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去安排!”夏风精神一振。
“等等……”萧绝再次叫住他。
“还有事?”
“把箱子放下。”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出尔反尔……”夏风急忙护住箱子。
萧绝扔了一只箱子过来:“呶,这个给你。”
夏风抬手,将箱子抄在手里,发现份量比前一个明显轻了不少,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只精巧的圆形弩筒,并一只制做极为精致的拳头大小的铁球。
“什么意思?”从两只箱子里各取了一只铁球掂了掂,明显轻重不一,眉峰一蹙,预感不妙。
萧绝也不做声,从腰间摸出颗一模一样的铁球:“看好了!”
指尖轻轻一按,只听咔嗒一声轻响,铁球外壳忽地幻化为五只铁爪,带着一条只米粒般粗细的钢索,嗖地飞向十丈外的大青树,牢牢地扣住了树干。
几乎在一瞬间,萧绝身影拔起,闪电般蹿到了大青树旁,手臂一伸一缩之前,飞爪再次出手,身体腾空,转瞬已到了走廊下。
夏风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萧绝颇有几分得意地道:“看到没?四堂最新研制的攫龙爪,最远可达十丈,最重可承受三百斤,实乃攻城掠地,杀人越货,逃跑开溜之必备神器!”
夏风低了头,饶有兴趣地琢磨起手中的两只铁球。
萧绝摸了摸鼻子:“你要是喜欢,那五颗铁胆就送给你好了!”
夏风恍悟,气得俊脸通红:“萧绝,你小子早就计算好了,特地引我上钩呢?”
倘若他不同意一起做战,得到的就是五颗没用的铁胆,是不是?
萧绝轻哼:“明明是你自己笨!火器做这么小,还有什么威力可言?”
夏风气结:“你!”
“至于那只精钢短弩,就更厉害了。别看它小,射程可达千步之遥。可惜,一次只能装一枝弩,如果能改成连发就更好了。”萧绝颇有些遗憾地道。
“看把你能的!”夏风恨恨地道。
“天黑前要出城,夏将军还不赶紧去抽调人手?”萧绝含笑催促:“从几万弓箭手里挑选出一万精锐,也要花不少时间的。你不会,打算胡乱凑一万人就算吧?”
“这笔帐,咱们以后再算!”夏风看了眼天色,不敢再耽搁,一跺脚,走了。
当晚,夏风带着一万弓箭手赶到老崖坳与萧绝一行汇合。
“来了,先商量一下具体的行动计划吧。”萧绝随手拾了块石头,蹲在地上画了起来:“这是敌人的营地,这是十里外的葫芦谷,两边坡上长满了密密的荆棘林,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到时你带弓箭手在两侧林子里设伏,把敌人引进山谷,我负责切断两头的出口,来个瓮中捉鳖!”
“明天天亮前赶到葫芦谷设伏不成问题,关键是我一万人行军,不论如何隐秘,都很难保证不被对方探子发现。而敌人一旦有了准备……”
“你以为我这半个月都在睡大觉吗?”萧绝打断他:“从大理到陈关,这一路上小爷早就撒下了天罗地网,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小爷的眼睛。敌军的斥侯,只要出了陈关,第一时间就会被盯上。”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夏风点头,没有质疑萧绝的能力。
“战斗预计会在两到三后内打响,我会尽量快地把敌人引入阵地,但无法确保准确的时间。所以,一定要打起精神,随时准备战斗。”萧绝又补了一句:“为确保万无一失,这次行动不走大路,改走一条十分隐秘的古道。”
他啪地打了个响指,从林中快步出来一个瘦小精悍的青年:“爷。”
“他是小旷,负责给夏将军带路。”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出发。”夏风朝萧绝点了点头:“后会有期。”
萧绝挥手:“出发!”
第二天傍晚,萧绝已经按照预定计划进入了陈关境内。顾不上休息,带着魅影等人爬上了葫芦山,从山顶往下俯瞰,可以看到数不清的帐篷,密密麻麻地遍布在山谷中,绵延十数里,直抵陈关脚下。
“乖乖,这么多!”魅影摸着下巴,兴奋地嚷道:“可以大开杀戒了。”
夜影忧心冲冲地望着山下:“这么从帐篷,要从中选出将军的营帐,并将他格杀,难度不小。”
“这还不容易?”魅影嘎嘎笑道:“哪个帐篷最大最豪华,肯定就是当官的。”
“问题是,”夜影冷冷地道:“它也一定在整个营地的中心,被无数人帐篷包围着。想要在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绝非探囊取物般简单。得好好计划计划才行。”
“啧啧,”魅影摇头:“女人就是胆小!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怕什么?”
“说得容易,我们才百把人,就算全死了,也未必靠得近敌营!”夜影白他一眼:“个人生死事小,爷的计划不能实行才是大事。”
魅影嘿嘿笑道:“谁说要跟他们硬碰了?再说了,这里起码驻扎了三十万兵马,将军少说也有几十个,随便撞都能撞上一个!你要是不信,今夜子时,让你瞧瞧爷的手段!”
“别吵了!”萧绝低喝一声,摸出一张地图来铺在地上:“现在开始分配任务,各自负责一个区域。一旦惊动了敌人,不管是否得手,立刻撤退,等待下次机会。咱们的目标,首先是保存实力,其次才是消灭敌人。记住,我们有的是时间和耐心,跟他们慢慢玩。明白了没有?”
“明白!”
萧绝把这五百人按五人一组,分为一百个行动小组,将绵延十里的营地全部囊括进去,划分为一百个行动区域。
众人领了任务,各自按组散开,商量合适的突破口,规划行动路线和方案。
萧绝双手环胸,斜靠着树干,默默地凝望着黑黢黢的六指山脉。
沙沙的脚步声传来,萧绝回过头,夜影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他:“行动还有几个时辰,爷不如先休息一会,养足了精神,才好动手。”
“夜影,”萧绝默了一会,慢慢问:“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有,十二年了吧?”夜影怔了怔,答。
萧绝怅然道:“十二年!我怎么觉得,一切就好象昨天发生的一样,如此清晰,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呢!”
夜影忍不住笑:“是啊,我还记得爷当初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拽得让人恨不得揍一顿。”
“是吗?”萧绝诧异地挑起一边眉毛:“我还以为很谦虚了!”
夜影掩唇轻笑:“是是是,按爷现在的标准来看,那时的确很谦虚。不,岂只是谦虚,简直可以算是卑微了!”
萧绝笑了笑,又问:“我好象从来没问过,你是几岁进的神机营?”
夜影越发诧异,忍不住瞥他一眼,道:“七岁……”
萧绝可不是性子随和的人,这种聊天怀旧的事,跟他完全挨不上。
怎么今天,竟会突然跟她聊起往事,且有种聊起就停不下来的趋势?
“七岁?”萧绝深深看了她一眼,道:“这么说,你入营已经二十年了,资格比我还老呢!”
夜影心中暗凛:“我怎么敢跟爷比资历!”
“你这手医术,跟谁学的?”萧绝又问。
“按营里的规矩,不满十岁的入营,都分配到四堂。白天习武,晚上跟着师兄们辩识医材,学习基本的药理。后来韦堂主说我有天份,亲自指导过两年。后来,三堂缺人,就又调到三堂了。后来又到二堂,一堂各呆过一段时间。再后来,升了影卫,就调到爷身边了。”
萧绝“哦”了一声:“一会是场硬仗,抓紧时间休息。”
“是。”夜影转过身离开,却并未急着休息,而是重新核对着行动方案,再次确认各组负责的区域范围,以免发生重叠或错漏。
身后一道视线,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她,令她如芒刺在背,冷汗浸湿了冰冷的战袍。
好容易挨到子时,她蹑手蹑脚地走到萧绝身边,正要出声提醒:“爷……”
萧绝忽地睁开眼睛,目光灼灼,哪象是刚睡醒的模样?
夜影一惊,下意识地退了一大步。
萧绝已经自地上一跃而起,大声道:“行动!”
五百人如捕食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朝着山下的营地扑了过去……
沉沉的暗夜,几道微绿的萤火闪着微光。
一行人在山林中悄无声息地疾掠而过,唯有脚底下踏着的枯叶,不时发出簌簌的轻响。
夜影忽地停步:“错了!”
“没错。”萧绝淡淡道:“我们的目的不是去前锋营暗杀敌将,一会乘着营中混乱一起,立刻混进去,偷入陈关。”
夜影倒吸一口凉气:“你不是会是想去暗杀南昭太子吧?就咱们五个人?陈关里驻了最少三十万敌兵!”
一旦营地里喧闹起来,必然会惊动城中的敌人,万一行踪曝露,肯定是插翅难飞!
魅影低笑道:“怕什么?越刺激越好!”
萧绝加快了脚步:“还有十里地要赶,抓紧时间!”
“爷,”夜影追上来与他并肩:“太危险了,你留下来指挥,让我们几个去陈关吧!”
“不必!区区一个陈关,爷还没放在眼里。”
夜影努力游说:“蛇无头不行,鸟无翼不 。爷是咱们有主心骨,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萧绝斜她一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嗦?”
“爷!”
“放心吧,”萧绝淡淡道:“别说陈关不是龙潭虎穴,就算是,爷也要去闯一闯。”
夜影心知他意已决,劝说无效,只得默默闭上嘴巴。
行到一半,已经有潜入敌营中的刺客被发现,营地上陆续亮起无数火把,随着越来越多的入侵的刺客行踪曝露,整个南昭军的前锋营都骚乱了起来。
到处都是奔跑的人影,刺客们早有准备,身上穿的是南昭的军服,黑暗中一时分不清敌我,很快形成一片混战。
敌人似无头苍蝇般乱转,草木皆兵,一时闹轰轰地一片。
喧闹声传入陈关,已经入睡的将官纷纷被唤醒,懵懵懂懂地爬上城墙,居高临下看着城外那场声势浩大的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