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不欲再给习家的人追上,策着快马飞奔而去,凭着绝尘的神骏无匹,转眼间便已飞奔出五哩有多,心想行纵已被发现,再多走大路只怕不妥,接着一拉强绳,与绝尘一起走入了分岔的小路之上,到得夜间便休息小睡,一虚然来已是大白之天,遂继续上路,但走不了一会,竟听得前面的路上传来了一阵马蹄疾奔之声,赵匡胤不知就里,先着绝尘把速度放慢至如一般的马匹,跟着自己低下头来照旧奔驰,只见前面的人马之声来得很快,应该是在赶路当中。
先不说对方是不是习家的人,赵匡胤本身亦不想再惹上麻烦,遂把所有的内息尽收,使本身变得有如一个只是背带长剑的寻常武夫一般策马奔驰,说时迟那时快,相方已是在路上擦身而过,只见对方共有五人,为首的那人竟是一个女子,于大白天下却穿得一身黑沉沉的衣饰,其坐骑亦如她一般通体黑黝黝的,但毛色之中却隐含一层晶莹之意,显得绝非凡品,跟在后面的那四人与那女子穿着相当的衣服,骑着马紧紧的跟在那女子身后,由于小道狭窄,赵匡胤把绝尘拉在路旁,显得自己并不是在赶路的让那帮人先行过路,那女子在交接之时向赵匡胤望了一眼,赵匡胤笑着向她点了点头,示意让其先行,即使在快马之上,那女子还是把他的动作表情都看得清清梦楚,向他略一点头示谢,便头也不回的与另外四骑绝尘而去。
赵匡胤待他们失去纵影后,才再行跃上马背继续离去,心中主意已定,便欲先往附近的村镇寻找“碧翠玉佛”的下落,这一带的路已走过数遍,就记忆所及便有三至四处村镇,决意先到这些地方看看再说,为免再无端惹起其他追兵的注意,他便着绝尘只以缓速奔驰,但走了不久,在来路之处,又传来了一阵马蹄之声,赵匡胤回头一望,只见适才那四男一女的黑衣人竟又卷土重来,且脚程便十分之快,转眼间已追至近处,其中一人随即高声说道:“前面的朋友请先站着!”即使在疾奔的马背之上,但那人的声音经内力传送之下,还是清清梦楚的传入了赵匡胤的耳中,赵匡胤心中一凛,知道来者的武功绝不能与河北十杰等人同日而语,若五人的功力相当,自己便绝对讨不了好去。
而眼见他们去而复返,赵匡胤猜想这些人都是习家的朋友或是帮手,在路上碰到了河北十杰等人,得知了自己的长相外貌后急忙追来,对方之中除了有高手之外,还加上了一个女子,赵匡胤不欲再与他们纠缠不休,遂一扯强绳,喝道:“绝尘!去吧!”只听得绝尘嘶叫了一声,随即发足狂奔,全力疾奔的绝尘之脚程便非同凡向,一转眼间便已完全抛离了他们,赵匡胤一人一马在那些黑衣人眼中瞬间变成了一个细小的黑点,众人都是大吃一惊,全没想到绝尘的速度竟如此厉害,而那为首的女子心头有气,叫道:“黑王!追!”适才那以内力传音之人一听,急忙抢着说道:“不可!”但那女子便充耳不闻,竟以不下于绝尘的速度,向着赵匡胤离开的方向追去,那人眼见那女子竟独自追赶上去,心中大急,虽知道以他们剩下的坐骑,便没有可能追得上全速的黑王或绝尘,但唯今之计,亦只好喝道:“我们追!”连同其他三人,策马向着同一方向疾奔而去。
在全力疾奔的绝尘背上的赵匡胤,眼见在一瞬间已抛离黑衣人甚远,心下稍安,但为免再被他们追上,也顾不得了其他,由得绝尘以极速奔跑,过了约小半个时辰,只感到绝尘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知道即使神骏无匹,但绝尘的年纪已届高龄,再难如其年少之时一般长时间维持着最快的速度,遂双手略拉强绳,示意其可略为减速,可是绝尘只微一嘶叫,却没有理会主人的命令而减速,赵匡胤便发觉到,平素对赵家的人所发出指示全都凛然照办的绝尘,这次竟违抗他的命令,赵匡胤不禁大为奇怪,与此同时,却听到了背后竟又隐约传来了马蹄之声,略一思索已明白到绝尘便极通灵性,即使在全力奔跑当中,还是感到了背后有追兵迫近,而这追兵之所以能追得上赵匡胤,便显得其坐骑便有着不下于绝尘的速度,于绝尘微感乏力之时已能追了上来,便显得若论长力而言,绝尘便给对方的马比下去了。
看到绝尘便颇为吃力,爱惜良驱的赵匡胤双手用力一拉,喝道:“绝尘,停下来吧!”听得主人喝令的绝尘便终于停下步来,只见它不住大口的喘气,赵匡胤心下怜惜,跃下马来轻轻抚着绝尘的背,惊觉到这自小与他一起成长的神驱已到了迟暮之年,想起绝尘曾经与自己及家人共过不少患难,心中不禁浮起了已故的大哥赵匡济,家中的父亲赵弘殷,与及那一个识于微时,在当年分手后便没有再见过其面的张景龙,但这种怀念故人故友之情便一闪即逝,盖因说时迟,那时快,追兵已急速的掩至,从其在远处所发出的马蹄之声,赵匡胤已知道了来者只有一匹马在追来,决定先行让绝尘略为休息再算,只见一人一骑,已停了下来,那一匹能与绝尘神速匹敌的马,通体呈黝黑之色,毛色中隐泛光泽,双目精光暴闪的,神色间只显得趾高气扬,活像胜了漂亮的一仗般昂起了头望着正在喘气的绝尘,而绝尘亦像甚感不愤的低声微鸣,赵匡胤知道爱驱的心意,轻抚其背以示鼓励,目光却没有离开过,那骑在黑马背上的黑衣女子,而他亦甚为奇怪,这女子竟敢单人匹马的追来,莫非手底之下,有着能比得上这份胆色的武功?
那女子跃下马来,满脸怒容的道:“你走得这么快干吗?”赵匡胤面现奇怪之色,说道:“我可不认识姑娘的,你追着我干吗?”先前双方首次相遇是在快马交接之时匆匆一瞥,到现在赵匡胤才把眼前女子的容貌瞧个真切,只见她满脸英杆之色,虽然容颜颇美,但满身所流露出来的霸烈气度,却把其女性应有的抚眉之态完全取替,而以其坐驱“黑王”的脚程,竟花了这么久才追上赵匡胤,甫一说话又遭其顶撞,心中怒气更盛,一股内力气势竟暴涌而出,向着赵匡胤直压过来,他心中一惊,浑想不到这个女子体内,竟深藏着如此惊人的功力,身体本能地不由自住运劲相抗,那女子倏地感到赵匡胤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派,知道先前被他暪了过去,怒喝:“你是否就是古厉生?”
赵匡胤心道怎么习家的人,即使武功比习中非高出不知多少,但就生成同样霸道的性格,对那女子的无礼态度心中亦微感有气,反正先前已认了一次,傲然道:“我就是古厉生,又怎样了?”
那女子双眉一扬,正欲回话,就在此时,两人的头顶一道声音向起:“你就是古厉生?”赵匡胤及那女子都是一惊,两人同时向后退向数步,只见一个人影从道旁的树上跃下,“轰”的一声站了在二人中间,那人身穿粗布麻衣之服,昂藏七尺,上身衣衫没有袖子,露出了一双肌内贲起,如精钢一般强壮的手臂,站在当地犹如天兵一般神威凛凛,他瞧了那女子一眼,却没有去理会他,转个头来望向赵匡胤,双目电射的直瞧着他,缓缓的说道:“在下习德,阁下是否就是“黄泉冥龙古厉生”?”
赵匡胤尚未答话,那女子已抢着说道:“他刚才已亲口认了,你还问那么多干么?你是谁?他是我先找到的,你先别抢着与他说话!”她的说话便连珠爆发,而在听得真切之下,可发觉这女子的说话之中带着点外族之人常有的口音,赵匡胤听罢却心里暗暗叫苦,眼前此人,原来便是习氏兄弟的亲叔父,习家二当家习德,江湖之上一向盛传,若论才德威望,当数大当家习霸月,但若论习家内武功谁人最高,二当家习德便当之无愧,赵匡胤先前只道那女子乃习家的人,因此对古厉生之身份直认无讳,但现在发觉了那女子与习德竟毫不相识,知道自己在情急之下,可能又惹上了除习家“碧翠玉佛”以外的麻烦,而现在面对着习德的质问,赵匡胤亦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说道:“我就是古厉生!习二当家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