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房间内,凌席晋拿着一包袱的丹药和药草,放在桌上,着急对铁梨说道:“你要的东西,全都在,护心丹也有,快点救他。”
铁梨摇摇头,无奈道:“能救他的人,就在刚刚出去了。”
“什么意思?”凌席晋疑惑道。
铁梨解释道:“小月精通医学,从小学医。来之前,大人怕金昔陵有意外状况,让她先在这里等候我们。可谁曾知,那小丫头看到金昔陵受伤,比你还着急,没等我说完,就已经出去买药了。”
凌席晋听后,脑中不由浮现同济堂,与他争夺护心丹那位女子的身影,暗道“不会这么巧吧……”
摇摇头,散去那女子的身影,他责备道:“你们办事,就不能靠谱点?找那么毛毛躁躁的小丫头,阿陵如果有事,我饶不了你们……唉!真是的!”
铁梨可不是好惹的主,目色一寒,紧盯着凌席晋,不过没说话,也没动手。
可气氛顿时凝固,比她出手伤人还要令人心惊。
凌席晋感到尴尬,不由讪讪一笑,坐在桌边等候铁梨口中那位精通医术女子的出现。
砰!
比凌席晋还慌忙,夜含月跑了不知多少的路,终于买到了护心丹。
不顾劳累,她及时赶回客栈,拿着护心丹,破门而入。
然而,凌席晋一抬头,看着破门而入之人时,脸色一僵,内心苦叫连天。
夜含月神情一僵,看到凌席晋,怒火腾升。
铁梨由于关注金昔陵,见夜含月回来,没多加观察她与凌席晋间的异样,忙道:“小月,快过来,药材和丹药都给你备齐了,先救他要紧。”
夜含月一惊,顾不得找凌席晋算账,急忙来到床榻,伸手替金昔陵把脉,然后拿出护心丹,放入金昔陵嘴中。
铁梨倒了一杯水,夜含月扶起金昔陵,让他喝下水,顺利把丹药服下。
凌席晋也顾不得尴尬,走过去问道:“他怎么样了?”
夜含月怒目而视,质问道:“你是谁?是你把阿陵弄成这样的?”
凌席晋不满道:“嘿!我说姑娘,你别把人想的那么坏好不?阿陵可是我救回来的,没有我,他早就横尸山脚。”
夜含月不信,望向铁梨,希冀从她眼中求得答案。
铁梨说道:“小月,的确是他救了金昔陵,事情具体经过,恐怕还得问他才知道。”
凌席晋一声冷哼,傲然道:“姑娘,知道哥哥是好人了吧?”
夜含月虽然想要感激他,可见他如此自傲,懒得理他,起身推开他,说道:“别打扰我,把那包药拿来吧。”
凌席晋伸手一抓,交给夜含月,怀疑道:“你能治好阿陵吗?”
夜含月冷漠道:“给我走开,你在我就心烦。”
铁梨对凌席晋道:“如果你想他快点好起来,还是走开吧,不要打扰小月。”
“可她……”凌席晋不放心,刚要说下去,却被铁梨的眼神制止,并且拉着他,带出房间。
夜含月全神贯注治疗金昔陵,先从袖中拿出金针,找好穴道,扎下去。
接着,快速拿出草药,直接用嘴嚼碎,顾不得许多,看着金昔陵,露出羞涩之态,可为了不让金昔陵伤势继续恶化,她直接用嘴把嚼碎好的药草送入金昔陵嘴中。
房外,凌席晋等着很焦灼,来回走动。
铁梨靠在一旁,闭目养神,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夜含月这才开门,拖着疲倦身影,手中拿着几包草药,对铁梨说道:“铁梨姐,把这些草药用文火煎熬三个时辰,然后给阿陵服下。”
这一次,为了金昔陵能早点痊愈,她费尽心思,并且运炁,打通金昔陵一些堵塞的经脉,耗费的精力体力太多,她如此疲倦,在所难免。
铁梨拿着药就下楼去煎熬,可夜含月,到了极限,刚朝前走几步,本想要靠在桌边休息一会,却一下子,昏倒过去,头往前一垂,整个人就要倒地。
凌席晋眼疾手快,扶着昏迷的夜含月,不禁叹道:“真是个好姑娘,阿陵啊,为什么总有人会为你默默牺牲呢!”
……
风月山庄外的小竹林,一只鸽子,缓缓落下。
幽影取下鸽子脚上绑着的小纸条,摊开一看,目光炯炯,充满疑惑之色。
雷尊问道:“大人?怎么了?”
幽影叹道:“人算不如天算,阿陵那边,出事了。”
电尊神色一凛,主动请命:“大人,要不要属下前去帮忙?”
幽影摇头道:“无需多此一举,只是阿陵受重伤,正在修养。”
雨尊道:“那大人的计划,岂非出现瑕疵?金昔陵不来,还能继续吗?”
幽影苦笑一声,说道:“只能听天由命了,本想他直接对上双皇,然后再激发他复仇之心,我毕生所学,也就能有继承人。如今看来,还得缓一缓了……”
风尊提醒道:“大人,一年之期,可不长啊!”
幽影道:“我又何尝不知。现在,只能让关内的高手,来磨练他了!”
随即,他摘下面具,却又带上另一张人皮面具,同时吩咐四人:“你们先回去,我去看一看庄内情况。”
……
风月山庄内,风宁远似乎感觉再也无法藏住当年真相,刚欲开口。
熟知,月潇却拦住他,低声道:“宁远,不能说!”
风宁远低声回应:“潇潇,再不说,我们怕是永无宁日。”
月潇道:“那也不能说出去!那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不告诉我?”
风宁远神情一凝,月潇所说之事,自然就是天俦海道出的那件事。
可惜,那时候,他们已然发现金厉昊的秘密,风宁远不说,其实是为了减轻月潇心理负担。
可如今,反倒成了他们安宁的羁绊,似乎那件事情,要永远沉沦,变成不能说的秘密。
天俦海冷冷道:“两位,小声嘀咕什么呢?难道敢做,还不敢当吗?”
见双皇迟迟不肯袒露事情真相,天俦海不由怀疑金厉昊之死,可能是他们所为。
故此,他带着质问语气,再度逼迫双皇。
人群外,幽影混入里面,由于众人关注双皇,一时不察,没有人发现他的忽然出现。
他目光灼灼,含着冷意,看着双皇,天俦海的话,自然也落入他的耳中。
他心道“风宁远、月潇,如果有当初情分,何必要撕破脸面。如今,又当起好人,犯贱吗?”
正当众人心中,不断浮现各种大胆的猜测,以眼神逼迫双皇时。
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妪,和一位搀扶着老妪,精神奕奕的白发老者,走向双皇。
老妪微微抬起拐杖,朝地面一震,散发一道强劲的炁旋。
炁旋惊扰众人,虽无伤害人之意,可却让众人为之心惊。
“老双皇!”众人神情各异,纷纷抱拳,恭敬道:“晚辈拜见双皇。”
按照辈分,老双皇可是比二老还要大上一辈,江老在场,他也躬身抱拳,拜见双皇。
老月皇呵斥道:“你们都在干什么呢!”
天俦海上前,抱拳说道:“前辈,当年厉昊兄失踪,宁远兄知道一些真相,我等前来,是为了求证真相。”
“真相?”老月皇脸色一沉,看向天俦海,说道:“小子,就算是你父亲在,也要恭敬地来拜见我。你就这样,直接闯入山庄,还要跟宁远讨要真相,未免太不把老身放在眼里了吧!”
谈起辈分和江湖地位,的确很少有人能比得上老双皇,天俦海虽是圣朝中人,可在风月山庄,就得按江湖规矩行事。
而且,他父亲的确要恭敬地拜见老双皇,当年老风皇,可是他爷爷的兄弟。
如今,时间久了,天家与老双皇联系淡了,可那事情,无法淡去,除非老双皇不在人世。
天俦海无奈,只能退后,神魍明白他的苦衷,此刻站出,说道:“前辈,圣皇有旨,命我等调查清楚当年雪影山庄被屠之事,望前辈莫要阻拦?”
“哼!老身都快入黄土了,可还没抗过旨呢!如今,倒是正好。”老月皇冷笑道。
神魍很无奈,他早就收到消息,老双皇也会在风月山庄,只是没想到老月皇如此不讲理,令他连逼迫的借口也没了。
如今,众目睽睽,还有徐盛天在,想要大打出手,以武力逼迫,显然不太可能。
看到老双皇身后的月露夜和风明志,神魍顿时明白,随即道:“前辈的面子,晚辈岂敢拂。今日是我等唐突,还望恕罪。”
老月皇神色缓了缓,道:“老身受不起阁下的赔罪,请回吧。”
神魍一摆手,身后几人,抬出一个箱子,箱子很重,不知里面装有什么。
他满脸笑意,也不吩咐人打开箱子,直接说道:“这是在下带来的厚礼,权当赔罪。还望双皇能收留我等,在山庄内享受一番。”
老月皇想要开口反对,老风皇急忙开口道:“好好!既然你有心,老朽在此谢过,请便。”
然后,他对众人说道:“各位,老朽身体欠佳,就先回去了。”
众人恭送道:“前辈慢走。”
老风皇拉着有些怒气的老月皇,转身离去,月露夜和风明志以及双皇,前去相送。
他们一离开,神魍带着四大将军和手下,找了处空位就座。
一场风波,似乎就这么平息了,可神魍与四大将军,还有一些心怀疑惑的人,显然不会就此罢手。
夜晚,悄悄来临,老双皇本不想多管双皇之事,可他们看出这事不一般,深夜把双皇叫到房间,追问雪影山庄被屠之事。
深夜,沉寂十年之久的谜底,终于被揭开。
原来,在雪影山庄被屠那日前的数月,双皇无意间,得知了金厉昊与关外各国高官密切联系的消息。
随后,两人明察暗访,东漠城外遭到伏击之事,其实就是他们顺着蛛丝马迹,想要找出金厉昊与关外各国高官有密切联系的证据时,一时失手,被发现后,这才遭受关外高手围追堵截。
但是,金厉昊好心救了他们,却被一直隐忍不说的风宁远,找出了他与关外各国高官联系的证据——几封书信。
书信上,有金厉昊的字迹,而他们密谋的事情,竟是如何推翻圣朝,攻破慉、愠、仳、罹四关军队,大举进入关内之事。
得到书信后,风宁远与月潇回到了山庄,一时间,内心翻江倒海。
由于那时,月潇因雪幽之事,对金厉昊耿耿于怀,将雪幽之事,强加在金厉昊身上,认为雪幽的死,是由于她得知金厉昊密谋所致。
一时激愤,钻了牛角尖,她劝说风宁远,要为武林除害。
这事关九洲太平,风宁远思索再三,同意了月潇的决定。
那晚,也就是雪影山庄被屠的那晚,他们或许来的很不巧,赶到时,庄内已死尸横遍地,鲜血流淌着,还燃烧着熊熊大火,没有惨叫声,只有很平静却又充满血腥的场面。
却在这时,在大火中,他们看到从里面冲出来的金厉昊,他身负重伤,披头散发,极为狼狈。
月潇率先出手,与之大战,风宁远无奈,也只能随之出手。
然,金厉昊以速度名震江湖,尽管受伤,想要杀他,光凭双皇的实力,还是差一点。
在悲愤中,金厉昊逃出雪影山庄,双皇在后穷追不舍。
从中洲,到江洲、渚洲、关州等地的边界处,一连追了四个月。
路上,双皇遇到四次阻碍,不得以下,杀了那些帮助金厉昊脱逃的人。
最终,于平洲一处山崖边,风宁远将剑刺入金厉昊的腹部,月潇一掌击中金厉昊的胸口,震伤他的心脏,加上四个月内,金厉昊没能好好休养,即便他再如何逆天,也难逃一死。
虽然,两人最后是将金厉昊打落山崖,没有亲眼看到金厉昊断气,但他们清楚,这种情况下,金厉昊再无生还可能。
老双皇听完后,连连惋惜,他们是在替双皇隐瞒金厉昊所作所为感到不值。
随后,双皇退下,老双皇房内的书架,缓缓打开。
待在里面的神魍、四大将军以及各门各派的长老、副教主、门主、宗主之类的大人物,已是满脸的震惊。
房屋上,幽影撕下人皮面具,老双皇所做的一切,没能逃过他的双眼,他一声冷哼,戴上鬼面具,黑色夜空下,一道身影,绝空行云,如走在云端上,消失在茫茫夜空下。
老风皇心思非凡,料定其中有大事,故算计了双皇一把。
各门各派的大人物从密室走出后,纷纷抱拳,谢老双皇为他们解答心中疑惑。
江老也在其中,他清楚大部分经过,却没想到,真相会是如此。
众人离开后,老风皇叹道:“九洲,怕是不太平了。”
……
同样是这一夜,夜含月醒了,睁开眼,看到身旁坐着已经入睡的凌席晋,房内还点着灯。
她第一次,打量起凌席晋,嘴角扬起一丝微笑,由于劳累,便又睡过去。
铁梨则是待在金昔陵房内,数个时辰前,金昔陵喝下夜含月吩咐煎熬出来的药,醒来过一次,现在又睡去。
而她,因为接到幽影传回来的信,只能继续守在金昔陵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夜下,没有如黑夜的静,正道与圣朝,因双皇一席话,掀起大波澜。
金厉昊所作所为,惹怒了圣朝,也激怒了正道人士。
不仅如此,还有邪道人士,面对金厉昊要做出危害九洲的事,气愤不已。
尽管不愿相信,可双皇的话,一般不会有假。
金厉昊死了,可他留下的势力还在,他唯一的子嗣——金昔陵也活着。
斩草除根,自古以来,是除去潜在危险的最有效的办法,深入圣朝和江湖人士的心。
大势所趋,金昔陵在这一夜间,成了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