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在蔡正阳的带领下,朝着正堂大厅走去,而金昔陵则与他齐肩而行。
他们身后,张嫣与那沉闷大汉,似乎相互提防着,大汉目光凝重,张嫣脸色凝重,他们之间,无形中,隔了一堵炁墙。
在他们之后,赵富与周聪相伴红梦儿身边,不过此时,红梦儿仍有些痴痴的样子,她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蔡正阳的背影。
见此,周聪不禁低声说道:“梦儿姑娘,小生认为,花痴可不好,别忘了,我们可是……”
赵富一听,生怕周聪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急忙伸手,捂住周聪的嘴,并趴在他的耳边道:“你傻呀,为了女人,什么都敢说吗?”
周聪猛地拔下赵富的手,含着怒气道:“气煞我也!小生岂是那种人,自古以来,君子谦谦,心中怎会有一丝龌蹉之念。”
“好!好!你是君子,我是小人,行了吧。”赵富莞然一笑,心中也松了口气。
他们的争吵,也让红梦儿回过了神,不由露出嗔怪之色,看向赵富。
赵富这下,不禁显得十分尴尬,摸了摸头,哈哈一笑后,靠近张嫣,并跟她低声嘀咕道:“还是嫣儿好,站在你身边,连心都清净了。”
正与大汉暗中较劲的张嫣,见赵富前来,只能暗暗收起炁,以看傻子的目光,扫了一眼赵富,低着头,跟着金昔陵朝前走去。
来到大厅,蔡正阳彬彬有礼,邀请五人入座后,这才坐下,风度十足。
但无论怎么看,在其余三人眼中,蔡正阳都像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翩翩公子。
“没想到,数个时辰前,与贤弟刚刚拜别。现在,贤弟这么快就登门拜访,实在客气了。”蔡正阳端着茶,故意如此说道,而后微微品了一小口,以和煦的神色,望向金昔陵。
金昔陵面对蔡正阳的神色,对其话语,似乎略感生气,佯怒道:“此事怪我,唐突来访,还望恕罪!嫣儿、梦儿、大富、周聪,我们走吧。”
说着,直接起身,片刻没有犹豫,朝着来时的方向,快步走去。
其余四人,闻声而起,就算是红梦儿,也顾不得对着蔡正阳花痴,而是与金昔陵同心,起身迈步,欲要离开蔡府。
“且慢!”蔡正阳神色一闪,急忙起身,身影掠如风过。
瞬息,那如影似风的速度,让三人脸色大惊,至于素来冷静的张嫣,表情未变,可内心却是一颤。
唯有金昔陵,面色如故,心跳如常,只是盯着与自己仅有三寸之距的蔡正阳,差不多的身高,让他们正好双目对视。
几息后,蔡正阳微微一笑,后退数步,抱拳坦诚道:“无痕贤弟,你误会为兄意思了,如此兴师动众,让我倍感惶恐呀。今日,无论如何,为兄也不会轻易放你离开,留下来,给我一次证明的机会,如何?”
“证明的机会……”金昔陵脸色稍缓,但仍显露不信之色。
“哈哈!”蔡正阳忽然,拍了拍金昔陵的肩膀,爽朗笑道:“来,为兄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东西?”金昔陵不解。
“你不是说来到落阳城,只为找一件东西吗?正好,为兄的府上,稀奇古怪的玩意很多,若是有你想要的,直接拿去便可。”蔡正阳一改之前的儒雅,反倒显露武林人士的豪爽气概。
说着,搂着金昔陵的肩,迈开步伐,朝另一边走去。
“阿冥,给我将最好的几间房腾出来,让无痕带来的兄弟姐妹入住,去吩咐厨房,备好美味佳肴,要快。”远远地,传来蔡正阳仔细的吩咐。
那一直沉默的大汉,这才开口:“你们,跟我来吧。”
而后,大汉便朝前走去,在前带路。
张嫣盯着大汉,看到其稳健的脚步,内心一凛,暗暗赞道“好浑厚的力量!”
蔡府,有很多院落和屋舍,然而最深处,一座浩大的宫殿,被蔡正阳明令禁止任何人靠近,而这也是蔡府禁地。
无论是其身边的大汉,还是作为其门客的仇一笑,不管内心如何好奇,都不敢靠近这处禁地。
可是今日,蔡正阳为了金昔陵,却破例一次。
“这是何处?”来到宫殿前,金昔陵放眼望去,不禁砸了咂嘴,满脸惊讶。
此处堪比琼楼玉宇,宫殿华丽之气,无与伦比,鎏金凝光,在这正午之阳的耀光下,金光闪闪。
宫殿的大门,由沉重的铁力木为材料锯成,木工细腻,独具匠心。
宫殿上,一块牌匾,写有“禁沉心”三字。
蔡正阳面色平淡,带着金昔陵,走上石阶,来到了宫殿前。
而他竟开始运炁,十分凝重的样子,蓝色的炁,越来越浓郁,直至双手如被厚厚的蓝色水晶覆盖,这才发力,猛地推开铁力木所造的大门。
轰隆隆……
大门敞开时,竟如万雷齐鸣,声音滔天。
金昔陵此时的心情,早就被这座神秘的宫殿占据,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进来吧!”大门终于被打开,蔡正阳率先步入其中。
金昔陵也不犹豫,紧随其后,踏入了宫殿。
像是玉砌成的地面,差点都能照出来者的样貌,黑色的地面,光滑如新。
踏在上面,仿佛连一丝响动,都能在整座宫殿中回响。
蔡正阳走路脚步声很轻,可仍旧有不小的回响声,金昔陵踏在上面,响声更大。
“蔡兄,你带我来的地方,可真是特别呀。”金昔陵此时,真心赞道。
“让贤弟见笑了。”蔡正阳微微一笑,继续朝前走去。
宫殿的底层,很宽敞,只有门窗以及支撑整座大殿的九根柱子,左右各四根,最里面有一根立在其间,柱上刻画着栩栩如生的龙凤,以红漆为景,祥和恢弘。
“如此宫殿,如此神秘,正阳兄还敢带我来,如此厚待无痕,倒让我诚惶诚恐呀!”金昔陵含着笑,看向蔡正阳。
“既然都叫我正阳了,以后应该还是如此称呼,贤弟又何必跟我客气呢!”蔡正阳笑容满面,似乎很开心,并同时介绍道:“此殿乃我创建蔡府后,建造的第一座宫殿,也是唯一一座。在这里,我既可以修习武学,也能禁心、沉心。大殿的第一层,乃习武之地。而这第二层,算是我蔡府的金库,里面古玩珍宝,无所不有。至于第三层,也就是顶层,仍旧空置着,至今还没想好,摆放些什么。”
说着,他们走向殿内最里面的那根柱子后面,而走向第二层的楼梯,便处在柱子后面。
楼梯由特殊石质砌成,踩在上面,如履薄冰。
至此,金昔陵不得不运炁,炁凝双脚,这才能稳稳的踩在上面。
可是,蔡正阳却厉害,不靠炁,靠自身对于平衡的掌控,竟然比借炁踏梯的金昔陵还要稳健。
一步步,仿佛走在即将破碎的冰湖上,稍有不慎,难免会摔倒。
走过有数十阶的楼梯,他们终于来到了第二层,琳琅满目的珍宝,放在一列列架子中,殿内珠光宝气,华光流溢。
可是,四处望去,这第二层之中,竟无楼梯。
抬头望去,柱顶大梁,插在宫殿第三层的地面中,但隐约间,却传出如铁链震荡的声响,很细很轻微。
若非练轻功之人,听力惊人,金昔陵也断然不会听到。
在这明明发出一点声响,都会以数十倍回音传回,断不会有此细微之音。
但是,金昔陵神色不变,见蔡正阳神色如常,什么话也没多问。
在蔡正阳的介绍下,那些珍藏的宝物,一一被其道出来历和用途。
介绍了很多宝物后,蔡正阳这才拿出之前所说的东西——一把宝剑:“这把白玉剑,无痕,你可认识?”
“哦?正阳兄为何如此一问?”金昔陵内心虽然惊讶,但还是以平淡的心态对之。
天下难寻的三把白玉剑,没想到一时间,竟然全都出现。
忽然间,他有种感觉,此次任务的核心人物——蔡正阳,除了因为收敛不义之财,似乎更深层的原因,乃是由于他手中有这最后一把白玉剑。
“宝剑配英雄,白玉剑只有三把,且剑身奇特,乃很多江湖人士所求追的名剑之一,难道贤弟不中意?”蔡正阳反问道,看着金昔陵,分外不解。
“让正阳兄见笑了,我不用剑的。”金昔陵略显尴尬道。
“哈哈……”蔡正阳先是一愣,随即大笑着,不禁显露郁闷之色:“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无痕你竟然不会用剑呀。”
“见笑了……”金昔陵不由摸了摸鼻子。
之后,蔡正阳继续为金昔陵介绍收藏的宝物,同时与其畅所欲言,谈论一些江湖之事。
一个下午的时光,便耗在了这上面,不过金昔陵倒也心甘情愿。
在交谈之中,他更加了解蔡正阳,但心中,却升起一团浓浓的疑云,挥之不散。
蔡正阳很特别,给他一种如饱读诗书之人的谦逊和煦之感,而且对于自己,一直以友好的态度对待,仿佛与他,本应为朋友。
但是,恶金扼命有任务委任,蔡正阳所为,又有些让他大感不齿,那朋友之谊,怕是难以长久。
日落时分,落阳湖上,奇象别出,残阳江中,夕阳倒影无限好。
自然,前往宫殿无果,金昔陵对任何宝物,都显露出不感兴趣之色。
蔡正阳也只能就此作罢,出来时,见天色已晚,只能带金昔陵来到客房,而后离去。
客房处于一处雅致的别院中,而现在,这处地方,显然被金昔陵等五人包下。
随着蔡正阳走后,赵富等人,从房间出来,看到他分外激动。
“回去再说吧。”金昔陵不显山水的一笑,带着四人,走入蔡正阳为其安排的房间。
五人入房后,咯吱一声,房门紧闭。
在蔡府的另一边,与金昔陵所在的地方遥遥相对之处,同样是一处雅致的别院,花鸟鱼虫皆有,还有凉亭小池,显得格外雅静。
此时此刻,一位天姿国色的女子,正是之前,蔡正阳恭敬地称其为大小姐之人,百无聊赖的坐在亭中,望着小池内嬉戏的鱼虾,露出一阵出神之色。
咻!
像是清风吹过,一道白色身影,沉稳而又飘逸,其从风中而来,坐在女子身旁。
远远望去,他们像是一对神仙眷侣,男子俊美,女子动人。
而男子,正是蔡正阳,但其对那女子,分外照顾,却也含着一丝敬意。
“正阳哥哥,事情办完了?”女子甜美的声音,悦耳动人。
“办完了,府里来了五位有趣的客人。不过再过几日,就是巡洲大督都来府中做客之日,怕是不能好好招待你了。”蔡正阳看着女子,细细说道。
“没事,我到这里,也只是为了散散心,你不用这么照顾我。”女子以柔和的神情,看着蔡正阳,似乎对其,有种如哥哥般的依赖。
“小丫头,以后没事,就多来我这散散心吧。”蔡正阳微微一笑,语气分外温柔。
“别叫我小丫头了,我都长大了,还是叫我大小姐听着顺耳。以后,你这里我会多来的,只不过,我要带上我的朋友前来,如何?”女子笑容倾城。
蔡正阳见此了,不禁有些心神摇曳,不过很快就恢复自然,笑着颔首答应。
“好了,这几日,你就好好玩吧,只是巡洲大督都到来时,莫要胡闹,就当是给我留几分面子吧。”
“当然,没问题。”女子痛快答应,而后目光悠扬,望向远方。
蔡正阳此刻起身,顺着女子的目光,朝远处望去,但他看到的,竟是女子以前从未有过的担心。
残阳江上,一叶扁舟,乘风而来。
扁舟中,一倜傥男儿,不畏江浪,反倒是以平和的神情,望着铺在残阳江中的落阳。
男子正是当初,带人围杀金昔陵的江沚少君江祁痕,而他一如之前,身着青衣,风度翩翩。
残阳影落夜昏斜,舟行长江逆水流。暗音无笛空折柳,唯有悲事重心头。
数月前,那萦绕不散的场景,直到今日,仍是他心中的梦魇。
冷漠而又神秘,强大而又无情,幽影离去时的身影,闭眼前唯一所见的身影,让他终生心颤。
那奇特的丹药,在他醒来时,感到丹田内的炁,即将散尽,他的武功,会立刻失去之时。
抓起那丹药,他只能拼一次,暴雨依旧,雷鸣仍在。
服下丹药后,仿佛万炁回流,甚至更盛从前。
尽管惊讶,尽管不解,但他只能带着疑惑,缓缓离开。
在他之后,风鸿子也醒了,也如他一样,服下了丹药。
可是,时至今日,他仍然耿耿于怀。
“爷爷,我只能靠自己,莫要怪我……”蓦然间,江祁痕握着拳头,望向前方。
另一边,前往落阳城的路上,风鸿子独自一人,骑着快马,正朝着落阳城飞奔而来。
命运的锁链,再度将这几人,栓到了一起。
快马上,风鸿子一脸正色,他回想起来时,父亲的叮嘱。
这一次,落阳城内风云起,而他的父亲,只是让他前来落阳城,伺机行动。
数月前,关风洞,临行前,风启扬格外用心嘱咐:“鸿儿,此次前去落阳,非同小可。最终,江湖巨变,你手持此物,见到有缘人,他自会认出你。”
接过一块平淡无奇的玉佩,风鸿子不解问道:“父亲,究竟是谁,如此重要吗?”
“上一代三帝之首——水帝姬成仲!”风启扬面色凝重道。
“水帝姬成仲!”风鸿子骑着马,不觉中,想入非非。
“若是我能得到他的绝学,隐居深山,苦修十载,出来后,定能如当下三帝五皇一般,冠绝江湖!驾!”风鸿子喃喃自语中,望着远方城池,露出别样的笑容。
长风马嘶下,谁又能料到,前往落阳城的另条路上,幽影如鬼魅般,霎时间,移动数丈长的距离,身后一群黑衣人,同样也戴着面具,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