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重宫
铜镜内映出如花的容颜,眉目如月,弯弯勾勾。杏眼流盼婉转。这等容颜在后宫也不多见。可惜无论多美,对镜自梳的人使终等不到想要等的人。
“采荷,你说……本宫美么?”良妃对镜问首身边的贴身丫环。玉手持着木梳细细打理着乌发。
“娘娘自是美的,从采荷跟着娘娘起,就再也没有见过比娘娘更美的了。”说完,开始动手替她整理发髻。
良妃一叹,再美又有什么用,皇上不喜欢,这些装容又要打扮给谁看。
采荷看着镜中自家娘娘眉头紧锁,也不经心里难过。娘娘天天盼着皇上能踏入华重宫,只是一夜夜的深宫日子,却带来了一次次的失望。
最苦不过相思苦,如今娘娘远比刚入宫时看开了不少,但仍是报着微小的希望在等着。
不等采荷想出办法转移娘娘的思愁,门口一传话宫女应门而入,道:“司仪处的秦嬷嬷和宫刑处的陈公公求见。”
“哦?让他们在大殿等着吧。”良妃只是沉思了一下,便对宫人回道。
话间,提了提梳好的斜月髻,插上代表身份的宫钗,便缓步而去。
艳阳高照,把冬日照得越发暖和起来。连带着华重宫也温热得让人压抑。
陈公公的额上布满了汗水,差点坐不住。要不是秦嬷嬷还淡定地半坐在那张凳子上,他就要腿软发松地下了地了。
他再次瞄了瞄秦嬷嬷,暗暗佩服着人家不愧是宫里的老人,这种场面也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
良妃提前眼前精致的茶碗,优雅地品起高山清茶来,她也不急着等他们的回复。
“不知娘娘为何要招罪人进华重宫?”秦嬷嬷终于低下头。
良妃面上带着笑意,但笑意却不达眼底:“嬷嬷什么时候也管起华重宫的事了?”
话里轻飘飘的,但说出来的意思却带着威胁。
“老奴不敢,只是按规矩,毁坏宫里财物者杖责三十赶出宫去。如无家人者由宫刑处发配流放。”秦嬷嬷就事论事的答。
“呵呵呵……”良妃不禁轻笑着。她知道秦嬷嬷的意思。这三十大板昨天她已经让人打过了,她这里自然不好再处理。至于赶出宫,青婉没有家人,自然不可能出宫,发配流放也得是宫刑处的人来发配流放地。
良妃不得不佩服秦嬷嬷的耿直和大胆,这也是为什么虽然秦嬷嬷如石头一般硬,她也不曾动过她分毫。
“陈公公,不如你说说看,此罪女要发配到哪里比较全适。”良妃轻飘飘地问着。
“这……”还在看着大戏的陈太监,突然被点名,不禁暗恨这秦嬷嬷怎么把水倒在了他身上,于是头一低,道:“自然全凭娘娘作主。”
良妃只轻轻丢下茶杯,起身拍了拍衣袖,往屋内走去。走时,轻笑着道:“既如此,我们就达成交易,本宫一会让人把七彩流花给秦嬷嬷送去。”
走出华重宫,秦嬷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尽管脚步匆匆,但多年的礼仪像深根在她骨子里,每一步的角度,每一下的回转,都带着精确的高度。
陈公公在身后看得啧啧称奇,他也知道秦嬷嬷看着有些微愠,但比起她,得罪了良妃才是更不可取的事。
想着,也哼了一声,转头往其他方向而行。
命运的齿轮在不停的旋转着,随着齿距的拉近,相互碰撞,又相互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