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巫走出内帘,对秋小恒道:“巫王,我二妹病入膏肓,难见巫王,还请巫王不要难为我二妹。”秋小恒闻言,在帘外拱手道:“蝎巫姐姐,你安心静养,小恒告辞。”蝎巫在帘内叹息道:“巫王慢走!”蛇巫也下逐客令道:“巫王,请!”
秋小恒只好跟着蛇巫出了蝎巫的房间,一路上,秋小恒心事重重,只顾走路,低头不语,走出长老殿,蛇巫道:“小恒,看你神色不安,是不是因为我二妹之事?”秋小恒抬头,直接问道:“巫韵姐姐,我想问一事,蝎巫姐姐是不是因为前去破坏纯阳咒符,才会遭此百鬼缠身之痛?”蛇巫连忙跪下道:“巫王,此事都是我指使二妹,如果巫王要降罪,不关二妹之事,我愿意一人承当。”秋小恒摇摇头道:“巫韵姐姐,我现在作为巫族的巫王,你说我该怎么办?”蛇巫道:“还望巫王以大局为重,是我指使二妹破坏纯阳咒符,放出死魂,才造成数千巫族族众死于非命,按照族规,杀害自己族人,合该千刀万剐而死。”秋小恒道:“巫韵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因为这巫王之位要死这么多人,我宁愿让巫霸来做巫王。”蛇巫道:“这并非为巫王之位,你也见到巫霸是个阴险小人,如果他做了巫王,恐怕我族将永远无法振兴,甚至要死去更多人。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我族的未来,哪怕牺牲更多人,甚至牺牲我们姐妹的生命,也是值得的。”秋小恒摇摇头,目光呆滞,迈着步缓缓离去,口中喃喃道:“真的值得吗?真的值得吗?”
秋小恒回到神殿之后,闷闷不乐地躺在床上,直到傍晚十分,守卫神殿大门的巫师站在门帘外禀报道:“巫王,有一个叫巫兰的小女巫自称是巫王的妹妹,想见巫王,现在正等待在大殿外。”“妹妹?”秋小恒睁开眼睛,突然想到巫兰,他从床上翻起来道:“让他们进来!”巫师应声而去。
秋小恒起身,走出帐帘,又见帐帘下首立着两位貌美如花,身段窈窕的年轻女子,一位身穿青衣,一位身穿白衣。秋小恒奇道:“二位姑娘,为何立在帐下?是不是找我有事?”白衣女子道:“巫王,我是白巫虹。”又指着青衣女子道,“她是我姐姐青巫凌,我们受大长老蛇巫之令,来服侍巫王。”秋小恒抓抓头道:“二位姑娘请回禀蛇巫长老,我有手有脚,不用人服侍!”白巫虹道:“蛇巫大长老在我俩来时候说,如果我们怠慢巫王,将受到族规的严惩,还望巫王不要为难小巫。”秋小恒无奈道:“好吧,好吧!不过话说好了,你俩也不用服侍我,只管在神殿中住下,反正神殿这么大,多住几个人热闹些。”白巫虹和青巫凌连忙跪下谢恩。
秋小恒一拍脑袋道:“我这样被人跪来跪去,阳寿一定要缩短,你们不准再跪了,还不快站起来!”白巫虹站起来,高兴道:“一直听说我们巫王不拘礼节,性格随和,还真如传闻一般。”青巫凌拉着白巫虹,不安道:“妹妹,不可对巫王无礼!”白巫虹道:“凌姐姐,我曾听闻巫王是侠士,侠士一般性格豪爽,行止洒脱,我们拘谨,反而让巫王别扭了,有负蛇巫长老言下之意”秋小恒听言,笑道:“青姑娘,白姑娘说的极对,我本是不受拘束的人,礼节多了反而不习惯。”青巫凌拱手道:“是!巫王,小巫明白!”秋小恒大笑道:“说了不必多礼,你看看,又来了!”
秋小恒和两姐妹说话间,听到门外有巫师禀报道:“巫王,人带到。”秋小恒朝门外看去,巫兰与几位年龄稍长的小巫师站在门外,秋小恒连忙朝巫兰招手,示意巫兰进来。巫兰缓步走进神殿,她转着大眼睛,不住打量着神殿,惊叹道:“哥哥,你住的神殿还真大啊!”跟在巫兰身后的几位小巫师也赞不绝口。
秋小恒走下台阶,来到巫兰身前,笑道:“妹妹,如果你喜欢这里,我让蛇巫长老把妹妹安排在神殿中住下。”巫兰想了想道:“哥哥,大虽大,不过这里只住着哥哥,没有朋友和我玩,住久了,会很无聊的!”秋小恒指着白巫虹和青巫凌道:“怎么会只住着我呢,你看这两位大姐姐今后也要住在这里。”
巫兰转头细看,赞叹道:“好漂亮的姐姐啊!哥哥从哪里找来这么漂亮的姐姐的?比蛇巫长老还漂亮呢,大概这两个姐姐年龄比蛇巫长老的年龄还大呢?”秋小恒忙拉着巫兰给青白两姐妹介绍道:“这是我刚认的妹妹巫兰。”青白两姐妹听了巫兰天真的话,微笑道:“白巫虹,青巫凌见过巫兰小公主!”
巫兰身后一位年龄稍长的小巫师惊喜道:“原来你们是青白巫两姐妹,我巫山最漂亮的巫师,听说,当年九山十八寨的寨主为了你们两姐妹,还大打出手,死伤数百族众,后来又传言,你们俩姐妹不堪受辱,投巫水而死,没想到今日竟然可在神殿中碰到。”秋小恒闻言,再细看青白两姐妹,细看之下,秋小恒吸了口气,这两姐妹果然有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他好奇道:“青白两姐妹还有这样的经历!奇了,奇了!”青巫凌道:“当日,我姐妹想投巫水而死,是蛇巫长老路过巫水,救了我们,并把我们带到云雨阁,收在云雨阁门下学习巫术。”秋小恒叹了口气道:“巫山之内,大概也只有云雨阁能容纳你们两姐妹。”青巫凌道:“巫王,九山十八寨虽然都是巫族,可也会因为各自的利益你争我夺,并非铁板一块。”秋小恒想了想,学着说书人的口气叹道:“天下人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最后还不是繁华一梦,就如巫霸一般。”巫兰在一侧道:“哥哥,我现在突然感觉你真像一个老头,比蛇巫长老还老许多呢!”秋小恒抓抓头道:“有吗?我怎么没觉得!”所有在场的人见秋小恒偶尔老沉,偶尔天真的神态,都忍不住笑起来。
秋小恒见大家都站着说话,忙把大家引到桌前座位上,连声道:“坐坐!大家坐着说话!”所有人道:“巫王,你不坐,我们岂敢坐!”秋小恒见大家都不敢走,只好自己坐在主位上道:“现在可以了吧!”“谢巫王赐做!”巫兰带着他的朋友们在秋小恒下首坐下。青白两姐妹却站在一边,一直没有入座。秋小恒又道:“青姑娘,白姑娘,你俩也坐啊!”青巫凌在侧道:“我们受蛇巫长老之令来服侍巫王,站在一侧妥当些!”秋小恒皱皱眉道:“刚才和你俩姐妹说了一圈,看来你俩还是没有开窍。”白巫虹笑道:“巫王,我姐姐自小学习巫族礼仪,一下子怎么能开窍。”秋小恒道:“还是白姑娘爽快!”白巫虹道:“巫王,我看巫兰小公主和他的朋友都到此,我们两姐妹正好去准备些点心,来招待小公主和他的朋友。”秋小恒喜道:“那麻烦二位了。”青巫凌和白巫虹微笑着转出了殿外。
巫兰看着青白两姐妹的背影,对秋小恒道:“巫王哥哥,蛇巫长老找这么漂亮的姐姐和你住一起,以后就有人陪你玩了。”秋小恒红着脸抓着头道:“巫兰妹妹,你这话,仿佛我像个色狼!”巫兰眨着眼睛说:“巫王哥哥,我以前听母亲说巫山有灰狼,白狼,红狼,可是没有听说过有色狼,色狼是什么狼啊!”秋小恒一时呆住了,巫兰带来的小巫师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秋小恒连忙岔开话题道:“巫兰妹妹,你怎么会想到来看哥哥呢?”巫兰看了看身后的小巫师们一眼道:“我和哥哥姐姐们都想到神殿来看看,另外,我有件东西想送给巫王哥哥!”秋小恒好奇道:“送我东西?”巫兰点点头,从胸口摸出一支玉钗,递给秋小恒道:“巫王哥哥,这是送你的!”秋小恒接过玉钗,细看,这玉钗用紫玉打造,玉钗顶上还镶嵌着一块红宝石,秋小恒摸不着大脑道:“巫兰妹妹,你想把玉钗送我?我是男的,用不到玉钗啊,我看还是你自己留着,等你长大了戴在头上,一定很漂亮!”“巫王哥哥用不到啊!”巫兰眨巴着眼,喃喃道,“可是,巫王哥哥,妹妹只有这支玉钗,这支玉钗是我母亲留下给我!”秋小恒心念一转,暗想,巫兰所有亲人已死,这样说来,这支玉钗是他亲人唯一留给她的遗物,秋小恒道:“巫兰妹妹,这是你母亲留给你遗物,哥哥更不能要了。”巫兰听秋小恒执意不要,心里委屈,眼睛中转动着泪花道:“巫王哥哥,你是不是嫌弃妹妹的礼物,所以不肯要,我现在只有巫王哥哥一个亲人,如果你不要我的礼物,我也不要你这个哥哥了!”秋小恒见巫兰伤心,急了,连忙道:“怎么会嫌弃妹妹呢,好吧,我收着妹妹的礼物,等妹妹长大出嫁时,我再把玉钗还给妹妹做嫁妆!”秋小恒说着,小心翼翼地把玉钗装在怀中。“出嫁?”巫兰睁大着眼睛,摇摇头说,“巫王哥哥,我身边的姐姐们都说,要为死去的亲人报仇,不报了仇,都不出嫁呢!”秋小恒皱了皱眉道:“报仇?报什么仇?氐族和巫族千年恩怨不是化解了吗?”巫兰身后一位年龄稍长的小巫师道:“巫王,我们都是北九寨的族人,氐族和巫族的千年恩怨虽然化解了,可是我们的大仇人无界没有死,死魂大军更是没有灭,如果报不了仇,我们怎么对得起亲人们的在天之灵。”秋小恒神色黯淡,听得很不是滋味,如果这些小巫师有一天知道,是蛇巫指使蝎巫破坏了纯阳咒符,才会让死魂大举进入巫山,从而杀死了他们的亲人,他们又会是一个什么样心情和感受。
秋小恒正沉思,白巫虹快步走进房间,来到秋小恒身边,沉声道:“巫王,刚才长老殿传来噩耗,蝎巫长老救治无效,已经逝世了!”“逝世了?”秋小恒虽然知道蝎巫长老必死无疑,但是听到这消息,心中不免戚戚然,他缓缓站起来,对巫兰等人道:“巫兰妹妹,今晚哥哥有事,不能再陪你们。”巫兰道:“巫王哥哥,天色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巫穹老师会生气的。”白巫虹道:“巫王放心,我凌姐姐已经准备好了点心等在门外,她会把小公主安全送回去的。”秋小恒道:“有劳青姑娘!”秋小恒说完,转身匆匆朝长老殿赶去。
因为秋小恒白天刚到过长老殿,这次轻车熟路,很快就到长老殿外,站在殿门的巫师见到秋小恒,不敢再挡道,而是跪在地上把秋小恒迎进了长老殿。长老殿内,冷风习习,一片寂静,秋小恒一直走通狭长的走廊,秋小恒见长老殿的广场上燃烧着一堆熊熊烈火,烈火中躺着蝎巫长老的尸体。借着火光,秋小恒见蛇巫长老神色凝重,满脸悲伤地站在火堆前,蛇巫身后,站着蛇巫的另外三位妹妹,蜈巫长老、蛛巫长老与蛙巫长老。
蛇巫听到脚步声,她转身,见身后站着秋小恒,蛇巫和三位长老连忙拜倒在地,秋小恒慌忙上前扶住蛇巫的肩膀道:“巫韵姐姐,蝎巫姐姐已死,你节哀!”蛇巫不肯起身,跪在地上感伤道:“巫王,是我害了蝎巫妹妹,是我让蝎巫妹妹破坏纯阳咒符,才导致巫族数千族众死于死魂之手,我是有罪之身,还请巫王按照族规惩罚。”蜈巫长老、蛛巫长老和蛙巫长老都求情道:“巫王,当日事情紧急,蛇巫大姐出此下策,并非为一己之私,而是为了巫族未来的兴盛,还望巫王宽恕。”蛇巫转头,对三位长老道:“妹妹们,多谢大家为我求情,我们都是巫族长老,知道族规,杀害自己的族人,谁也难逃罪责,何况这次死去的是数千族众,我理当千刀万剐而死。现在二妹已死,我也该下地狱陪二妹。”蛇巫说着,突然从衣袖中抽出一把短刀,朝自己心脏刺去。
秋小恒见蛇巫要自杀,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蛇巫的手道:“巫韵姐姐,你现在还不能死,你忘记了蝎巫姐姐的话了吗?她要你振兴巫族,如果你这样死了,蝎巫姐姐以及那数千族众不都白死了吗?”“巫王!”蛇巫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倒在秋小恒的肩膀上,泪如雨下。秋小恒扶着蛇巫的肩膀,注视着广场上燃烧的烈火,蝎巫的尸首正一点点化为灰烬。
当夜,蝎巫尸体化尽,巫族按照埋葬长老的惯例,把蝎巫骨灰洒在巫山上巫水中,蝎巫虽然死得突然,可是巫山百废待兴,也没有人追问蝎巫的死因。蛇巫送葬蝎巫后,一扫悲伤,牢记着蝎巫临终嘱托,兢兢业业重整巫山,云雨阁从长老到小巫师都为振兴巫山忙碌着。秋小恒也不得松闲,整日巡视巫山诸峰,解决诸峰之间产生的摩擦和矛盾,忙得他精疲力竭。
一日,秋小恒巡视完巫山诸峰,坐着船回到彭巫峰下,此时,已经日暮时分,夕阳斜射照射着彭巫峰,老松投下细长的身影,一位年轻的道人穿着道冠坐在青石上,悠闲地弹奏着一曲古音,琴音透彻,秋小恒一时听得呆了。他下了船,不自觉地朝这位年轻的道人走去。道人见了秋小恒到来,停下手中的琴弦,拿起身旁的拂尘,对秋小恒道:“秋少侠,小道在此等候少侠多时了。”秋小恒连忙搭礼道:“不知道兄等在下何事!”道人答道:“小道奉道尊老莱子之命,来解答少侠心中的一些疑问!”秋小恒喜道:“道兄是南华山老莱子门下?”道人点头道:“正是!”
秋小恒连忙摸入怀中,掏出白洛仙子交予自己的信件和龙纹玉雕道:“道兄,既然你是老莱子门下,还烦请你把这两件东西交给老莱子。”道人笑道:“少侠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应该亲自把这些东西交给老莱子。”秋小恒道:“道长,不是我不想忠人之事,只是巫山事多,而我又是巫王,实在脱不开身。”道人又道:“少侠整日这样忙忙碌碌,感觉还不错吧!”
“这……”秋小恒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段时间中,他时常想起与妙玲骑着碧水晶晴兽奔驰在荒原的时光,想起和冢、雪精灵一起闯荡的日子,那些日子无忧无虑,无牵无挂,不受任何东西所累,是何等逍遥,可是自从当巫王后,整日琐事不断,哪得半点清闲和洒脱。秋小恒想了想,问道:“道兄,你说我做个游侠好呢,还是做个巫王好呢?”道长说道:“少侠,我奉道尊之命正为此事来见少侠,我先给你讲一个故事如何?”秋小恒道:“道兄请讲,在下洗耳恭听!”道长站起身道:“上古,大荒中有一只老龟,老龟在泥沼中自由自在活了上千年,这上千年中,老龟活得非常快活,而老龟死后,老龟的龟壳被人们发现,被当做神物,放在庙堂中受大家的膜拜,老龟又变得非常高贵。少侠你说说看,这只老龟,它宁愿自由自在活在泥沼中呢?还是宁愿死掉龟甲被当做神物供奉着呢?”秋小恒道:“当然是自由自在活在泥沼中好!”道长笑道:“少侠,你难道不就是这只老龟吗?既然你觉得老龟是活在泥沼中好,那么少侠刚才问的问题,少侠也应心中有数了吧。”秋小恒若有所思地道:“道长,或许你说的对,只是如果我走了,对巫族总有些亏欠。”道人笑道:“少侠,巫族长老可以为巫族的利益牺牲数千族众,如果有一天,巫族需要为巫族利益牺牲你这位巫王,少侠该当如何?”秋小恒又沉思良久道:“巫韵姐姐对我期待很高。”道长长笑道:“蛇巫虽然对少侠期望很高,可是蛇巫因为某些事,估计羞见少侠,少侠心中也是坎坷不已吧。”“这……”秋小恒暗道,这道长还真利害,连这样的事情都知道,确实,蛇巫因为蝎巫的事情,每次见秋小恒,眼睛中都有一丝阴霾。蛇巫对蝎巫之事耿耿于怀,而又他是巫王,蛇巫和他不免心中都有些解不开的疙瘩,毕竟他和蛇巫心中承载着的是数千人的性命。
道人见秋小恒又陷入沉思,笑道:“少侠,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如何!”秋小恒道:“道兄请讲!”道人挥动拂尘道:“上古,大荒之中,江河交汇处有一口泉,泉中有两条鱼,这两条鱼交情极深,所以常年一起住在泉中,不肯进入江湖中,离开对方。有一年,泉水逐渐干涸,但是两条鱼儿依然不肯离开,最后,泉水越来越少,两条鱼都被困在干涸的沙土中,只能靠着大口嘘吸,以及对方的唾液才能得到一点湿气。”秋小恒道:“在下愚钝,不懂道兄所讲故事的深意。”道人高笑道:“少侠,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秋小恒一知半解,低头喃喃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想了半晌,秋小恒恍然大悟,抬头笑道:“道兄,你说的对,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不过作为巫王,要离开巫山,总得找一个理由,我甩手离去,未免太不负责任。”道人挥动衣袖,笑道:“少侠,你很快会有一个充分的理由,今夜就有人来接你离开巫山。”
“接我离开巫山?”秋小恒抓着头,不明白谁会来接他离开巫山,秋小恒正要询问,道长已经背着手,握着拂尘,朝着巫水下游离去。秋小恒大声喊道:“道兄怎么称呼?希望来日能和道兄再叙。”道人在远处长笑道:“庄周!”秋小恒注视着道人远去的背影,默念道:“这庄周怎么和老莱子一样?都是怪人。”
秋小恒心中虽然有些惊疑,但并没有把庄周的话太放在心上,他只顾大踏步朝云雨阁的神殿而来,神殿外的守卫见秋小恒,正要高声呼报巫王回宫,秋小恒连忙阻止,向守卫吩咐道:“以后我回神殿,不必这样大张旗鼓。”两名守卫应声领命。秋小恒微笑着,拉了拉衣服,朝神殿内走去。秋小恒来到神殿内院,又见青巫凌和白巫虹正坐在亭台之下谈心。
秋小恒近来和青白两姐妹毗邻而居,青白两姐妹每日照顾秋小恒的起居,与秋小恒到也很熟悉。秋小恒在走廊内暗道:“今日两姐妹不知道我回来,我悄悄靠近她们,吓一吓她俩。”秋小恒一边想着,一边悄悄挪着脚步靠近两姐妹的身后。等秋小恒摸到离两姐妹身后三米远的地方,两姐妹的说话声也渐渐清晰起来,秋小恒停下脚步,竖起耳朵,想听听两姐妹谈些什么,秋小恒不听还好,一听吓一跳。
只听白巫虹道:“姐姐,你觉得巫王这个人怎么样?”青巫凌道:“巫王虽然不重礼数,但是性情直率,侠肝义胆,是一个很不错的人。”白巫虹道:“你说蛇巫长老把我们两姐妹安排在巫王身边,是何用意?”青巫凌想了片刻道:“估计蛇巫长老想用你我的美色留住巫王吧,毕竟巫王闯荡江湖,自由惯了,不太愿意受俗事所累。”白巫虹道:“姐姐,恐怕你才说对了一点点!”青巫凌好奇道:“那妹妹的意思呢?”白巫虹道:“姐姐,你想想看,现在巫族上下,虽然巫王名誉上是巫山之主,可是巫族大小事务,都是蛇巫长老处理,巫族也唯蛇巫长老马首是瞻,这样一来,巫王形同虚设,蛇巫长老才是巫山真正统治者。蛇巫长老把你我安排在巫王身边,恐怕是想以我姐姐美色诱惑住巫王,让巫王没时间过问巫山之事。”青巫凌道:“妹妹所言不错,但是巫王并非好色之徒。”白巫虹道:“如果巫王是好色之徒,事情也如蛇巫长老所想,我们姐妹随着巫王便是,关键在于巫王并非好色之徒,并对巫山事务尽心尽责,如果某一天,巫王翅膀长硬,触碰到蛇巫长老在巫族的统治,巫山又免不了一场血光之灾。”青巫凌道:“那以妹妹之意,我们该当如何?”白巫虹道:“姐姐,妹妹想问你一句,你可要实话实说。”青巫凌拉着白巫虹道:“妹妹,我们是好姐妹有什么话,问就是了!”白巫虹想了想道:“姐姐,你喜欢巫王吗?”“这……”青巫凌脸上露出一圈红晕,接着点了点头。白巫虹笑道:“姐姐,你也不用害臊,巫王英俊潇洒,性格随和,侠义肝胆,喜欢才正常,不喜欢才不正常呢。”青巫凌道:“妹妹,难道你也喜欢巫王?你问这做什么?”白巫虹道:“既然我们两姐妹都喜欢巫王,蛇巫长老又是我们救命恩人,无论是巫王,还是蛇巫长老,你我都不会希望看到因为巫山权利之争,蛇巫长老和巫王任何一方受到伤害!”青巫凌皱了皱眉道:“妹妹说的不错,那么我们又该如何?”白巫虹严肃道:“也只能按照蛇巫长老言下之意,不让巫王再管巫山之事。”青巫凌脸颊又浮出一圈红晕道:“妹妹,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恐怕不好吧?”白巫虹道:“姐姐,那你说该怎么办?”青巫凌想了想道:“似乎这就是蛇巫长老把我们派到巫王身边目的,不然蛇巫长老大可挑选一般巫师来侍奉巫王,也不必挑中我们两姐妹。”
秋小恒在两姐妹身后听得心惊,他向来直来直往,哪能想到两姐妹还有这般的心思。他悄悄退回走廊中,暗道:“巫韵姐姐难道真这样想?不会不会,是这两姐妹瞎说!”他转念又想到自己在巫山做巫王,既不熟悉巫山,也不懂得处理巫山大小事宜,如果没有蛇巫等诸位长老,恐怕他一日巫王也做不了。反而,蛇巫与诸位长老处理事情时,因为他是巫王的缘故,长老们还得毕恭毕敬地来向他禀报,使得事情增添了更多麻烦。想到这里,秋小恒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不管巫韵姐姐怎么想,我都是多余的人,我一走了之算了。或许庄周说的对,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秋小恒大踏步走到门外,守卫在门口的两位巫师见秋小恒刚进去又出来,连忙跪了下来。秋小恒站在门口又想:“我不能这么走,怎么说我现在巫山的巫王,如果我这样走了,巫韵姐姐一定要向青白两姐妹询问我的去处,青白两姐妹不知我去向,恐怕要遭到族规严惩,两姐妹有情有义,而我却不可做薄情寡义之人。”秋小恒转念道,“庄周说今夜有人接我下山,不知是真是假,不管真假,下山之事,还得从长计较。”秋小恒想到此,对门卫道:“两位,快起身,快报我回神殿了。”两守卫面面相觑,不明白秋小恒用意,片刻后,其中一位守卫才醒悟过来,高声道:“巫王回宫!”秋小恒笑着,拍了拍两门卫的肩膀,复而转进内院中。
秋小恒再次走到内院中,青巫凌和白巫虹等待在走廊里,见了秋小恒,两姐妹面色发红,眼中神色稍稍不安。秋小恒假装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对白巫虹和青巫凌道:“今天我不在云雨阁,可有什么事情发生?”青巫凌道:“巫王,蛇巫长老来过一趟。”秋小恒问道:“蛇巫长老前来,想必有事吧。”白巫虹道:“蛇巫长老说彭巫峰下发现行踪可疑的人物,要我们小心。”“可疑人物?”秋小恒脑袋一转,暗道,“难道是说庄周。”白巫虹见秋小恒的神情不对,问道:“难道巫王也发现可疑人物。”秋小恒笑道:“没有没有!”秋小恒说着,与两姐妹进的内殿中。
白巫虹道:“巫王,你走了一天,想必也饿了吧,我和姐姐为你准备了一大桌饭菜。”秋小恒喜道:“可有好酒好肉?”青巫凌抿嘴一笑道:“巫王,你在内殿稍等,我和妹妹前去取来。”秋小恒拍拍手道:“快去取来,饿死我了。”两姐妹偷笑着,转出了内殿。秋小恒独自坐在桌前,注视着两姐妹的背影,暗道:“哎!这两姐妹貌美如花,又善解人意,恐怕天下男人都恨不得把两姐妹托在手中,含在嘴里。可惜啊可惜!我和妙玲早有山盟海誓在前,岂可有负妙玲。”
秋小恒叹息间,青白两姐妹端着美酒佳肴山珍海味上来,摆在了秋小恒面前。秋小恒拍了拍手,高兴道:“真丰盛啊!”然后又对两姐妹道:“你们也坐啊,不会看着我独自吃吧。”青白两姐妹分别在秋小恒两侧坐下。秋小恒忙拿过酒壶,往自己酒杯内斟酒。白巫虹一把抢过秋小恒手中的酒壶道:“巫王,先吃饭,再喝酒!”这时,青巫凌扫了一眼白巫虹手中的酒壶,也道:“巫王,先吃饭吧!”青巫凌说着,给秋小恒碗中添了一块肉。秋小恒暗道,“看这两姐妹的眼神,这酒壶大有文章,难不成下了药。”秋小恒神思闪过,连声道:“先吃饭,先吃饭!”秋小恒一边低头吃饭,一边叫苦:“哎!这世道,大家都追求美女,可我却要防着美女害我,苦也苦也!”
秋小恒还未及喝酒,神殿外响起一阵悠扬的箫声,箫声轻盈,给人一种如痴如醉的感觉,白巫虹在一边道:“好美的箫声,不知是谁在吹奏。”青巫凌道:“大概是刚上云雨阁的小巫师想家吹奏的吧。”秋小恒竖着耳朵,听着箫声,这箫声他似乎曾经听过,他的思绪在脑海中一闪,猛地从桌位上站起来,喊道:“不好!”白巫虹见秋小恒神色大变,也站起来,吃惊地问道:“巫王,什么不好?难道这箫声有问题?”秋小恒道:“是夜清箫的箫声!这魔女怎么到云雨阁来了!”秋小恒说着,一甩衣袖,大踏步朝着神殿外而去。
秋小恒来到神殿外,借着月光,朝着箫声发出的地方看去,在神殿前女神瑶姬的神像顶端,一位黑衣女子握着一支短箫,正在夜色下吹奏着,秋小恒朝着夜清箫大喊道:“魔女,你到云雨阁是何目的?”夜清箫停下手中的箫,冷冷道:“臭小子,冢在哪里?”白巫虹站在秋小恒身后,听夜清箫对秋小恒出言不逊,怒道:“大胆妖女,竟然敢对我巫山的巫王不敬!”夜清箫冷笑道:“哈哈,没想到你这臭小子成了巫山的巫王,好啊!”秋小恒道:“魔女,你来找冢,可惜冢已经不在云雨阁,再说你找到冢,你也并非冢的对手。”夜清箫狂笑道:“臭小子,是吗?”夜清箫说着,手中一道寒光闪过,一柄长五尺,冒着寒气的剑出现在了夜清箫的手中。秋小恒惊道:“冢的冷凝剑不是被老乞丐借走了,怎么会在这魔女手中?”夜清箫横眉威胁道:“这不是你该知道,我问你冢在哪里?”秋小恒淡淡道:“你这不是枉费精神吗?你应该知道我是冢的朋友,我秋小恒岂是出卖朋友之辈,你也太小看我了。”夜清箫狂笑道:“哈哈,冢有你这个不怕死的朋友,难得难得!”
秋小恒与夜清箫正说话的时候,蛇巫带着云雨阁大队人马出现在神殿前的广场上,蛇巫站在神殿前,朝夜清箫喝道:“哪里来的妖女,既然敢在云雨阁撒野。”夜清箫道:“一个小小的女巫,既然敢在本尊面前大言不惭。”夜清箫竖起手中的冷凝剑就要动手,秋小恒连忙制止道:“魔女,你敢杀一个巫族族众,你休想知道冢的下落。”“不杀他们也可以!”夜清箫说着,收起手中的冷凝剑,又拿出玉箫吹奏起来。
“不好,大家快退!”秋小恒知道夜清箫的箫声厉害,本想让大家撤退,可是箫声是无形之物,众巫族又能退到哪里?眨眼睛的功夫,除了蛇巫等几位长老,一般的小巫师已经被夜清箫的箫声制住,昏倒在了地面上。“《催魂曲》。”蛇巫也识得音律,知道这《催魂曲》只会让人昏倒,并不会伤及性命。她见手下全倒,握着长蛇枪带着诸长老就要朝夜清箫扑上去,秋小恒连忙制止道:“诸位长老,不可上前,你们不是她的对手,再说巫山重担还在诸位长老肩膀上,所以长老们都不能有半点差池。”蛇巫和诸位长老听了秋小恒的话,都回头看着秋小恒。蛇巫道:“此魔女在巫山横行,如果我们不动手,恐怕传出去,巫山将声名扫地。”秋小恒道:“巫韵姐姐,你有所不知,这魔女是冢的师妹。”“她是冢大侠的师妹?”蛇巫深思了片刻,她不知道夜清箫和冢的恩怨,只想到如果和冢的师妹真动手,下次不好再见冢,所以她转身拱手对夜清箫道:“原来是冢大侠的师妹,失礼失礼。”夜清箫冷笑道:“没想到我今日既然沾了冢师兄的光,难得难得!”
秋小恒见夜清箫上云雨阁只是寻找冢,并没更多的杀戮之心,又想到庄周的话,他心中暗想道:“难不成庄周口中要接我下山的人就是此魔女?”秋小恒想到此,对夜清箫道:“魔女,你不是要知道冢的下落吗?我有话在前,冢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出卖朋友。不过,我正要下山找冢,所以如果你想找冢,与我一同下山,千万不要为难巫山族众。”夜清箫大笑道:“臭小子,不错!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蛇巫听秋小恒要下山,连忙带着诸长老跪下道:“巫王,现在巫山需要巫王,你不可下山!”秋小恒微微一笑道:“巫韵姐姐,你有所不知,这魔女和冢虽然是师兄妹,可是两人恩怨极深,如果我不与这魔女下山,魔女对云雨阁发难,云雨阁估计将见不到明日的太阳。如果用我的下山换取云雨阁的安全,这不是挺好吗?再说我在云雨阁也帮不上你,反而累赘,以后巫山所有事情都托付姐姐,还望姐姐不负蝎巫姐姐的重托!”蛇巫泪水迷蒙,感伤道:“巫王,你是巫山的领袖,巫山不能没有巫王,云雨阁也不能没有巫王,你走了,我怎么向族众交待。”秋小恒道:“蛇巫姐姐,我只是和魔女下山找冢,等找到冢,我会重返巫山,姐姐和诸位长老珍重。”蛇巫劝不住秋小恒,有知夜清箫修为了得,如果真动起手来,恐怕云雨阁在劫难逃。蛇巫向秋小恒道:“巫王,你永远是巫山之王,我们等你顺利归来。”蛇巫身后的几位长老也跪下向秋小恒拜道:“我等恭候巫王顺利归来!”
夜清箫听秋小恒和蛇巫等人唠叨,等得不耐烦了,大声喝道:“臭小子,说完没有,再不走,可别怪我手下无情。”秋小恒自知无论想不想走,都非走不可,他心中连连叫苦,这就是庄周口的“接”自己下山吗?这哪里是接,纯粹就是被要挟下山。秋小恒虽然心中不快,但无可奈何,只好辞别蛇巫等人,大踏步朝彭巫峰下而去。
蛇巫看着秋小恒和夜清箫走远,无奈的叹了口气。站在蛇巫身后的蛙巫长老道:“大姐,如果外人知道我巫族的巫王被魔女要挟下山,我巫族颜面何存。”蛇巫摇摇头道:“妹妹,你不了解巫王,巫王并不是受要挟下山,而是巫王自己想下山,不然以巫王的修为,以及我们诸位姐妹的辅助,他不惧怕魔女。”一侧的蜈巫长老又道:“巫王离开巫王,我们该怎么向族众交待。”蛇巫想了片刻道:“传下令,就说巫王发现无界的踪迹,所以追查无界踪迹下山了。”众长老面面相觑,立时心领神会,异口同声应声道:“是!大长老!”
这时候,昏倒在地上的白巫虹和青巫凌从地面上爬起来,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情况后,来到蛇巫面前道:“蛇巫长老,我们保护巫王无力,请长老惩罚。”蛇巫扶起两姐妹道“此事与你两姐妹无关,无需自责,我还有事情交予二位去办。”青巫凌道:“请长老吩咐,卑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蛇巫道:“好!好!我想二位心中也清楚,现在巫山族众中,除了我们几位长老,就数你两姐妹修为最高,而我们几位长老每日需要处理巫山众多事务,不可离开巫山,所以下山查探巫王的消息就靠二位!不过此事,只可秘密而行。”青巫凌和白巫虹道:“卑职明白,卑职立刻下山查探巫王的消息!”两姐妹说完,也辞别蛇巫朝彭巫山下快步而去。蛇巫注视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哎!巫王真是侠义之人,我巫山最美丽的女子都无法拴住他下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