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喧闹持续整夜，穆歌等了半个时辰，王军还是没出来，干脆回家睡觉。
大雪大寒，睡眠合适，对于修士，睡眠这种东西不能没有，但需求不像是凡人那么强烈，睡个三四小时便睡够了。穆歌早就醒，他赖床躺着，作为新的修士，他不怕冷，但舒服的地方，谁不喜欢多待一段时间。
谢坚平说的话，给的任务，还有张俊的背影，以及王军怎样了？几个问题在睡觉时候已经想过。大体整理出一个思路。
张家比穆家强是事实，仅凭穆家绝对做不到灭掉张家，唯有借力而行，比如许家就是很好的助力。这个简单，寻个时间去许家和大公子交流，暴打他一顿，然后告诉他王军有多厉害，反正吹牛不要钱。
再许个诺言，说张家会请回坐镇镇凡城的某位年轻高手。为了进入分云山的名额，许家会付出一些代价的，何况得到的好处不止是一个名额那么简单。
整理着阴谋诡计，穆歌听见楼下父亲叫：“吃饭了。”
穆歌起床，下楼洗脸，还看见工作的朱泗。他顺嘴问道：“那个王军死了没？”
朱泗笑道：“张家胆小，不敢杀他。那厮现在姜楼吃饭，我起床时候去过那边，倒是亲眼见着。”
这个消息让穆歌精神大振，对里屋道：“爹，今早我不在家吃饭。”
他出门，走到拍卖行门口，拍卖行的生意一直很好，因为这是垄断。从拍卖行取一叠银票，又抓几个灵石塞在怀里，穆歌往姜楼走。
姜楼是姜家开的酒楼，堪称分云第一酒楼，名气很大，做的菜名不虚传，的确好吃。
早晨的姜楼人气不高，穆歌看见二楼有人靠窗吃饭，那人就是王军，他径直向二楼走。酒楼里的小二都认识他，酒楼和拍卖行常有生意往来，也许是谈什么合作的，是以没人管他。
穆歌上二楼，坐在王军吃饭的桌子上，王军眉头一挑道：“这便要我请你吃饭？好还你一顿么？”
穆歌摇头。
酒楼里没什么人，他小声道：“和你做个生意。”
“什么生意？”王军来了兴致。
穆歌问道：“你们昨晚谈的怎样？”
好好打量穆歌几眼，王军意味深长的道：“还能怎样，他们要找我报仇，我只好躲着他们。”
“呵呵！你和张家结仇了，只怕日子不好过。”
王军驳斥道：“注意，我和张家没有仇，是他们要找我麻烦。唔！你要和我做什么生意？”
穆歌咧嘴道：“杀几个张姓人，杀一个，一百两。”
说到银子，王军两眼发光，殷勤的给穆歌倒酒，嘴里道：“请请请。”
“但是，你杀不杀无无辜人？”穆歌笑的奇异邪魅。
王军正色道：“我不杀无辜人。但是，我和张家有仇。你说，这价格不合适呀！才一百两，至少这个数。”
一根手指，穆歌表示了然：“一千两。”
“呸！我说的是一万两。”
“一万两？”穆歌瞪眼道：“你特么抢钱呢？”
“就一万两一个，不二价。”
“滚蛋，一千两一个，干不干？不干拉倒。”
王军给自己倒满酒道：“兄台，除了我，你哪里找这么合适的盟友？”
“既然是盟友，就不该昧良心说价。我的极限，一千两。”穆歌不喜欢喝酒，但会品酒，这杯酒酸涩，味道并不好，他笑道：“昨夜看戏，兄台应该丢掉什么东西吧？”
王军脸色大变，郑重问道：“兄台，可是你动的手？”
穆歌摇摇头：“我知道是个女人，但不知道是谁。一句话，你缺钱，干不干？”
王军脸色垮下来。昨夜看戏，自己丢失所有银票，当时下意识的捂住胸口，说不定穆歌就是据此猜出来的。现在，他王军真的没有半分钱，这顿霸王餐也是铤而走险，正担忧被赶出分云村该怎么办呢！
张家虎视眈眈，出门五十里就是个死。鸟的张家，真他么烦人。王军咬着牙，牙齿“咯咯”作响：“穆兄好手段，这活，我不接。你乘人之危，我便是死，也不受威胁。”
穆歌摇摇头：“杀二十人之后，加你一块九品灵石，最终价。”
不等穆歌说完话，王军呼吸粗重，搓着双手道：“灵石？灵石？是灵石？”眼睛里几乎可以看见灵石样子，压抑着大吼道：“我干，干了。我和张家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他也不问问要杀多少人，杀什么人，听见灵石就毫不犹豫的表示自己干了。这种极品，绝对是脑子有问题。
穆歌问道：“你不问问我杀多少？杀谁？”
“嗷嗷！穆兄你有钱，有灵石，那是灵石，那是钱。不管杀多少，只要你给灵石，我杀光张家人。”他掰着手指头数：“一、二、三……五十三，两块，最少两块？嗷！穆兄，张家的修士呢？他们怎么算？张家家主的价格是多少？他家老二老三是多少？什么时候交货？怎么交货？怎么保证你做幕后黑手？不如这样……。”
穆歌被热情吓坏了，讪讪道：“张盛家主给你五块，他家老二老三每人三块，剩下的，只要是化海境修士，每个人头值一块。”
王军眼睛血红，血液倒冲眼球，眼中血丝几乎崩裂开流血，呼吸跟个干粗活整天的牛似的：“我算算，一二……啊！好多灵石，我和张家不死不休，我这就放话，我要杀光张家人。”
“冷静，冷静。分云村不许杀人。”
穆歌的劝解让王军冷静下来，但眼球还是充血。不管眼球充血或多么激动，王军对穆歌这位大主顾的话却是能听见的。
“但是，只要没人看见，就不是杀人。”穆歌和王军交过手，他早就动了招揽心思。后来发现没法招揽，所以他今天才试探着做生意。毕竟，王军的剑法神通很强，那种凝聚力量一击的神通作为刺杀最合适。
“你每杀一个人，我要听见张家死人的消息。积足二十个，现钱交易。对了，你不用联系我，我会来联系你。你得小心张家的报复手段，”略顿，让王军冷静冷静，穆歌道：“张家这门规则玩的很熟练，王兄，你被套住了。张家多次告诉你，最好不要出分云五十里地。”
王军终于冷静很多，虚心听讲。
“说真的，你悄悄出了分云五十里，然后远走高飞，张家又不是皇室，哪里找你去？但你在分云内，他张家报复暗杀的手段何止一种，倒是更为危险。我与你一见如故，故此告知你这些，不想你白白送命。王兄，是去是留？你自抉择，生意这事，我可另寻人代替。”
说到生意，王军眼睛又红了。“呼哧”喘息道：“我和张家不死不休，今日认识王兄，直如那高山流水般，知音是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要杀光张家人。但是定金，那个……。”
作为一个生意人，王军的脸皮不够厚，居然不好意思问定金先付多少。
穆歌说的话很多是试探，现在试探出来，王军很缺钱，昨夜真的被神秘女子抢走钱了。他早就看出此人贪财，在自家门前他出手抢劫就能说明，捂着胸口脸色大变，除了生命威胁只有一种可能，钱不见了。
神秘女子修为极高，王军打不过，所以他若无其事，但脸上表情一直不太好。
穆歌也没想到随便说说这事情就成了，这得贪财到什么境界？连张盛那种化海九层的修士也被他惦记上了。
“你觉得多少定金合适？”
王军搓着手道：“五百两，不，一……。”
“我给你一千两，杀十个人后，再付灵石。”
“穆兄，我修为许久未进，你看，灵石能不能算作定金？我不要银子……。”
穆歌皱皱眉：“五百两，一块灵石，定金。”
“穆兄，我和你一见如故，果然是好兄弟。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走，我会给你做事，直到张家死绝了，呃……。”
这厮还算有谱，看见窗外有人向酒楼来，所以闭嘴不言。但那双充血的眼睛还是没有改变，透着坚定不移。
穆歌默叹。
王军刚才说高山流水，用词不当，说明他读书不多。且贪财，说明他出身贫寒。镇定面对实力强大的张家，说明他胆子很大。这种人为了修行，为了钱和灵石，豁出性命是可以理解的。
穆歌要不是早早发财，有拍卖行在。依照小时候那样分家出门，绝对也和他一样穷困，为了几块灵石就敢卖命杀人，甚至于挑战没把握的高手。
穆歌取出一块灵石，五张银票递过去。既然已谈好，无论后果怎样，穆歌都无悔。就算是被出卖也罢，对方跑掉也罢，他有信心自己和父亲能保命。
不危及性命，赌一把，搏一把，也许就更进一步。
王军呼吸粗重的收好银子，将灵石珍而重之的收在怀里，保证道：“此事，我一定做好。穆兄，来来来，喝酒……。”
这种劣酒穆歌没心思品，他不好喝酒。应付了两杯后，对王军告辞离开。
张家，有的忙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