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茹雪心里一震,会不会是……,她不敢想下去,她害怕,无尽的,害怕……
“茹雪,你奶奶病危,你快回来。”三姑急躁的说。
“知道了。”茹雪收拾了东西,自己安慰自己,奶奶你好好的,不要,你不会的,等我回来,我们好好说说话。
“斐然给我请假,我要回家,可能这个星期都不会来了。”说完她走出宿舍门,跑出校园,乘上车。
“怎么是你,韩茹雪呢。”余乐天不高兴地问。
“怎么,不欢迎我来,我还懒得来,我是受人之托。”芝花有点气愤的说
“韩茹雪呢?”
“她家里有事,回家去了。”
“有什么事,今天是星期一还有课。”
“不知道什么事,好像很要紧,可能是她奶奶病危吧。”
“噢,那她请了几天的假。”
“让思雨请得假,本姑娘不知,你还不死心,还喜欢茹雪。”
“喜欢怎么了,她人挺好,不像你,一个……”余乐天瞅着芝花没好气的说。
“喂,茹雪让我把笔记拿给你,并辅导你的功课,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你看你都这副德行了,我不扁你,就是你的万兴了,你还在那里骂我,狗咬吕洞兵,不识好人心。”芝花提高嗓门生气的说。
“这是医院,不是练功房,你们俩个小声点。”万能站在一旁看着这对斗鸡似的男女说。
“茹雪让我把我的课堂笔记给你,给。”她故意强调了一下茹雪,把茹雪两个字说得很响亮,想证明她只是受人所托,而无半分自愿。
“那你放下吧。”余乐天看也不看她,拉着一张猴脸望着床上的被褥,仿佛下逐客令。
“那我走了。”她把笔记放在床头柜上,走出病房。
“什么东西吗,好心帮他,他却这样对我,真是没道理,茹雪回来,我坚决不来这破地方,人长的难看不说,消毒药水的味道如此的难闻,还要受他气,我这是干吗?”芝花在走廊里自言自语。
韩茹雪回到家,一进大门,她看到院子搭起了灵棚。里面放着棺材,她哀哭:
“不,不会的,奶奶你不会就这样走了,你不会就这么快离开我们,离开这个世界,离开我们的生活,不会的。”茹雪腿一软跪在地上,用膝盖往灵棚前挪,站在院子里帮忙的亲戚,看到茹雪这个样子,过来扶茹雪,茹雪用劲甩开她们,继续向前挪,她哭着,念叨着,奶奶她离开了,离开了,她任凭眼泪和鼻涕流着,眼泪流在她的脸颊,流入她的嘴里,双手无助的向前探伸着,她希望奶奶能抓住她的手,给她看手相,看她事业如何,爱情如何。她希望奶奶给她冰凉的手一些暖意,给她无助的手多一些力量。
“不要,奶奶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你不可以丢下我。”她来到灵棚前,挪到了供桌前,她挪到了柜材旁,她摸了摸柜材,满脸已是泪横狼藉,不觉中眼泪流入她的脖颈。她只感觉头脑发昏,缓缓地睡倒在柜材旁,就在她昏倒的一刹那,兵哥从家门出来,跑进灵棚。
“茹雪,茹雪,你怎么了,你快去打电话叫医生。”三姑着急的说,兵哥三步并作两步跑在韩茹雪的身边,焦急的把茹雪抱在怀里,跑向停车的地方,说:“送医院吧,她都不省人事了。”
“没事,她一会儿会醒过来。她血压低、血糖低,估计她没有吃饭就跑回来了。”韩茹雪妈妈白晰说。
“还是送医院吧,在这里治疗我不放心。”兵哥满脸怀疑的说。
“没事,补点能量就行,我了解她。”韩茹雪的妈妈又说。
兵哥不得不将韩茹雪抱回家,放在床上,飞快的开着车找医生去了。
没过一会儿,兵哥接来医生。
“婶子,让他看看茹雪。”兵哥说,他们给医生让开路。
茹雪终于醒了,并给她打了点滴,大姑说:“醒了就好,没事就好。”说着大姑哭了,哭的困了,和茹雪齐头睡下。
“对不起,我给你们添乱了,你们不用管我。”茹雪抱歉的望着站在周围的亲人们。
“好好,有活的干活,别站着了。”二姑说。
兵哥说:“茹雪你好好躺着,有事叫我。”
“好。”茹雪说。
“你真是个病美人,睡着就是一个挺温柔、挺漂亮的姑娘。”兵哥趴在茹雪的耳边说。
“你们嘀咕什么,你喜欢我姐,就娶走她,她很烦的。”站在兵哥身旁的韩如帅大声说。
“耍贫嘴,该干嘛干嘛去,兵兵你也是,好好帮忙,才有希望成为韩家的女婿。”二姑说,说完他们都出去了。
茹雪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她也不擦,任凭它浸湿皮肤,任凭它腐化着脸颊。
过了两天,奶奶要入土为安了,奶奶的身体躺在冰棺里,安详的睡着。
茹雪和三姑一人一边扶着爷爷来到灵棚前,爷爷瘦弱的身子在颤抖,爷爷望着奶奶的遗像哭了,正在此时,吹手吹向了乐曲,八个壮汉,抬着棺材,走出大门,抬上山去,抬入那个早以挖好的坟墓里,这就是奶奶的归宿吗?这就是人的归宿,来也空空,去也匆匆,一生辛苦,一生劳累,抚养六个儿女长大成人,当他们已成家立业,事业有成,终可享清福的年纪,悄然离去。这是不是造化弄人,人的生死就是那么一瞬间,如闪电一般,想留都留不住,奶奶她就这样走了。
“你奶奶在你离开的晚上,一直喊:‘茹雪,茹雪’,她当时应该很想,很想见你最后一面,但是当时你在学校,然后她慢慢闭上眼睛,走了。”
茹雪听到四姑在回去的路上这么对她说,调转头,拼命的往坟地跑,此时她的孝服已经盘上了头,跪在奶奶的坟前,她没有哭,她不流泪,她跪在奶奶坟前,久久不起,兵哥有点累,就坐在地上等茹雪回来,可是好长时间,她没有回来,兵哥就走到茹雪身边说。
“茹雪,你跪得再久,你奶奶也不会回来了,咱们回家。”兵哥轻声说。
茹雪回头向兵哥点点头,然后站起来和兵哥一起往家走,茹雪问:“兵哥,生命结束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是的,人生很短暂,需要把握好每一天,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节哀顺变。如果需要肩膀靠靠,我这里有结实的臂膀,还要靠得住的胸膛,还有敦实的肩膀。”兵哥深沉的双眸望向韩茹雪,真想抱抱瘦弱的身体。
“这是什么逻辑,你别对我太好,引起家人不必要的误会。”韩茹雪不屑的说。
“你家人都觉得我们很般配,你看奶奶的丧事,我都办的妥妥的,你爸已经认定我是他的金龟婿了,你也不要逃避了,我把娶你当作我的理想。”兵哥自信的说。
“我没有想过我们有未来。”韩茹雪淡漠的说。
“别把话说绝了,我一定要娶你。”兵哥坚决的说。
星期天,韩茹雪要回学校,兵哥主动提出送茹雪回学校。
路上,兵哥望了望躺在椅背上熟睡的茹雪,心想张牙舞爪的姑娘终于安静一会儿,无论她能言巧辩,小鸟依人,体弱多病,我行我素,固执己见,气急败坏,兵哥都是包容的、喜爱的。
茹雪回到学校,她仍然沉入在悲痛中,不能自拔。
夜黑人静的时候,落寞和伤痛爬上心头。
此时她多么希望来延昊给她打个电话,慰藉慰藉她受伤的心灵。
“噢,你是谁?”茹雪有气无力的问。
“茹雪,是我,兵哥,我担心你,希望你不要太难过,你要学会适应痛苦。”
“如果是你,你不难过吗?”茹雪反驳。
“不是我不难过,而不会像你伤心欲绝,你涉世不深,很多事情我们不能左右,就要学会接受,你要好好吃饭,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兵哥语重心长的说。
“你涉世深,老谋深算,老奸巨猾,你有本事,我无能。”说完茹雪把电话挂了,不被来延昊重视的心情惹火韩茹雪,她就找茬,在兵哥身上出气。韩茹雪望着窗外万簌俱静的夜,深邃的黑,不觉中两行泪爬上脸庞,她爬上了床,她想睡觉,她想让梦带走她的痛苦,想让睡眠带走她的伤痕,她痛的心在抽搐。头脑发昏,四肢无力,没有食欲,但是睡眠真的能驱赶走她的心痛吗,那仿佛是天方夜谭。
她彻夜难眠,那是无尽的夜,悠长的夜。
第二天韩茹雪懒懒的躺在床上休息。
第三天下午韩茹雪和薛芝花一起来到医院看余乐天,她走后,芝花每天都去医院,按照茹雪的吩咐,帮他复习功课,看望他,他每天对芝花都是冷嘲热讽,芝花也忍了。
“你的伤怎么样了。”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茹雪有空来了,你也真不够意思,说好每天来看我,怎么就一个礼拜没来?”乐天听到茹雪的声音,爬着身子,抬起头说。
“我家里有事,请假回家,不好意思,我食言了。”茹雪有点伤感的说,她的眼睛里含着五分的伤痛,五分的坚决。
薛芝花给余乐天挤了挤眼睛,示意他改变话题,余乐天就会意了,芝花曾给他说,茹雪奶奶病危,她又请了几天的假,想必她奶奶……
“茹雪你坐下,芝花你把水果和饼干拿出来,给茹雪吃。”余乐天说。
“干吗,让我给茹雪找。”芝花不满的用手指着自己说。
“嗯,你天天来这里,已经算是半个主人了,你看茹雪她脸色苍白,你满面春风,当然应该你给茹雪拿了。”
“不用,芝花我什么都不想吃,你看余乐天想吃什么,你给他拿就可以了。”茹雪苦涩的笑着说。
“你可能不习惯这医院里的味道,芝花早就习惯了,她那副吃相,可把人吓死,我看她能吃下整头牛。”余乐天调笑着。
“你好,每天跑那么长的路来看你,路上要消耗能量,补补不行,怎么说我也是女生,你别这么排侃我,我多没面子。”芝花爬在他耳边小声说。
“我说这么多的肉怎么来的,原来是吃出来的。”他故意提高嗓门说,茹雪看到他们的样子,笑了,笑得很酸,很涩,很苦,很累,很痛。
“茹雪,你回来了。”刚从外面打饭回来的万能说。
“回来了,你去打饭了?”茹雪原本坐着椅子,站起身礼貌的说。
“是,你坐吧。”万能说完,把准备好的饭拿给余乐天吃。
万能和芝花坐在床沿上,他们四人就谈论起病房和班里的趣事,在上自习前韩茹雪与薛芝化回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