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情真意切
皇榜笔试结果公布尔日，众朝臣云集在华胥国的皇宫。
不出金瑶瑶意料，君子风的大名在前三名之列，稍意外的是差距不大，据学政私下透露消息，最后一道大题，不知为何君子风留白没写，导致与另一名才子难分轩轾。
此刻，君子风等三人与华胥国金科考出的三甲一同殿试。
其他文臣武将都分立两侧，殿上端坐着昭彰帝，他已过不惑之年，发了福的肚子将龙袍撑得很满，一手抚着胡须，一手按着龙椅上的宝珠，聆听三甲滔滔不绝的高谈阔论，倦意浓浓，随手点出状元、榜眼、探花，然后把注意力转移到皇榜笔试考出的前三名。
坐太久的他起身舒展筋骨，走下宝座，一个个相面，当停留在君子风跟前，不由得皱起眉。
“你没户籍？”
三大国鼎足并立，没户籍的人就是原来女臻国的子民。
君子风一拢袍袖，“正是。”
“朕的臣子，哪个不是威风八面，你足下有疾，面部带疤，如何出入朝堂不伤风化？”
这已是相当刻薄的质疑，听得金瑶瑶好生别扭。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君子风面不改色，微微一笑，“陛下是征才不是选秀。”
昭彰帝抖出手里一张空白卷，“说你有才，朕看了你的卷子，他们都有答最后一题，为何你没有答？是不会吗？”
君子风不疾不徐回答：“白纸一张，一言难尽——”
“好个一言难尽！”昭彰帝把卷子丢给学政，“那就细细说！”
“君子绝交不出恶声，朋友结交一场尚在分开后不去数落对方的不是，何况草民出身女臻国，宿其屋，食其粮，怎能在亡国后放言无忌？”君子风侃侃而谈。
“那么你是还对前朝怀有眷恋？”说话的竟是丞相之子，关于文渊阁大学士的夏九重。
金瑶瑶盯着夏九重，隐忍未动。
君子风淡淡地说：“亡国之人慕名而来，只望一展所长，陛下用人不疑，疑人自可不用。”
“你在将朕的军？”昭彰帝撇嘴道，“好张狂的气焰！”
夏九重得意地火上浇油，“君子风，你不肯对女臻国之亡予以评述，那告知陛下，你如何看待板荡第一臣百里兮？他是你们女王的宠臣，年纪轻轻就助女主横扫八方，吞并了百年前板荡国分裂的诸侯小国，称得上是冠盖满京华，这样的才都保不住江山，那你所谓的才比起他如何啊？”
“百里兮”四字回荡在大殿上，敲击在君子风的心头，痛彻心扉。
君子风闭了闭眼，“女臻国之亡过在百——”
“陛下！”一道女声适时打断了君子风的话，对昭彰帝行礼，“如果让三国之人都知晓吾皇连亡国子民都肯重用，那是何等敬佩！再说，若君子风翻脸无情对女臻国指三道四，那华胥国又岂能心安任用？没有写最后一题，尚在三名才子之首，与第二名比肩，足以证明君子风的头筹当之无愧。”
昭彰帝怔了怔，从没见过金瑶瑶在朝上说这么多话，一时反应不过来。
夏九重笑得勉强，“金将军，听说这位君公子的保荐人是你？”
“是我。”金瑶瑶冷冷道，“不是夏大人建议我从诸多才子中挑选一位予以举荐？我看君子风品性端正，才华横溢，没什么不好。”
君子风此刻才知举荐的事，一时五味杂陈。
“陛下，莫非皇榜征才只是说说？”金瑶瑶又迈前一步。
昭彰帝退了一步，大殿上静寂无声，心跳可闻。
君子风皱起轩眉，心忖：这姑娘未免太过冲动，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一句一步，大有咄咄逼人的势头，就算手握重兵也太过震主，难道不怕树敌？
“瑶瑶……”夏九重见情况不妙，下意识唤出她的闺名。
金瑶瑶头也不回地提醒他：“夏大人，朝堂上并无你我，只有同僚。”
“好啦……”昭彰帝讪讪地笑着打圆场，“金将军说得不错，朕确实有爱才之心，君子风的答题无可挑剔，文渊阁数位大臣也连连称道，这样吧……朕念在他腿脚不便，准他不必上朝，留在上书房教授天子门生，任太傅之职。”
太傅官居三品，不必勾心上朝斗角，是多少人惦记的美差！
不过金瑶瑶对此大为不满意，太傅是美差，可惜有名无权，君子风完全有能力议政，比朝上吹嘘拍马不知所云的人不知好多少，怎么陛下就不开窍？非把能人往外推！
君子风却已下拜：“微臣谢恩。”
她回过头本欲阻止，到嘴边的话因他勾起的微笑而迷失得干干净净。
就这样，君子风官拜太傅，其余诸人各有分封，早朝散去。
夏九重抢先一步拦住在侍卫那里取枪的金瑶瑶，“瑶瑶，你方才怎可公然忤逆陛下？”
“我没顶撞陛下。”金瑶瑶不以为然，水眸搜寻另一道身影，“倒是你，为何处处针对君子风？”
“你看不出吗？陛下根本不想招女臻国的子民，如果不是你作梗，随便找个理由就罢了他。”夏九重苦笑道，“在其他臣子眼里，你是目无主上。”
“陛下既出皇榜就该言而有信，我才不管别人怎么看。”金瑶瑶瞪着夏九重，一字一字道，“你别拿我做挡箭牌，君子风是我选中的人，我不会让任何人去欺负他！听好，是任何人，也包括你——我的姐夫。”
夏九重脸色难看之极，“瑶瑶，你为一个才认识几天的男人，竟然这么跟我说话？！你，看上他了？”
“姐夫。”金瑶瑶握紧手里的银枪，“我的私事你无权过问。”
殿内无人，夏九重眼底火焰正盛，气恼地一把抓住她的肩，想将金瑶瑶强行搂抱入怀。
金瑶瑶反手出枪，寒光闪过，在他手背上划出一道血痕。
“若对不住姐姐，我不会放过你！”
望着她远去的俏丽身影，夏九重流血的拳头狠狠砸向墙壁，“金瑶瑶，你明知我爱的人不是她！”
不，他不会让瑶瑶跟别人在一起的。
绝对不！
金瑶瑶难以置信——
因为她万万没想到君子风会主动在宫门外等她，一身白衣，独立风中，优雅得身形令人移不开目光。
“将军可否借步相谈？”
金瑶瑶瞥了眼守在马旁神色暧昧的金云，咳了咳，挥手让她们绕道。
“从向阳大街走吧，正好可以送你回酩酊阁。”明日就会有礼部司的人以官轿迎他出入皇宫，她估算着。
君子风挑起朗眉，“该是在下送将军回府。”男人送女人天经地义，她似乎颠倒了伦常。
“你送我？”金瑶瑶心无旁骛地笑，“不用，在华胥国，谁有胆子对我不利？而你就不同，以后得小心些。”
“为何？”
金瑶瑶对夏九重今日的表现有些忐忑难安，“就你这薄弱的身躯，随便个孔武有力的人都能把你打倒。”
君子风不予置评。
金瑶瑶刻意放慢脚步，十指交缠半天，话才出口：“那个……谢谢你给的药，很管用。”吃了以后好很多，终于能睡安稳觉，不必被痹症折磨得死去活来。
君子风停住步伐，“是我谢将军才对，不是你举荐，我大概都没有资格站在大殿上吧？”
不知为何，金瑶瑶觉得他不是纯粹在道谢，“你是不是怪我多管闲事？”
君子风对她的敏锐很是欣赏，不讳地承认：“不错。”
“君子风——”金瑶瑶一咬牙，“我给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我举荐了你又怎样？”
“那我只有多谢将军。”
“我不懂你。”金瑶瑶对他的固执劲儿实在没脾气，“既然想在华胥国一展所长，为何不让我帮你？”
“我不喜欢假借人手。”君子风缓缓地说。
“做人太认真不好。”金瑶瑶心有戚戚焉地说，“尤其在华胥国，你也许不适合留下。”
“将军也不是不认真的人。”
他看得出她是怎样的人？金瑶瑶的心一跳，嘴里却说：“我跟你不一样，身在军营，不需要面对宫闱倾轧。”
“未必。”她难道不知自己早已深陷在危机中？
“什么意思？”金瑶瑶怔然。
“树大招风，你过于锋芒毕露。”他直言了当。
金瑶瑶耸耸肩，“我有足够的资本。”
“别忘了鸟尽弓藏。”没有一个皇帝会允许臣子的兵权凌驾于皇权。
“鸟尽弓藏对一个被阪泉国与燧明国虎视眈眈的华胥国而言，最少要到几十年以后，就算我金瑶瑶是武侯转世，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内摆平四海之内的所有纷争，真等那天来临，我已活够了本，是死，是活，又能怎么样？”
“总要为你的家人着想。”她不像他孑然一身，无所挂牵。
金瑶瑶撑着额，“到时我会做一个切割。”
切割？
君子风盯着她，“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切割又算什么？”
金瑶瑶负手瞅向他，倏然开口道：“我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这话、这话怎么就如此大张旗鼓说了出来！传到有心人耳里，添油加醋给皇帝听……不是成了谋逆心？
君子风眼角掠过四下，确定无人，才止不住叹息：“将军心直口快，或许有口无心，这等话不可说也说不得……”若无满身功勋与破虏大帅的威望，他真是无法想象直率如她，是怎样在尔虞我诈的朝中立足。
“有什么关系。”她的眉眼微微含笑，“我是对你一个人说的。”
心湖泛起阵阵涟漪，君子风别过眼，“即使是对在下也不当说。”
金瑶瑶并不在意，好看的眉毛拢在一起，努力思索别的事，“明日起进宫授业，你总不能一直在酩酊阁住，这样，你先寄居破虏帅府，等我寻得一处合适的宅子再搬过去。”
君子风哭笑不得，“男女授受不亲，子风怎可搬入破虏帅府？”
金瑶瑶反问，“为什么不可以？你是我举荐的，就是破虏帅府的人，其他才子举人不都暂居在师门等候独立门户？再说，我府里那么多厢房，又不是让你跟我同在一屋子住，哪点冒犯到男女授受不亲？”
她行事毫不做作，倒显得他在矫情。
“仍是不妥——”君子风不得不为金瑶瑶的名节着想。
“莫非我府里还住不得一个客人？”金瑶瑶的固执发作，“你再啰嗦，我派骠骑营包围酩酊阁，免得当朝太傅的安危无法保证。”
有没有这么夸张……君子风头疼地望着她，“小小太傅，不值得动用骠骑营的人马。”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她对小心眼的夏九重很不放心，率先往酩酊阁走，“现下就去拿你的随身之物。”
金瑶瑶的任性，任是谁也无法动摇，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君子风想也着实没必要把气氛弄太糟，故此亦步亦趋挪动步子。雨后的阳光映在佳人的银甲戎装上，熠熠闪光，而那火红的发带随风飘扬，拂动了盔缨，也浮动了沉寂如死的心。
同样是霸道，竟让他有天壤之别的感觉。
曾经也有一个女人，为他做了很多主，却像拿了绳子紧紧勒住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
眼前这个女人呢？
下意识摸了下俊脸上那被凤炎凉故意划出的“道”，俨然效果没那位半仙说得好，也许该多划几道？
一点都不好笑的冷笑话在他心底滋生。
金云很兴奋。
尤其是当她家小姐把君子风给带回大帅府时，笑得跟一朵花似的，讨好般跟前跟后在主子面前邀功。
“小姐，怎么样呀，我的法子管用吧？”
近水楼台先得月，女追男，只隔一层纱，她就不信凭瑶瑶小姐的优渥条件会打动不了君子风！
“记你大功一件，这会儿少说多做，去整厢房。”金瑶瑶推她一把。
“小姐安心，金云一定布置妥当。”金云笑嘻嘻地拉着木雨去忙碌。
她走进帅府客厅，见君子风站在那里观赏墙壁上的字画。
“这字写得好吗？”
“美女簪花。”君子风回过头，“我想是金大小姐的墨宝吧？看着跟酩酊阁上的字迹如出一辙。”
“姐姐所写。”金瑶瑶负着手走到他身边，并肩仰望那几行字，“你刚才说美女簪花？你没见过姐姐，怎么知道是不是美女？”
君子风淡淡一笑，“美女簪花不是指行笔的人样貌如何，而是赞字迹娟秀雅丽，一个人的美和丑不在皮囊，观字如观其人，能写出一手玲珑剔透的字，就是个美女。”
“你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子吗？”她侧着螓首问得神秘。
君子风摇头。
金瑶瑶忽然说：“你抬起头看着我。”
不知她为何提出这个要求的君子风一怔。
金瑶瑶指了指自己的脸蛋，“看到我金瑶瑶就像看到金珍珍，我们是双胞姐妹，长得一模一样。”
君子风没想过她姐姐妹生得一个模子，刚赞姐姐姐是美女，那不是也在当面夸金瑶瑶吗？顿觉唐突，“是子风失言了。”
“失言？”金瑶瑶失望地说，“那你是说我长得不美。”
“子风绝无此意。”他澄清道，“将军英气飒爽，与一般女子又有不同。”
“哪儿不同？”她兴致大好地追问。
在说下去就要走火，君子风索性顾左右而言他：“将军，在下住哪里？”
“厢房呀。”金瑶瑶立即被他引到别的话上，“你累了是不是？那我带你去休息吧，金云应该整得差不多了。”
“有劳将军。”君子风庆幸这姑娘在某方面的单纯。
走两步，金瑶瑶陡然转身，“你能不能不要一直叫我将军？府里上上下下哪个叫我将军？”
“这——”
“你个我现下是同僚，以后我叫你的名，你也叫我瑶瑶吧。”她无精打采地说，“我不想在家里还像朝堂或军营那样，连个叫名的朋友都没。”
她官居一品，她战无不胜，但她没有朋友。姐姐嫁人以后她就很少听到自己的名，整日“将军”、“小姐”不绝于耳，这样的日子太寂寞。
君子风难得从善如流地吐出两字：“瑶瑶。”
她欣喜地睁大眼，开始期待他每次喊出她的名。
走过一段青石板的路，金瑶瑶伸手扶住他的胳膊，“这儿阶梯高，慢点。”她的动作和话语一样自然，无关是否小瞧于他，就是在关心他。
他的喉咙一紧，“我可以——”
君子风恬静的气息就在跟前，令她想起被他搂在怀里压到身下的一幕，金瑶瑶双颊红润，“我是帅府的主人，照顾客人应该的，下人们笨手笨脚，哪里做得不好，你跟我说。”
“嗯。”他应着，有几分心不在焉，臂膀被柔软的胸怀厮磨，对正常的男人而言都是酷刑。
两人到厢房之际，金云正好走出，眉开眼笑道：“小姐来得正好，我刚安置过东西，现在要去准备晚膳。”
“弄点清淡些的。”她加了一句吩咐。
“是。”金云偷偷给主子打手势，然后亲自跑去下厨。
终于获得自由身，君子风挑起眉，“那日见你喝了不少酒，我以为你比较喜欢辛辣。”
“酒我暂且戒除，不想浪费你给的药，吃点清淡的对身子有好处。”她在厢房里转了个圈，“你看看，这里有没有少什么？”
“有个地方落脚就好。”君子风对身外之物并不在意。
“这些年你都流落在外吗？”他是亡国子民，日子必然不大好过。
君子风扶着桌子坐下，“还好，有两个朋友收留我。”
“你有两个好友？”她的眸光闪了闪。
君子风失笑道：“你是不是打算让我把他们也拉到华胥国效命？”
“你的朋友肯定不是凡夫俗子。”她认真地说，“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可以拉入华胥国。”
君子风温和地解释：“那两人一个修道，一个礼佛，全都对政事无心，强求不得。”
“这样子啊……”她坐到他的对面，满脸遗憾地托着下巴，“你们三人真是把儒道释占了全，不过无妨，华胥国有你在足够。”
“我是小小太傅。”他笑着说，“不是什么扭转乾坤的人。”
“你还说——”她又气又恼，“早晨在朝上，我明明可以为你争取更好的官职你为什么要急着谢恩？”
君子风十指交握，眼神炯炯，“有句话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不可以把我推到太靠前的位置，小心我会被万箭攒心。”
听他的话，金瑶瑶打了个寒噤，“抱歉，是我一时冲动，到底是你们读书人想得周到——”说着，不拘小节地伸手去拉自己的前襟。
非礼勿视。
君子风的心狂跳了一下，立刻转身背对她，“瑶瑶，你做什么？”
金瑶瑶低着头边解衣边说：“没什么啊，是你的话提醒了我。”
这女人有没有考虑过他是男人啊？
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在屋子里响起，接着，有类似丝绸的东西滑过冰凉的桌面，当他再扭过头时，她已穿戴完好，双手托着一件看上去软绵绵的护甲，“你把这个穿在身上。”
“这是？”
“祖上传下来的天蚕护甲，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有穿。”她兴致勃勃地向他说明，“别小看它薄薄的一层，刀枪不入，对书生来说最合适。”
“快点穿回去。”君子风不肯接受，“武将怎能轻易卸甲？”
“现在又不打仗，再说我平日外面都有再穿一层银甲，之所以贴身穿在里面就是不想压箱底。”她眨眨眼，“那叫什么来的——哦，暴殄天物对不对？”
被她似是而非的求证惹得啼笑皆非，君子风低笑着摇头，“是，可我不能收，这太贵重。”
“如果你可以把不肖太子变成称职太子。”她硬是把护身甲放到他怀里，“那就一点也不贵重。”
他就是华胥国的功臣。
“我既然领旨就会鞠躬尽瘁——”
“你鞠躬尽瘁就好，不要死而后已。”金瑶瑶急着打断他的话，“你要死了，我不就……”
话说到一半她又咽了回去，那亮晶晶的眸子包含太多期许与羞涩，令君子风心头沉重。金瑶瑶是临场杀敌多年，但情窦初开，外冷内热，什么心事都挂在脸上……他不是呆头呆脑的傻子，又是个过来人，不会看不懂那意味什么，可不管眼前的女子多么美好，多么令人怦然心动，在经历过那场变故后也成为他不能触碰的奢侈。
怕什么来什么，也许凤炎凉说得对，他就是个祸水，注定会伤女人。
事到如今只能装傻，他抿起唇，“瑶瑶，多谢你对我的关心，让我想起已逝的亲人，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妹妹？”
妹妹？一片情真意切的金瑶瑶笑意僵在唇边。
“对。”他故作怀念地叹息，“我自幼失怙，唯一的亲人在战乱中死去，看到你，就想起妹妹，我比你大，不知是否有幸做你的兄长？”
他要做他的大哥？
不，不对，为何两人的发展没按照金云所说的进行下去？突如其来的意外让金瑶瑶措手不及，呆在当场，甚至听得到心在一片片碎掉。
“小姐，吃晚饭啦，全都端进来啰！”
金云的出现如同一根救命稻草，金瑶瑶紧紧抓住她，“你动作好慢！”
察觉到异样的金云漾出一抹笑，意味深长地说：“小姐，慢工出细活，不能着急啊……”
金瑶瑶根本听不进去，满脑子都在想君子风刚才的话。
“公子也尝尝婢子的手艺吧。”金云把一碟碟华胥国的家常菜端到桌上，她没有漏看君子风膝上的护身甲，暗暗叹气，小姐这回真是陷得深，竟连贴身的天蚕护甲都送了出去，这和把心拿给人家看有什么区别？
君子风你可万万不能辜负小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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