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乔氏一家,老夫人和白清霜又与季舒说了会儿话,一路走回去,到了去绻云院的岔口,就分别了。夏水推着季舒走在静静的午后庄园内,季舒问她:“你饿吗?”夏水想起今天吃饭的情景,一点头:“嗯……”季舒笑笑,从袖中拿出一包娟子包着的点心给她:“这是冰皮豆腐,我尝味道不错,料你会喜欢,便叫人去厨房包了些来。”夏水看着那包小点心,月白色的丝绢里面香香软软的,心下暖暖的很欢喜,道:“谢谢公子。”
季舒发现她还在推着自己,季舒说:“我自己可以走,你饿了先吃。”夏水摇摇头:“嗯~”
老夫人和白清霜在后面笑眼看着他们走远,这几年看着夏水慢慢长成了大姑娘,一直陪在季舒身边,自然是季舒愿意,如今看到他们站在一起,越看越像一对璧人,老夫人和白清霜相视而笑点头默许了这段姻缘。
下午的时候,季舒去夏水房里找她,她正趴在桌在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块包过冰皮豆腐的月白丝帕,桌上只摆了杯茶,看来她回来也只吃了这些。
季舒柔声地叫醒了熟睡的她,就这么趴在桌子上,枕着没几两肉的手臂,能睡得好?见她睡得难受不如早些叫醒。夏水睁开眼睛就看到季舒在她身边,星眼微饧,待眼前朦朦胧胧的水雾褪~去,方才见着不是自己没看清楚,而是季舒的眼里本就春~光融融,想着春天到了,他发春~情了?正想笑,季舒朝她伸~出手来,轻轻拈掉了她嘴角的冰皮豆腐渣,夏水一顿。
季舒问她:“笑什么?”
夏水香腮带赤,还是刚才枕着手臂在衣袖上压出来的印子,她抬手揉揉,看着季舒眼里,这个动作似是羞涩似是勾引,十分暧~昧,且她道:“没什么。”
季舒此时不同往日,温润如玉,笑问她:“做春~梦了?”问她这样句子的他,也叫人联想不到一丝轻佻、玩笑,只像是谦谦君子温文尔雅地问一句:睡得可好?
夏水上下把他重打量,调皮的表现出明明是你春心荡漾反而说我?清透的眸子冷冷瞪着他,嘴角还是笑得自然不加遮掩,说:“嗯--我梦见你了!”
季舒低头温柔一笑,展开双臂轻松地抖抖袖子,说:“那很好,我们现在去做点儿实际的。”
夏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怎么说变就变,刚刚不是把谦谦君子的模样还演得很好吗?经不起她一句逗,就要展露恶魔本性啊,夏水一个“啊?”刚出口,季舒就转了方向,面对门口,又和刚才一样,微笑得把身边的空气都净化了七十二层,道:“去外面走走吧。”还是逗她的,就是这技术越来越好了,都能叫夏水真假难辨了,夏水应了一声:“好。”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玲珑曲线毕露,然后推起季舒出了门。
他们来到山下小镇,走在河堤岸上,金柳扶风,桃花香入骨,痒得诗人登高处,醉得少年学折柳,挽留翠娥红袖。他们走走停停,看人就像看景,近景远景画里画外,消遣这叫人沉溺的好时光,遣着遣着渐渐都觉得罪恶,巴不得时光停住脚步,怎能再想这是消遣?
他们看见对面的一座精巧的红木桥上,一对对男女人约黄昏后。季舒担心夏水陪着自己身边看着干羡慕,就对她说:“站在桥上看风景怎么样?”夏水以为他要去,对他说:“我推你去看看吧。”季舒一抬手,道:“不了,那边全是石阶上不去,你去那桥上看看吧。”夏水摇摇头,微微耸了耸肩,道:“不感兴趣。”
这时,季舒从怀里掏出一只玉镯,拉过她的手给她戴上,并好好欣赏了一会儿。
“这个送给你。”
“送给我?”
“嗯。”
“为什么突然送我礼物啊?”
“突然吗?我早就想送给你了。”
夏水记得老夫人、大夫人和三夫人手上好像都有这样一只玉镯,她的身份是个小丫鬟,也戴着会不会不合适?她把玉镯往下摘,季舒抓住她的手,笑容已经不见了,样子冷冷的,但是语气已经不同以前对她的冷漠:“干嘛?”
夏水笑笑,问:“公子能不能送我点别的礼物?这个好像不适合我。”
季舒在心里白她一眼:“我送你什么你还挑?”
夏水说:“我记得老夫人、大夫人、三夫人手上才戴了这样漂亮的镯子,我不合适。”
季舒说:“练秋她们也有,只是都收起来了。”
夏水看着他,季舒伸手捏捏她的脸,夏水俯身wen了一下他的额头,季舒没想到是这样的收获。
那几天他们关系很好,无比的亲~密,季舒和夏水这几日都不用去校场,都呆在绻云院里,生活如鱼得水。
早上吃完早饭,夏水来问他:“你今天要做点什么?”季舒说:“写字吧。”夏水唤来小孩儿从一起照例把书案搬到室中央,正对着落地罩外满园春~色,柳拂香风,摆席、焚香,铺开纸张,小孩儿退下,夏水磨墨。
季舒看她皓腕光洁,问道:“我送你的镯子呢?”
夏水笑答:“收起来了。”
季舒提笔醮墨,问:“怎么不戴?”
墨已磨好,夏水放下研磨石,双手放在腿上规规矩矩地坐着,她答:“我不想不小心碰坏、刮坏了它。”
季舒挥笔已经写下一行,道:“羊脂玉的韧性和耐磨性是玉石中最强的,不用担心,戴起来吧。”
夏水点头含笑,道:“好。”
季舒看她今日心情很好,其实他的心情又何尝不是很好?他将笔递于她,问:“想不想写字?”
夏水摇摇头,立即变了姿势,倾身向前,左肘支在他案上,一手托腮兴趣非常地看着他洁白纸张上那行典雅畅扬,笑着说:“看你写。”
季舒点头含笑道:“嗯。”
三月中浣,午后时光依然寂静慵懒,夏水经过一番沐浴,便又伏在梳妆台前睡着了,季舒对春困似乎并不敏~感,午饭后他往往还在看书,若让他小睡一会儿那才是折磨一般,耳边太静反倒使他感到深深的心慌xiong闷,不得不起来活动活动,以前夏水还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偌大的院子,人们都在午睡,唯有他十分清醒,听着窗外婉转莺啼、飞燕振翅,甚至风吹花落,时光漫长寂静,他心里正是寂寥得要命。这会儿有了夏水,他开心还来不及,便更睡不着,只是夏水有个很爱午睡的习惯,他是拿书在房中一人看了好久,觉得差不多到时辰了,才放下书走在静静的庭院中,前往她住的方向。
一进她房间,心道:怎么这么爱趴桌子睡?悄悄靠近,想抱她去chuang上睡得舒展些,不过他这双~腿是不可能了。季舒看她散着为晾干的长发如瀑倾泻而下,睡颜更加纯美动人,忍不住拿起桌上那把木梳子给她梳起头发来,刚梳两下,夏水就醒了,揉着眼睛第一声就是:“公子。”然后坐着伸了个懒腰,玲珑美好的曲线全在雪白中衫中毕现出来,只是她还不知,刚站起身,就被季舒拉住臂弯,轻轻一转,揽进了怀:“怎么爱趴在桌子上睡,不难受吗?”夏水躺在他怀里感受到他身上经过阳光下带来的温暖,一直趴在桌上睡,她只穿了单薄的白衫,挨着他,感受到他肌肤的温暖,她这才觉得自己肌肤有点冰凉,醉着他身上那比水还纯的香味,夏水非常舒服,想赖着不起来,说:“习惯了。”季舒点了一下她的鼻尖,问:“镯子呢?”夏水这才想起来,起身说:“在那边。”
她走到chuang边,从枕头下面拿出,还由一块月白丝帕包着,这块儿丝帕就是季舒昨日给她带冰皮豆腐的那块儿,已经被她洗净晾干来包这只玉镯。季舒也推过来,夏水放下镯子扶他过chuang边坐下,季舒一面取镯子,亲自与携手夏水戴上,夏水看着玉镯目光欣赏,笑起来说:“这只镯子真漂亮。”季舒问:“你喜欢吗?”夏水真诚地点点头,道:“喜欢。”季舒长臂轻轻揽过她,指间衣料确实薄了,都能感到下面冰凉的肌肤,很自然的又把她拥得更紧些,问:“喜欢我吗?”夏水笑得更加真诚灿烂:“喜欢。”季舒将自己的额头抵上夏水的额头,轻轻道:“我也喜欢。”夏水轻笑他故意道:“公子喜欢你自己呀?”季舒瞪她一眼,非要他再说那些不自持的话?不过如今他愿意,他逼近她的脸,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浓浓的长睫毛几乎要盖住那玉髓光泽的墨眸,道:“我喜欢你,这只镯子很重要,保护好它。”夏水点点头,道:“我知道。”心想季舒重要的东西交予我,我一定能保护好。季舒少见她近日如此乖巧,不是两情相悦、心有灵犀的表现是什么?越想越情浓,季舒wen上了她的唇。
这个wen不同以前的wen,记得第一次相wen,是冬月雪夜,她中了媚香从昏迷中醒来,他猜疑戏谑的wen;第二次相wen,是七月流火,她为他花~心不贞赌气,他温柔不容抗拒的wen;这一次,没有欺骗没有不安,两人都可以感知到对方的心意,正是:儿女情浓如花酿,美满无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