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的跟踪与调查,卜盛形终于搞清楚了:何牡丹所处的男朋友名叫张伟,在第一建筑公司财务科任记帐员,每月的工资是六百元。
卜盛形暗骂:“你也是个穷小子呀!你也想得到何牡丹?没门!对付别人我不敢说,对付你——我还是绰绰有余的!”
此时的卜盛形已经无心招揽乘客,脑海中涌现出的全是;怎样把牡丹和她的那个坏种分开?
以往的他遇到闹心的事,总会往海滨七路跑。今天这事更让他——如坐针毡、切夜不眠、百思俱乱、鬼使神差地又驾着他的夏利急速地驶向了海滨七路。
公路旁——草坪泛绿、柳条吐翠、蓓蕾开口笑、树叶尖尖冒。卜盛形无心享受这大自然的美,他被自己拧曲了的灵魂折磨的痛苦不堪。他不知道自己驰骋直入的方向是否正确?可他内心的那个魔鬼在呐喊:“我草你妈,我争不过你我就不是人!”驱使他不顾一切地冲向前。
驶离市区二十分种后,一块横跨公路,白底红字的弧形招牌出现在前面,招牌上有三个扁长的大红字——海_鲜_城,在九点中的朝阳中鲜艳夺目。
说的是城,不过是由三十多家的宾馆和饭店组成的。这里已经超越了世外桃园的景色——错落有致、建筑风格各异的宾馆,被安排在公路的西边;人造的假山上——山泉、树木、花草、雅亭、生机一片;海鲜城的东边就是浪花翻卷的大海,一伙一队的海鸥轮番在这沙滩和城中表演。
卜盛形带着他的欲望驶向这文明的小城,驶进了一家招牌是——【海鲜荟萃大饭店】的院内。一位和他长相差不多的青年,从三层小楼房的正门中迎了出来。他——深蓝色的毛料西服套装敞着怀;内穿一件暗红色的鄂尔多斯羊毛衫,三个领扣放开两个,扎在笔直的长裤中;脚穿一双净亮的黑皮鞋;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冒烟的《辽云海》,口中吐着串了起来的烟圈,好一个现代初期萧洒的经理形象。
卜盛形刚钻出夏利,此人就叫道:“形哥,来的这么早呀?”
卜盛形直截了当:“常辉,我是来和你商量事情的。”
叫作常辉的饭店经理春风得意,经理牌的神色更加浓厚,他向一边掸了一下烟灰,往空中吐了一口烟圈:“我知道!没事你能来找我?就在这谈?”
卜盛形:“不行!我们到你的办公室去。”
常辉:“什么事?神经熙熙的!还得躲起来?”
卜盛形心烦意乱地跟着常辉进了饭店的大厅——大厅北墙的正中挂了一幅硕大的山水画,大厅西墙跟的桌子上放着一尊半米高的关公像,像前香火缭绕,像的两边各放着一棵迎宾松,十张饭桌分作两排,服务总台则在大厅的南侧,男女青年员工都在忙碌着。
卜盛形跟着常辉路过总台上了三楼,过道两边的这厅那苑的,卜盛形无暇再看,跟着常辉来到了尽东边的南房间。办公室的布局和常规的办公室大同小异——厚厚的红地毯,墙壁是用浅黄底、深黄花的化纤布料来了个软包装,一套暗黄色的真皮沙发放在了西墙边,一张宽大的老板桌和一把舒服的转椅放在了南墙的窗户底下——整个的布局体现了一位总经理所应具备的气派。
常辉吐着《辽云海》坐在了他的转椅上,翘起了二浪腿,让他的形哥坐在沙发上:“说吧,什么事这么神秘?”
卜盛形叹了口长气坐下来,探着身子伸长了脖子,小声快速的把他的奇遇以及想法,如此这般地说着,常辉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没有听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形哥!你是不是在缺德呀?人家好好的,你为啥非要把人家拆散呢?再说!我妈给你介绍的小郝咋办?”
卜盛形不耐烦:“少在我面前装正经!我这是公平竞争,谁也没有权利干涉我的婚姻!小郝我坚决不要!你大姨也答应了,她帮我处理那事。关于何牡丹嘛——就目前来说只有你、我、我妈知道,这事漏不得半点风声。你说你帮不帮忙吧!”
常辉坚持道:“如果我帮了你,我也是在干缺德的事!更何况会不会招来麻烦?我劝你还是慎重的考虑一下吧!”
卜盛形已经铁了心,他又听到姨弟的劝阻,忽地站了起来:“不帮是吧!看来我只有独创天下啦!”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常辉起身推开窗户,等着姨哥气呼呼地走近了夏利,转身朝着自己恶狠狠地指点了几下,钻进夏利一留烟地跑了。
何牡丹的身影捏住了卜盛形的灵魂,使他怎么也摆脱不了。一个月来——他早晨等待在火车站,看着何牡丹坐着其他人的出租车来;晚上七点半,他又来到火车站,眼睁睁地望着何牡丹被张伟接走。他多次跟过张伟,真想用车撞死他,然后带着何牡丹逃跑!
卜盛形掉进沼泥里啦,他越想拔陷的就越深,当淤泥埋过了身子到了喉咙,他再也撑不住啦。
卜妈妈望着病床上的形儿泪眼涟涟:“形儿,你这是怎么啦?快到医院吧!”
卜盛形不耐烦:“不去!我没有病!妈呀——可我这脑袋!”
卜妈妈神色慌张:“难道说就是为了那个叫什么何牡丹的?她就那么好?为了她你不要命啦?”卜妈妈想起了那些为情自杀的,大多数都是些年轻人: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为了他我守了二十年的寡。他如果真的有个三长俩短的,我可怎么去见他爸?卜妈妈越想越害怕,她咬了咬牙:“形儿,你等着!我去找辉来。”
卜妈妈坐上了七路车,直奔【海鲜烩萃大饭店】,一见到常辉就泪流满面:“辉儿,我知道你比你哥有本事,你快去看看那个没有出息的吧,为了一个叫什么牡丹的,都快没命啦!”
常辉听着,扑哧一声笑了:“得了相思病?不稀奇!等他饿急了自然就好啦!”
卜妈妈哭腔未改:“你还笑哪!都躺了六天了。叫他去医院他死活不去,今天水米未进呀。”
常辉听说水米未进?觉得事态严重了:“走!大姨,我去看看。”
常辉驾驶着海蓝色的越野大吉普,风驰电掣地驰骋到了大姨的门前,停下车来跟着大姨来到了姨哥的床前,一看姨哥皮包骨头地躺在床上,头都抬不起来了,他双臂抱在胸前呵呵地笑个不停。
卜盛形一见他笑恼怒道:“你走吧,我死了你也别来!”
常辉还是呵呵地笑:“就你说的那个时间能见到她?”
卜盛形一下欠起了身子:“你要帮我?”
常辉:“我看看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成了妖怪了?把我哥的大命都要勾走啦?”
笑容瞬间爬上了卜盛形的病脸:“说定啦?不许变卦!今晚我们就到火车站等她!”
常辉笑着摇摇头:“真拿你没有办法呀!要不就听你的?”
时间到了,常辉开着越野大吉普,先回家接上了妈妈,然后直奔大姨的家。
两位妈妈把骨头架子似的卜盛形搀扶着上了大吉普,四人直奔火车站。
八点钟的火车按时进站了,接客的人熙熙攘攘。
卜盛形坐在驾驶员的陪坐上,右胳膊架在玻璃窗的底沿上,撑住了那个有气无力的长脑袋,两个眼球瞪的犹如乒乓球,那眼神就如猫捉老鼠似的紧盯着出站口——出来了!出来了!
卜盛形左胳膊一抬指着出站口:“你们快看!就是那个长头发细高个。”
三人快速地搜索目标——看见了!看见了!一位姑娘肩披长发,盈盈亭亭地被众旅客族拥着走了出来,随即一位帅气的小伙子迎了上去。
卜妈妈瞥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叹了一口气,跟着常辉下了车。
别人看来这三人是在急冲冲地接客,实际上他们是在急冲冲的看人。他们看到了!看了个真真切切——何牡丹与她的恋人和他们察肩而过!三人心中咯噔了起来,各自都原谅了那个给他们带来麻烦的亲人。
三人返回车中,常辉望望自己困惑的妈妈;看看愁眉不展的大姨;瞅瞅有了一点生气的姨哥许诺道:“那个妖女早晚是你的!但这需要时间。在这其间,你必须恢复过来。就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对的起我大姨吗?再说,我在那里努力,你在家里要死啦,我这不是拿着肉饱子打狗吗?”
卜盛形露出了笑脸,卜妈妈嘘了一口气。
此时正是市中最温馨的时刻——整座城市,被各种彩灯装扮的五彩缤纷——龙的造型、凤的展翅、彩树绚丽夺目、饭店招牌鱼虾游戏、宾馆昭示鸳鴦戏水、商店广告目不暇接——霓虹灯中闪烁着太平盛世。
愿意享受这美景的市民,用完了佳肴步出家门——早春的海风徐徐吹来,虽然带点凉,却别有一番情趣!有的漫步在车灯成龙的人行道中;有的加入了那莺歌燕舞的场景中;年轻的爸爸妈妈逗着呀呀学语的孩子,把一天的劳累融解在这欢声笑语中;天真烂漫的儿童,嘻戏中尽情地释放着成长的笑容!
多么温馨的城市!多么温馨的夜晚!驾驶着越野大吉普的常辉,视而不见的无暇顾及这些,他一闷心事的要救他的姨哥——一个方案出现了,又一个方案形成了,当他把三位亲人送回住处,回到他的【海鲜荟萃大饭店】时,经过筛选又过滤,可行性办法出台了。他把保安吴旺帅叫来,此人高大身圆、愣头愣脑,可在常辉的面前却变成了一只小羊糕。
常辉发布命令:“旺帅,从明天起,你要接受一项新的任务,并要及时地向我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