这时水形对她说:“小水,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要跟着自己的心走,不要被外界影响。”
是人就会有无可奈何,会有弱者的一面,但要跟着自己的心走,成为强者必定会有所牺牲,可是只要你想一想,你想要的是一个“无悔”,还是一个“遗憾”呢?
那晚和水形把手言谈,成为了夏水心中儿时般美好无暇的回忆,当她随季舒和董虚先生回去的时候,离开云水间,和水形、若菡道别,她感觉自己就像背着家人跟情人私奔的女孩家,内心十分念家、孤独无依。
那晚的明亮暖烛光、星光凉珠帘,是她和若菡、水形之间最后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