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小恒和夜清箫下了彭巫峰,来到巫水边。借着月光,秋小恒看到巫水边上停着一艘竹叶小舟,一位身材消瘦的道人站在船头,手中拿着拂尘,扬首欣赏着巫水上的月光江色,口中道:“荡舟清江面,月落巫山远,入梦寻知音,一曲销古魂。”秋小恒看着道人的背影,有一种似曾熟悉的感觉。
夜清箫站在船边,向道人道:“真人,我已经把秋小恒带下山。”“夜姑娘辛苦了。”道人转身,向秋小恒笑道,“少侠,我们又见面了。”秋小恒细看,原来这道人是白天遇到的庄周,秋小恒惊奇道:“道兄,你怎么和这魔女是一伙的?”秋小恒话刚出口,又觉措辞不当。庄周大笑道:“少侠,上船再说!”秋小恒见事情到这地步,尽管心中有千种疑虑,也只能勉强上船。秋小恒和夜清箫上了船,庄周和秋小恒坐在船舱中,夜清箫站在船尾,箫声吹动,小舟在箫声中沿着巫水东南,快速朝下游驶去。
船舱中,秋小恒问坐在自己对面的庄周道:“道兄,你是仙道中人,怎么和魔道中人在一起。”庄周道:“少侠,你觉得魔道和仙道有什么不同?”秋小恒想了片刻,抓抓头道:“仙道,造福人间,使得人间安居乐业;魔道,屠杀妄为,使得天下不得安宁。”庄周笑道:“少侠,如果有这么一个人,他为了天下的安宁,不得不屠杀成千上万无辜的人,你说这样的人是仙道还是魔道?”秋小恒奇道:“有这样的人吗?”庄周道:“当然有,上古黄帝为了平定天下,征战八荒,屠灭四夷,不知杀了多少人,你说黄帝是仙道还是魔道?”
秋小恒顿时塞语,又想到蛇巫为巫族未来,照样杀了数千族众,这是仙道,还是魔道呢?他心中不免踌躇起来,思索良久道:“黄帝是圣人,所以应该是仙道。”庄周大笑道:“哈哈,少侠,好一个圣人,真是圣人不死,大盗不止!”秋小恒抓了抓头,口中喃喃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这圣人和大盗又有什么关系?”庄周见秋小恒如此神态,自知无论怎么向秋小恒解释,也是对牛弹琴,他只能作罢。
庄周掏出一个酒葫芦道:“来,少侠,喝一杯,何必想这么复杂的事情。”秋小恒接过酒葫芦道:“道兄,我们这是去哪里?”庄周道:“少侠,我奉道尊老莱子之命,来接你上南华山。”秋小恒奇道:“为何要把我接到南华山?”庄周笑道:“此乃天机,天机不可泄露。”秋小恒纳闷道:“我们不是要去找冢吗?”庄周道:“冢自会上南华山,天意如此,一切自有定数。”秋小恒暗想:“我管他什么定数,反正自己也要找老莱子,再说还要到南华山找宝藏,去就去吧!”
秋小恒思虑间,夜清箫的箫声突然停止了,小舟也随着箫声停止停了下来,秋小恒看着小舟外,问庄周道:“怎么了?舟为何停了!”庄周站起身来,跨步出了小舟,秋小恒也跟在庄周身后,出了小舟,然后站在船头,扬首朝着北面看去。只见巫水北面丈夫国的方向,聚魂柱直插云霄,聚魂柱周围死魂滚动着,电闪雷动。夜清箫回首对庄周道:“真人,丈夫国恐怕又出事了。”庄周低眉,掐指一算道:“不好,天地阴阳二气极为衰弱,恐怕催判官一个人无力压制住众死魂。”夜清箫道:“真人,我们是否要掉转方向,前去帮催判官,不然,一旦死魂冲破纯阳咒符,这方圆百里,将无人生还。”庄周点点头道:“速往丈夫国!”
庄周挥动拂尘,掉转船头,驱动着小舟朝北面而去。秋小恒借着月色,回头看夜清箫,夜清箫神态宁静淡雅,毫无杀气,秋小恒不禁奇道:“魔女,你怎么像变了一个人。”夜清箫笑道:“臭小子,难道我在你眼中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女?”秋小恒道:“印象中就是这样!”夜清箫冷冷道:“臭小子,你见我杀过人?”秋小恒想了想,虽然他每次见夜清箫气势汹汹,还真没见夜清箫杀人,不过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真还让人接受不了,秋小恒道:“我虽然没见你杀过人,可千年前,昆仑山昆莹仙子是你杀的吧!”夜清箫听到昆莹仙子的名字,表情变得极为凝重,低着头,沉默不语。
庄周在一侧道:“少侠,关于昆莹仙子一事,还有很多复杂原因,也不能全怪夜姑娘。”秋小恒不解道:“其他原因?”庄周道:“少侠,说来话长,冢大侠和夜姑娘本是师兄妹,而夜姑娘和昆莹仙子也有千年的交情。而一切转变,始于千年前阐教和截教的封神大战,那场大战,是神魔妖大劫难,无人能免,冢大侠,昆莹仙子,夜姑娘都卷入了大战。而冢作为白夜族第一剑仙,不知斩杀了多少妖魔。”秋小恒笑道:“当时,冢一定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夜清箫听到此,长叹道:“不错,仙道中人以冢师兄马首是瞻,而妖魔更畏惧冢师兄,给了冢师兄‘妖之冢’的称呼,所谓乐极生悲,随着冢师兄修为的精进,他身上蚩龙魔血也开始苏醒了。”秋小恒奇道:“什么是蚩龙魔血?”
庄周在一旁解释道:“上古,黄帝和蚩尤大战,守护黄帝的神龙名黄龙,守护蚩尤的魔龙名蚩龙,相传,蚩尤正是依靠蚩龙魔血,才拥有了能和黄帝抗衡的力量。当然,蚩龙魔血同样能给冢大侠带来了巨大的力量。”秋小恒道:“冢身上为什么会有蚩龙魔血?再说这蚩龙魔血能带来巨大能量,又有何不好?”夜清箫摇摇头道:“冢师兄身上为什么会有蚩龙魔血?这也是冢师兄一直寻找的问题。”庄周道:“少侠,你有所不知,这蚩龙魔血虽然能给人带来巨大的能量,可是人一旦被蚩龙魔血侵蚀,无论仙道还是妖道的人,都会变为狂魔状态,甚至完全失去理智。”夜清箫道:“正如真人所言,随着冢师兄杀妖的增多,力量的增强,冢师兄几乎被蚩龙魔血的狂性控制,最后冢师兄到了不分敌我,见人就杀地步。我白夜族数百弟子为控制住冢师兄,反遭到冢师兄的屠杀,而冢师兄对此一无所知。”秋小恒听到此,背上都冒出了一丝冷汗,细想冢修为本来就无可匹敌,再加上蚩龙魔血的力量和狂性,冢所到之处一定是一座人间地狱。
夜清箫继续道:“冢师兄虽然被蚩龙魔血控制,但是他内心深处对昆莹仙子的挚爱未变,数百白夜族高手未能控制住冢师兄,昆莹仙子对冢师兄的爱却战胜了魔血的狂性,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有仙子在冢师兄身边时候,冢师兄变得温顺和安静,不过,冢师兄并没因此消除入魔状态。昆莹仙子为了让冢师兄摆脱魔血的控制,想尽了办法,最后,昆莹仙子决定用白夜族的封魔大法,以及昆仑山的吸魔大法,一边为冢师兄吸出魔血,一边封住魔血。”秋小恒感叹道:“昆莹仙子真是痴情之人,难怪过了千年,冢对昆莹仙子还念念不忘。”夜清箫点点头:“冢师兄被称为冷面游侠,看似无情无义,无亲无友,可又有几个人明白冢师兄的多情和孤独呢。”秋小恒抓抓头,继续问夜清箫道:“话虽如此,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了昆莹仙子?”
夜清箫注视着江面许久,才开口道:“昆莹仙子要控制住冢师兄身上的魔血,她一个人又不可能同时使用封魔大法和吸魔大法,所以要我助她一臂之力。冢是我师兄,昆莹仙子与我也有上千年的交情,所以我答应仙子助她一臂之力。她负责用昆仑吸魔大法吸出冢师兄身上的魔血,我辅助她在冢师兄身上魔血减少时,封住冢师兄身上的魔血。”夜清箫说到这里,舒了口气,秋小恒听得呆了,追问道:“事情进展是否顺利?”
夜清箫继续道:“开始,一切都按照昆莹仙子的计划一般,她用吸魔大法吸出了冢师兄的魔血,而我辅助她封住冢大哥身上剩下魔血。可惜到最后关头,昆莹仙子吸出的魔血越来越多,魔血产生的魔力也越来越强,我和昆莹仙子抵挡不住魔血的魔力,导致魔血反噬,昆莹仙子所吸出魔血绝大部分流入她身体中,而小部分流入我身体中。”秋小恒惊道:“你和昆莹仙子都吸入了魔血?”昆莹仙子点点头道:“我吸收的魔血较少,我以为用封魔大法封住身上的魔血,便可以无事。而昆莹仙子吸收的魔血太多,她知自己将进入狂魔状态。为了避免新的杀戮,昆莹仙子要求我在她进入狂魔状态前杀了她。”秋小恒惊讶道:“因此,你杀了她?”夜清箫摇摇头道:“我当然不愿意这样做,我怎么可以杀与自己有千年交情的朋友。”秋小恒奇道:“你没杀昆莹仙子,她又怎么死了?”夜清箫从身后抽出玉箫,握着箫的一端,轻轻一用力,“噌”地一声清响,一道寒光闪过,夜清箫从长啸里抽出一柄细长的长剑。
庄周看到夜清箫手中的雪剑,说道:“我一直想,白夜族族众都是用剑的名家,夜姑娘作为白夜族,为何只使用箫,而不用剑,原来夜姑娘使用的剑是箫中剑。”夜清箫点点头道:“不错,千年前,我以箫闻名三界,可是真正致命的武器却是这柄箫中剑,当年,昆莹仙子正是用我这柄箫中剑自杀了。”秋小恒惊道:“什么?昆莹仙子是自杀的?她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武器,而用你的箫中剑?”夜清箫道:“因为当时环境中,这是唯一能自杀的武器。”庄周在一边道:“少侠,昆仑一派,修行仙道素来以柔克刚,女仙都不佩戴刀剑这类尖锐的武器。”秋小恒沉思片刻,想到自己的姐姐昆玉仙子所持武器也是两条丝巾,用丝巾自杀,也只能走上吊这条路。
秋小恒又疑惑道:“既然昆莹仙子是自杀,都过了一千年,夜姑娘为何不陈清此事?”夜清箫长叹道:“当时,我忙于运功封住流进自己身体魔血,动荡不得,只能眼睁睁着看昆莹仙子从我箫中取剑自杀。”夜清箫说到此,又顿住了,秋小恒借着月光注视着夜清箫的脸颊,夜清箫的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花。庄周在一边道:“想必夜姑娘当时没有封住身上的魔血,就坠入了魔道,进入半癫半狂的状态,然后被白夜族的长老在九狱中困了上千年,当然也没有了解释的机会。而昆莹仙子使用夜姑娘的箫中剑自杀,夜姑娘也理所当然成为杀人的凶徒了。”夜清箫微微点了点头道:“正是!”秋小恒无法想象,昆莹仙子、冢和夜清箫之间还有这么一段悲伤的往事。
夜清箫感伤道:“我被蚩龙魔血控制后,千年来一直被白夜族的长老们关押在九狱中,前五百年,我每日处于癫狂与杀戮的欲望中,痛不欲生,后五百年,我精疲力竭,常处于昏迷状态,只有在梦中,我才能拥有稍许的平静。”夜清箫说到此,抬眼轻轻看了看庄周。庄周淡淡一笑道:“梦中吹箫的夜姑娘才是真正的夜姑娘,而现实中魔性大发的夜姑娘却不是真实的夜姑娘。”秋小恒被庄周一绕,顿时摸不着大脑,他抓着头道:“道兄,被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呢?”秋小恒拉了拉自己的脸,感觉有些痛,他又喃喃道:“哦!不是在做梦。”夜清箫见秋小恒滑稽的表情,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庄周却大笑道:“少侠,人生如梦,无论在现实中,或者在梦境中,又有何分别呢?”秋小恒眨眨眼道:“当然有分别,做梦时候吧,扯脸不痛,不做梦时呢,扯脸可痛死了!”
庄周听秋小恒这样回答,哭笑不得,可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夜清箫听秋小恒和庄周的对话,两人根本牛头不对马嘴,顿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秋小恒虽然不知夜清箫发笑的原因,见夜清箫冷峻的面孔露出微笑,倒也乐了道:“突然发现,夜姑娘笑起来其实挺美的。”夜清箫忍住笑道:“臭小子,油嘴滑舌,怎么改称为我夜姑娘了?我不是你心目中杀人不眨眼的魔女吗?”秋小恒抓抓头,惭愧地说:“听了你故事,感觉你不是太像魔女,我大概可以交你这个朋友。”夜清箫吓秋小恒道:“可以交我这个朋友?你确信?等哪天我身上的魔血再次发作,你可不要后悔今日说的话。”秋小恒大惊失色道:“什么?你身上还有魔血?”庄周道:“少侠,不必惊慌,我已经把夜姑娘身上的魔血封住,夜姑娘暂时不会发狂。”秋小恒皱皱眉,喃喃地说:“哦,原来如此,暂时不会发狂,暂时不会发狂,暂时……”重复了几遍后,跺着脚道:“暂时不会,但是等发狂起来,怎么办?”夜清箫笑道:“臭小子,如果你怕,我现在就把你投到江中去。”秋小恒缩缩肩膀,悻悻道:“我,我还是回船舱里,这里似乎不是太安全。”
船快速的朝北面飞驰而去,秋小恒和庄周又回到船舱中,秋小恒不安道:“道兄,夜姑娘暂时不会发狂,到什么时候会发狂?你又怎么会和她在一起呢?”庄周沉思了片刻道:“不瞒少侠,我不久前路过赤水,遇到千手前辈,千手前辈要我到赤水边救一个人,我按照千手前辈的吩咐,在赤水畔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夜姑娘,我救了夜姑娘后,又发现夜姑娘身上流淌着蚩龙魔血,蚩龙魔血让夜姑娘处于一个半疯半狂的状态,所以我运用仙元封住夜姑娘身上的蚩龙魔血,夜姑娘意识才得以恢复。”
秋小恒吃惊道:“千手前辈?道兄说的是仙盗千手?这样说来,夜姑娘手中的冷凝剑也是老乞丐给她的了?”庄周点点道:“不错。”秋小恒拍拍头道:“怎么会这样,老乞丐为什么要救魔女?估计老乞丐知道其中内情,救她也说得过去,但是老乞丐为什么还要把冢的冷凝剑交给魔女,老乞丐做事,完全不符合逻辑。”秋小恒狠狠拍了几下脑袋,无论他怎么想,也无法想透原因。秋小恒又转念暗道,“夜姑娘为什么会受伤躺在赤水畔呢?”
原来当日夜清箫和昆仑子在昆仑山上大战,夜清箫被昆仑子打伤逃到流沙毒蝎洞。所谓冤家路窄,秋小恒与冢到流沙蛇蝎洞找流尺剑,正巧碰到夜清箫,本来,冢可以杀夜清箫,但因为碧水晶晴兽阻挡,夜清箫才得以逃生,夜清箫逃走后,昏倒在赤水边被庄周所救。
秋小恒要继续询问,庄周却道:“我封夜姑娘身体中魔血时,发现夜姑娘身体内还有一股巨大的仙元牵引着魔血。”秋小恒抓抓头道:“道兄,我不懂你的意思。”庄周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有人控制了夜姑娘身体的魔血,这种控制可以让夜姑娘身上的魔血发挥出巨大的力量,又不会让夜姑娘完全陷入狂魔嗜杀状态。”秋小恒道:“感觉你说的这状态不错。”庄周摇摇头道:“夜姑娘处于半狂状态,意识受到控制,失去自我,记忆也变得模糊。”秋小恒纳闷道:“道兄,你似乎很熟悉夜姑娘,难道你们以前认识?”庄周拿过酒葫芦,喝了一口酒笑道:“哈哈,少侠,估计我说出熟悉她原因,你未必相信。我和夜姑娘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在她梦中陪伴了她五百年,听了她五百年的箫声。”秋小恒搔搔头,惊疑道:“你在她梦中听了五百年的箫声?这……这太匪夷所思了!”庄周大笑着不答。
这时,夜清箫在小舟外柔声道:“真人,丈夫国到了!”秋小恒不解道:“道兄,夜姑娘怎么总叫你真人?”“我道号南华真人!”庄周说着,站了起来,走出船舱,秋小恒跟在庄周身后,也出了船舱。小舟已经停在了赤水上,秋小恒眼前是赤水南岸的丈夫国,秋小恒抬头,丈夫国上空死魂肆虐,乌云滚滚,雷声轰鸣。庄周又掐指算道:“不好,阴阳二气比刚才还薄弱。”秋小恒又不解道:“怎么会越来越薄弱?”庄周又掐指算了片刻,皱着眉头道:“今晚月食,阴气交织,鬼气大盛。”
秋小恒和庄周说话间,一位蓝衣仙子持着剑走到舟前,拱手对庄周和秋小恒道:“真人、少侠、夜姑娘,在下东华帝君门下落尘,奉催判官之命来迎接三位,催判官要三位尽快前去见他。”庄周听落尘之言,知道事情紧急,他立刻下了船,带着秋小恒和夜清箫跟在落尘身后,朝丈夫国快速而去。
秋小恒等人到了丈夫国南门前,见到催判官和落烟站在城门外,注视着丈夫国南面的城门。难免城门内,不时有死魂想冲击出城门,城门上空亮起一道符印,符印闪出一道电光,电光劈中死魂,死魂瞬间就消失了。秋小恒暗想,这道能阻挡死魂的符印应该就是纯阳咒符。催判官和落烟听到秋小恒等人脚步声,转过身来,与秋小恒等人见礼。
礼毕,秋小恒不安问道:“判官,情况如何?”催判官摇摇头道:“平时,死魂安安静静围在聚魂柱周围,今日月食,阴阳不调,所以死魂骚动不断,死魂的阴气也加重了几分,并不时撞向纯阳咒符。”庄周道:“我担心正值月食之时,阴气鼎盛,死魂撞破纯阳咒符而出。”催判官道:“我也正有此担心。”秋小恒急问道:“那该怎么办?”催判官道:“只能我们每人手持一道纯阳咒符镇守住四门,熬过月食,等阴阳协调,可保无事。”秋小恒催道:“那快快行动,死魂逃出丈夫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催判官手心一闪,掏出四张纯阳咒符,分别交给庄周,落尘与落烟两姐妹,自己手持一张。秋小恒急问道:“判官,怎么不给我一张咒符?”催判官笑道:“少侠,死魂都畏惧你,你比纯阳咒符还厉害,何须再要纯阳咒符,我与真人、落尘落烟两姐妹分别镇住四门,而你主持大局,看哪个方向不妥,立时前去施予援手”夜清箫道:“判官,是否有我能帮到的地方?”庄周道:“夜姑娘,你身体流着蚩龙魔血,阴气极盛,纯阳咒符恐怕对你伤害极大。”催判官点点头道:“正是,夜姑娘协助秋少侠便是。”夜清箫闻言,也只好听催判官的吩咐。
催判官又道:“秋少侠,万一有意外,就靠你了!”催判官说完,吩咐庄周镇守南门,落尘落烟分别镇守东西二们,他自己镇守北门,一切吩咐妥当,又传予三人纯阳咒符的口诀,然后按照计划各自行事。
秋小恒见催判官、落尘、落烟各自离去,才猛然醒悟过来,朝判官高声问道:“判官,万一有意外,我该怎么做?”催判官在远处道:“少侠,当日死魂大举进攻巫山,你不是把众死魂化解为无形,当日你怎么做,今日就怎么做。”“哦!”秋小恒抓抓头,他想起在巫山时,他用还未学会的五雷轰顶制住了死魂。可是他又想到雪精灵离开时候对他的告诫,要他万万不可再使用五雷轰顶,不然有性命之忧。为什么会有性命之忧,雪精灵却没有说清楚,他更是想不透。
催判官、庄周、落尘、落烟各镇守一方,秋小恒和夜清箫走到离丈夫国不远的一个小山坡上,俯瞰着全城的境况。随着时间的推移,死魂撞击咒符越来越猛烈,四个城门上空不时闪烁起耀眼的金光。秋小恒不时抬头看看月亮,一个黑影正悄悄靠近月亮,夜清箫在秋小恒身后道:“臭小子,月食要开始了!”夜清箫话音刚落,如盘的月亮顿时缺了一个角,没过半分钟,半个月亮消失在天空中。
随着月食的发生,死魂在丈夫上空嘶吼着,秋小恒听得毛骨悚然,城上空的黑云越压越低,无数的死魂扭成一股巨大的绳子,撞向四方的纯阳咒符,咒符金光亮起,照得丈夫国宛如白昼一般。秋小恒再抬头望天空的月亮,月亮已经完全消失在天空中,秋小恒心中暗暗道:“此时,大概是阳气最弱时候了。”
正如秋小恒所想,此时正值阳气最弱,鬼气最盛的时候,丈夫国内的死魂像发了疯一般,撕裂着声音,汇集在一起,像一股巨大的汹涌的水流,不断撞在四门上空的纯阳咒符上,四门的咒符也亮起了更耀眼的光芒,金光闪闪,数十里之外都可见。
秋小恒和夜清箫站在山坡上见死魂撞击咒符如此猛烈,都捏了把汗,时间又过了数秒,这数秒功夫,秋小恒感觉像有几个月那么漫长。好不容易盼道消失的月亮又露出一个头角,秋小恒才稍微输了口气。夜清箫却在秋小恒身后道:“臭小子,不好,东门和西门的光芒减弱。”秋小恒神经一下子又紧张起来,遥视东门和西门,果然,正如夜清箫所言,两门咒符的光芒减弱。秋小恒惊道:“不好,东西二门由落尘落烟两姐妹守护,两仙子仙元减弱,恐怕支持不住。”秋小恒虽知如此,可是一时也不知所措,他再次抬头看天空,只盼望着月亮尽快出来。
过了半分钟,秋小恒好不容易等到月亮露出半个身体,夜清箫又不安道:“不好,南北两门的死魂朝东西两门去了。”“什么!”秋小恒连忙低头,只见南北两门的死魂突然掉转方向,朝着东西两门扑去。秋小恒惊呼道:“这两支死魂聚集在东西两门,两姐妹一定顶不住。”夜清箫也在秋小恒身后焦急道:“臭小子,你一人之力,如何能救东西两个方向?”秋小恒皱着眉头,见事情紧急,当机立断道:“夜姑娘你站远点,看来只能用那招了。”夜清箫不知秋小恒要做什么,但只能听秋小恒的话,后退了三丈。
秋小恒握着手中的拐杖,正想念动咒语,他又想起了雪精灵留下的话,他不禁吸了口凉气,又顿了顿。秋小恒再次放眼观望东西两门的情况,四股死魂汇已经合成两股死魂撞向了东西两门的咒符,巨大撞击下,东西两门的咒符光芒几乎到熄灭边缘。秋小恒咬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念动咒语,一声“五雷轰顶”后,一道白光从秋小恒的拐杖射出,射进了丈夫国上空的浓云中。随着白光射出,秋小恒感觉自己身上的灵魂似乎被什么抽走了一般,他心口剧烈了震动了一下,秋小恒顿时失去知觉,跌倒在尘埃。
秋小恒射出的白光在浓云中化作一个巨大的光球,光球从浓云中由内到外炸开了。众死魂已遭到过一次秋小恒的攻击,这一次,众死魂仿佛知道灾难又将降临一般,纷纷放弃了对纯阳咒符的撞击,一拥飞进了聚魂柱中。当无数的闪电落下云空的时候,绝大多数死魂都回到了聚魂柱中。
催判官等人在近处看得真切,当天空中的雷暴过后,天空中的浓云散尽,死魂皆无,位于丈夫国中央祭坛的聚魂柱也消失了,丈夫国上空现出璀璨的群星,月光洒在这座死城里,整座死城显得破败而诡异。催判官也无暇细想,他匆匆赶回丈夫国南门与庄周等人会合。
等催判官再次回到丈夫国南门,只见夜清箫、落尘、落烟围在庄周身边,庄周怀抱秋小恒,正为不省人事的秋小恒检查身体。催判官赶到庄周身前问道:“真人,秋少侠怎么成这样了?”夜清箫在庄周一边道:“刚才,少侠见死魂要撞破咒符,所以使出昆仑五雷轰顶,使出后他就倒下了。”催判官惊讶道:“秋少侠使出昆仑五雷轰顶?这不是万年前昆仑太帝的绝技吗?少侠难道和太帝有渊源?”庄周点点头道:“五雷轰顶正是太帝绝技,我见上古天书言,此绝技虽然威力极大,但是极难施展,要求使用者必须拥有强大的仙元,所以这数万年来,昆仑虚自太帝之后,没有人练得此绝技。”催判官道:“少侠身体中有强大的仙元?所以可以使用此绝技。”庄周摇摇头道:“少侠只是一介凡人,未入仙道,怎么可能有仙元。”众人闻言,都奇道:“一介凡人,没有仙元,却可使出五雷轰顶,难道上古天书记录有误?”庄周道:“不是天书有误,而是少侠胸口中有一颗蕴藏着巨大力量的噬魂珠。”庄周说着,拉开秋小恒上衣,露出秋小恒的胸膛,只见秋小恒的心口处亮着微弱的光芒,一颗珠子半隐半现。
“噬魂珠?怎么会在少侠胸口里。”催判官大惊失色,接着道,“难怪死魂都畏惧少侠,原来是这颗噬魂珠的缘故。”庄周道:“据我所知,三千年前,噬魂怪持噬魂珠横行三界,吞噬了无数人和妖的灵魂,使得噬魂珠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当时噬魂珠的力量引起仙道的关注。可不知什么原因,噬魂珠突然在妖界消失,三千年来没有现世。所以有人猜测噬魂珠因为吞噬太多妖魂,被妖道消灭。真没想到,噬魂珠既然在少侠胸中,并且和少侠心脏连在一起。”落尘在一边问道:“真人,你的意思是这颗噬魂珠,让少侠拥有了使出五雷轰顶的力量,但是少侠怎么会昏迷不醒呢?”落烟也不解道:“噬魂珠如此厉害,少侠的灵魂怎么没有被噬魂珠吞噬。”庄周又检查了一遍秋小恒的身体,解释道:“少侠虽然是一介凡人,但是少侠的灵魂特异,除三魂七魄外,还多出一道真魂,这道真魂灵力巨大,因此噬魂珠不但没把少侠灵魂吞噬,反而被真魂所制。至于少侠为什么会不省人事,我也不得而知,不过,我相信少侠的晕倒与噬魂珠有关。”落尘和落烟焦急地问道:“少侠多次救了我们两姐妹,还望真人想办法救救少侠。”庄周道:“二位仙子,我奉老莱子之命来接少侠,我也想救少侠。不过,我真不知怎么救少侠。”庄周说着,看着催判官道:催判官可有办法?”催判官摇摇头道:“在下也无良策。”一直不说话的夜清箫却说道:“我有个办法,不过要看机缘!”
庄周等人皆看着夜清箫,夜清箫道:“三千年前,噬魂妖并非被妖道消灭,而是被白夜族收服了。”庄周等人都瞪大了眼睛,只听夜清箫继续道:“白夜仙主担心噬魂珠力量太强,为祸三界,因此派了望相,莫凡两大长老收服了噬魂妖,并封印在了九天宝鼎中。”催判官奇道:“那么此事为何从来未听仙道中人说起?”夜清箫叹道:“此事涉及到我族内一些难言的秘密,因此不便向外人谈起。”众人听夜清箫说这是族内秘密,也不便继续追问。
落尘转而问道:“夜姑娘知噬魂珠的来历,应该有救秋少侠的办法。”夜清箫想了想,复而说道:“我想,当年望相、莫凡两位长老收服了噬魂珠,并封在九天宝鼎中,两位长老一定非常了解噬魂珠,大概也有救少侠的办法。”催判官道:“夜姑娘说的有道理,我们找两位长老救少侠错不了!”庄周问道:“夜姑娘可知两位长老现在何处?”催判官笑道:“真人,两位长老既然是白夜族的人,大概住在夜盈城中。”夜清箫摇摇头道:“两长老现在未在夜盈城,我近来听闻,我被关押在九狱这千年里,白夜族内部发生许多变故,因此两位长老离开了夜盈城,隐居在时光幽谷中,不再过问三界之事。所以我担心就算我们找到两位长老,两位长老未必愿意出手相助,这还得看少侠的机缘。”催判官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我们现在束手无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找到二位长老再说。”庄周也点点头道:“暂时只能如此。”
庄周扶起昏迷的秋小恒,对催判官道:“判官,我带少侠去时光幽谷找二位长老,聚魂柱的事情,只能望靠判官你了。”催判官拱手道:“聚魂柱是我份内之事,交我便是,真人只管找寻二位长老,救少侠要紧。”庄周也不推辞,他和夜清箫一起把秋小恒扶上小舟,然后驱舟朝西南方向飞驰而去。
催判官带着落尘落烟两姐妹站在赤水边上,看小舟渐远,最后完全消失夜色中。催判官拉了拉衣服对落尘落烟两姐妹道:“我们也上路寻找聚魂柱的下落吧。”落尘奇道:“判官,聚魂柱不是消失了吗?”催判官道:“天地阴阳二气未协调前,聚魂柱永远不会消失。”落烟道:“还会在丈夫国出现?”催判官摇摇头道:“未必,阴阳两界哪里结界最弱,聚魂柱就会在哪里出现,我们的大麻烦来了。”落烟问道:“那我们到何处寻找?”催判官掐指算了片刻,回答道:“百谷!”“百谷?妖众所居的百谷?”落尘和落烟面面相觑,一时无语,只能跟着催判官朝南面百谷的方向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