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烨为了让婉儿心甘情愿的留在王府,用了最卑鄙的办法。他让暗卫易容成那病秧子,并以那病秧子的安危相威胁。
于是,婉儿不再哭,不再闹,安安静静地留在了王府中。
而无心在第二日,也带回来了查探的消息。
这个病秧子叫白易凡,是一个书生,因得了肺痨,便长年待在家中,靠卖字画为生。
一个月前,上街卖字画的他,在街上捡到了饿得奄奄一息的霍凉染。
一饭之恩。让失去记忆的霍凉染以身相许,作为报答。
两人操办婚事的时候,还请了几个邻居去做客。是以,这事并不是秘密。
皇甫烨听完无心的汇报,蓦地抬手,一案的东西都被拂落在地。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她已经来了边城。
他竟是还一直派人在她落崖的周围寻找,怪不得找不到她。
只是,他不知道,无心查到的一切,却是别人早就已经事先安排好的……
婉儿看着面前的两批红缎,眼中闪过一抹利芒,完全没有了之前所示人的柔态。
想起皇甫烨对她的威胁,她就觉得好笑。
他以为是他威胁了她,却不知正好中了她的计。
一个月前,她和青衣便开始策划这一切,只等着他中计。
他们先在边城寻找了一个合适做她相公的人,便是病书生白易凡。
他们找到白易凡时,他已经只剩下一口气。青衣用了药物,才得以帮他续命。
之后,他们将白易凡藏起来,青衣便扮成他,假装在街上与她巧遇,再到与她成亲,一起过日子,所有的事情都是公开的,就是为了日后让皇甫烨可以查到。
他们知道马将军经常会请皇甫烨去做客,便在马府两个丫鬟的饭菜里做了手脚,让她们上吐下泻,这样一来,马府就必须请临时的人去帮工。
于是,霍凉染顺利地进入了马府,只等皇甫烨来。
她为了让这场戏惟妙惟肖,甚至在马云娇用刀子割向她的脸颊时,都不曾想过退缩。
一张脸毁掉又能如何?只要能报复他,她情愿牺牲所有。
后边的事情,很顺利,一一按着他们策划的实现。
他们大秀恩爱,甚至用同床刺激他。但凡一个自负的男人,都不会甘心看着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同床吧!
再加之,他在悬崖上舍了她,势必对她有些内疚,绝对不会一怒之下杀了她。
是以,她才会那么有把握,一定可以活着回到他的身边。
一旦他带着她离开茅屋,青衣便会放出同样藏在屋子里的白易凡,而没有药物续着那一口气的白易凡,自然也就一命呜呼了。
白易凡一死,他便不可能再查出任何事情来,还会因此背负上强抢民女的罪名。
这样一来,边城的百姓,势必会怨声载道。
她会让他知道,什么是痛不欲生,她会替爹,娘,还有自己讨一个公道。
一连几日,皇甫烨都没有去看过霍凉染,只是派了无心,时刻守在她的身边。
霍凉染不禁有些急了,她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他耗在王府,她要尽快解决掉他,以便爹爹攻占边城。
既然,他不来,她也可以去找他。
于是,她来了王府几日,第一次走出屋子。
“带我去见王爷。”她冷声吩咐。
“是,姑娘。”无心心里一喜,期望事情会有转折。
霍凉染跟着无心的脚步,向皇甫烨的书房走去。
怎知,在经过花园时,她竟看到了记忆里的第二张脸,那是柳梦芙的脸。
她看着柳梦芙已经隆起的小腹,脸上并没有任何的表情。
她跟着青衣学习时,青衣对她说,这世上的任何功夫和兵法,都不如善于伪装。
只有让别人看不出你的情绪,看不透你,你才能更胜一筹。
是以,她便一天一天地对着铜镜练习各种表情。
甚至,有的时候,她会对着铜镜哭一夜。
若不是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来练习,她见到皇甫烨的时候,也不会将害怕、难过的表情演得惟妙惟肖。
柳梦芙看着向自己这边走来的霍凉染,一惊,随即不悦地皱起了眉心。
边城此刻已经传开了,皇甫烨强抢民女,还逼死人家的相公。
她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子与霍凉染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真是霍凉染?”柳梦芙拦住她的路,一双眸子直直地落在她的脸上打量。
“是不是又能如何?”霍凉染冷冷一笑,眼中一抹沉痛闪过。
“我是靖王的王妃。”柳梦芙自报家门,想试探霍凉染。
霍凉染闻言,眸子一亮,“噗通”跪了下去,哀求道:“王妃娘娘,求您帮婉儿求求王爷,让他放了婉儿和相公吧!”
“你相公已经不在了,本王妃怕是……”柳梦芙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见对面的无心视线冷冷的射来,警告道:“侧妃娘娘,话可不能乱说。”
柳梦芙心里这个气,好歹她也是无心的主子,居然敢用这种口气警告她。
没错,皇甫烨是警告过王府所有的人,不得将白易凡病逝的事情说出去。
但,这事瞒得住吗?
还在皇甫烨没有来得及处理前,白易凡去世的消息,便已经被邻居知道,随即传遍整座边城,一切快得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操作。
是以,这件事情压不住了,皇甫烨便只能在王府里封锁消息,不让霍凉染知道。
下人们,自然是不敢乱说。而柳梦芙想见霍凉染,却被拦在了院子外,若不是霍凉染今日自己走出院子,她怕是还没有机会说。
她可一点都不怕皇甫烨会惩罚她,毕竟她有孕在身,皇甫烨还能奈何她?
她一定要趁着自己有“免死金牌”的时候,将这个婉儿赶走。
“你说什么?”霍凉染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姑娘,柳侧妃胡说的,不要听她的。”无心弯下身,想要将霍凉染扶起。
“不要碰我,你们这群骗子。”霍凉染挥开无心的手,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满眼恨意地盯着无心,“带我去见皇甫烨。”
“是,姑娘。”无心赶忙领命,瞪了柳梦芙一眼,才带着霍凉染快步向皇甫烨的书房走去。
柳梦芙看着两人的背影,缓缓弯起唇角,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肚腹,笑得极为的灿烂。
“孩子,娘一定不会给任何女人机会,抢你的父王。”
霍凉染不等无心去敲门,便已经冲了进去。
她进门时,顿时酒气扑鼻,皇甫烨正伏在桌案上,已是醉醺醺的。
他努力地睁了睁眼,才能看清是她,“呵!绾绾,你来了啊!”
霍凉染的心里忽然一痛,却故意将这种感觉忽略,冲到他的近前,将他从桌案上扯起,大力的摇晃着他的身子,泪流满面的嘶吼,“你杀了我相公,对不对?”
皇甫烨的身子一激灵,醉意顿消,想起这些日子的种种,反手扣住她的肩膀,“我才是你的相公,本王才是你的相公……”
“啪——”
霍凉染抬手便是一巴掌,“你不是,你这个杀人凶手。”
皇甫烨被打得愣了下,双眸一点点的染上赤红,再也无法隐忍,多日来紧绷的情绪,此刻“嘣——”的断了……
他猛地俯身,吻住她,强硬的撬开她的唇,疯狂的吞噬着她口中熟悉的味道……
他口中浓烈的酒气,侵入她的口中,却掺杂着一种熟悉的味道。
只是,她的脑中,却有着一股意识在强迫着她嫌恶关于他所有的一切。
她一惊,牙齿狠狠地落下,重重咬住他侵入的舌,直到口中有血腥的味道蔓延,她才借机将他推开。
他喝了太多的酒,身子本就有些不稳,毫无防备的被她用力一推,直接跌坐在地上。
还不待他多做反应,霍凉染已经拔下头上的发簪,抵在脖颈上。
“绾绾,你要做什么?”皇甫烨愣愣的坐在地上,竟是不敢起身,生怕自己一动,她便会将发簪扎进自己的皮肉里。
“你害死了我相公,又轻薄于我,我还有什么颜面活下去?”霍凉染说着,簪子便往脖颈的皮肉里扎了下,立刻沁出了鲜红的血珠。
“不要,绾绾,不要伤害自己。你恨我,可以伤我,就是不要伤害自己。”皇甫烨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起,紧张的劝道。
霍凉染见他爬起,立刻向后退了两步,“够了!不要再虚情假意。”
“不是的,只要你不伤害自己,让本王做什么都行。”皇甫烨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我让你给我相公偿命!”霍凉染激动之下,手中的发簪又往皮肉里扎了扎。
“好。只要你不再伤害自己,我便给他偿命。”他拉开书桌的抽屉,拿出里边的匕首,出鞘。
“哐当”,他将匕首的外鞘扔到地上,扬起匕首,便对着自己的胸口扎了下去。
他的动作之快,她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胸口已经有鲜红的血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