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留下,分云仙家迟迟没有人来。
等了一刻钟,两刻钟……然后是,一个时辰,分云山的仙人丝毫没有出现意思。仿佛此地像是被其遗忘,完全不记得有不许杀人的规矩。
终于在场的人明白,想要等仙家来人已经不可能。这个穆家,不声不响在分云山有巨大的影响力,就连这种铁规矩也可以无视之,着实让人惊讶。
惊讶的不止有张家,还有许家。自己没把握做到的事情,叫小小新崛起的穆家做到了,穆家恐怖的实力让他们不得不重新评估如何对待穆家。
首先做出反应的是许家,许家来的人是许繁,带着许家五人,五人皆是好手,化海境五层至七层的好手都有。许繁带队前来,直奔门前,王军看一眼没说话。
许繁并没避讳鲁俊,站在门前叫道:“许家作证,穆歌药浴,不受人打扰。各位魔友,此非重宝出世,且退去。”
一行人站在门前,眼看是要坚定不移的支持穆家,很多散修不由暗暗骂娘。还不如早些时候杀进去,也许还能抢到什么好处,哪怕只是个药浴,穆家的好东西还少么?随便弄到点什么就是发财。
人群的对峙并未散去,魔修都是贪婪的家伙,守在门前,期待那个出现的万一。
这个万一在早晨时候到来。
一匹瘦马,一个剑客,一顶草帽,一柄华贵镶金的宝剑。唱着一首打油诗,骑在瘦马上缓缓到来。
“剑立长门前,亭间摆长刀。刀客笑剑痴,剑笑刀客傻。曾有百剑手,战遍百好手。亦曾有刀客,单刀抵千人。是剑还是刀?英雄和豪杰。古来未无双,何有笑天下?”
吟唱很有韵律,骑士看见分云村的牌坊,跳下马。他很瘦,一米七多的身高,看似不超过五十五公斤体重,像是一根长竹竿,顶上草帽如竹枝开花。
此人下马,因为穆家就在村口,接近牌坊,故此第一眼看见就是围在门前的人。他走到靠后一人面前,拍拍干净的灰色长衣,想要拍干净灰尘。灰衣已经是一尘不染,他还是拍了。
然后,他嘴角翘起,努力露出个灿烂笑容:“兄台。”
这声兄台让那人警惕的盯着他,自古魔修无好人,敢来分云山地界大部分是魔修。叫兄台的,有话说“兄台只是伪君子”,说的是儒家那群笑面虎。这两种人没有一种是好的,偏偏这位两个方面都占了。
瘦竹竿保持微笑道:“兄台切莫紧张,我只问个路。请问,分云村张家有个张俊是不是?”
“是。”
“啊!那么请问,张家该怎么走?”
修士木纳的指着大路道:“顺路走,看见一个挂‘张府’的地方就是张家。”
瘦竹竿满意的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给修士,轻声道:“谢过兄台指路。”
散修拿过来一看,票面上写着“一百两”三个字。大燕官行出的银票,绝对可以兑现。只是指个路就有一百两银子,此人大慨的紧,绝对是人傻钱多。
人傻钱多代表另一种东西,钱好骗。这位修士转转眼睛,极快的将银票收入怀里道:“分云村人多嘴杂,你新来,是否需要一个向导?在下不才,愿意为你效劳,只需付我一点银子,我就将所知尽告。”
“唔!我暂时不需要向导。兄台,你可将银票收好了?”
修士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收好了,正想要开口,找个理由骗这傻子。那瘦竹竿忽然将手伸向他怀里,他条件反射的拔刀就砍,瘦竹竿只轻轻用力,他登时感觉胸口被一个大锤击中,惨叫着飞出去。
摔在地上,瘦竹竿走上前,大拇指和中指提着一张银票,正是他送给修士那一张。然后竹竿轻轻停在修士面前,笑眯眯的道:“打劫。”
两个字有间距,说的不容置疑。
还在和鲁俊等人对峙的散修们不禁将目光转回来,瞧瞧是什么人在魔道的地盘,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打劫”两个字。向来只有老子打劫别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打劫我了?
他们回头,看见那根竹竿从被打晕的修士怀里掏出一张张银票:“只有五百两,果然散修都很穷。”
“你这人是谁?别人好心给你指路,你却打晕人,抢了别人银子,还有无羞耻?有无道德?”
瘦竹竿缓缓收好银票,笑眯眯转过头道:“他给我指路,我给他钱,我问过,他说他收好了银子。我不欠他的,我看他有钱,所以要抢他。你们,化海一境之下,一个个把钱给我交出来,我要打劫。我只要银票,不抢你们宝物。”
说来散修缺乏资源,更缺功法,混个化海一层已经大大不易,在场的数十散修,多半是一层修士。当下有人笑道:“为何独劫一境修士?”
瘦竹竿不紧不慢道:“二层打起来麻烦,三层打不过,自然抢一层修士。诸位贤弟,切莫叫我动手,风雪夜来,纵马百里,在下又冷又乏,便让我有个修整时间如何?”
“哪来个不晓事的口吐狂言。”
说话者是一位化海境一层修士,瘦竹竿看他几眼,忽然暴起。
“呛”
剑出鞘,划破落雪,在对方胸口开一条大口子,那修士怀里银票飘落满地,瘦竹竿顺手捡起银票,如鬼影般再向另一人。那人也是化海一层修士,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
既是化海一层修士,瘦竹竿如法炮制,并未伤人,不过划破胸衣,抢走银票。在几个眨眼时间内,他就抢到一叠银票。在场的高等级修士也反应过来了,各自准备出手,那根竹竿却不贪心,抢了七八个,在他们出手前抽身离开。
小雪飘飘,落在他身上很快融化,刚刚动手几次,他速度快的不可思议不是没有代价。至少,蒸化雪花的热量说明,他体温提的很高。
“诸位兄台,莫怪在下。吾此前来,只为扬名。暂且借诸位之口一用。”
说话声声,竹竿上马,催马前行。瘦马“哒哒”走在路上,青石路面积了雪花,马蹄无掌,走在路上有些打滑,像是一匹会溜冰的马儿。
“啊!忘而告知,吾乃王军。闻分云特招弟子,故而前来。约战张少踢许少,更与穆氏走一遭,明日仙山收弟子,需晓人上天外高。”
“哒哒”马蹄,风雪晨来人,骑士诵声,瘦马滑行。叫王军的瘦竹竿坐的笔直,长剑早已还鞘,那柄华贵的剑和他模样很是不搭,突兀的像在说“我是剑客”。而剑客这种生物,已经很久很久没在分云地界出现过了。
被打劫的散修阵阵后怕,此人很厉害,要取自己性命只在眨眼间。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感谢对方饶命,还是该怒斥对方是个强盗。就连化海二层的修士也没把握能战而胜之,纷纷猜测此人从哪来。
扬名大伙见得多了,这人如此身手,必然不是寻常之辈,说没有名声简直骗人。各自猜测王军来意,他们又想跟着去看热闹,又想留在此地等待下一个变数。
王军可说了,约战张家大少,脚踢许家少爷,还要来穆家走一遭。这是要把分云村年青一代全给踩一脚的意思,还要搅乱分云山招收弟子。
有部分人赶去张家告知消息,也有部分跟在王军身后看热闹,还有一部分留在穆家大院门口。
穆家门前顿时安静许多,就连许家的许繁也离去,要去告诉家中,有一个叫王军的人来过。
变数就是如此,穆剑不知道,儿子也不知道。
穆歌早已忍过最初的痛苦,药力一股股被他吸收,他恪守清明,一九斗纲功运转,身体中力量一分分增加,直到他察觉全身上下的肌肉猛然一跳。就像是,所有肌肉都翻个跟斗,带来少许抽筋感觉。
抽筋感持续一瞬,他飞快察觉,自己已经十石力气。再进一步,就是化海。
“爹,我要灵石。”
穆父一直紧张的守候儿子,听见要灵石,从身边小盒子里取出五块丢进大缸,被穆歌抄手接住。
死死紧捏灵石,功法运转,一点点的灵气被抽出来灌入身体。穆歌从没有感觉化海境的屏障如此清晰,就是圆形的一堵墙,那堵墙的后面,就是丹田,脆弱的墙壁只要想,穆歌眨眼就能冲破,他有种冲破化海境的想法,但被自己压制住。
此时不是冲击好时机,十石力气刚触及,还需要适应适应,将境界稳固下来。这个稳固的时间不长,一两天时间就能做到。然后,就是用身体里蛮横的能量砸碎墙壁,踏足修行。
那种身体里的神秘能量,穆歌终于清晰知道,就是法力,不过是隐藏在肌肉中的法力。
五颗灵石转化为温养身体的法力,穆歌有种饱胀感。他睁开眼,自父亲手里取了衣服穿上,然后呼口气。
白色的热气从嘴里呼出,穆歌对着父亲点点头,穆父心有灵犀的对儿子也点点头,老怀大慰。儿子,大约是分云村第一位十石力气吧?这样的基础,可承受泰山之重,没什么比儿子出息了更让他值得高兴。
穆歌出了大缸,对门外鲁俊道:“开门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