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瑾将手中茶杯放下,伸手勾住她的下颚。
“不是本王有胆识,而是本王料定,皇后娘娘一定不舍得本王死。”
年芊妩没有躲闪,迎上他调侃的眸光,“本宫之前还以为王爷是个正人君子,今夜却发现王爷竟是个不折不扣的登徒子。”
“皇后娘娘可曾听过一句话?”皇甫瑾不以为然的笑笑,“什么人什么对待法。”
年芊妩的俏脸泛白,抬手打掉他作恶的手。
皇甫瑾盯着她惨白的脸色,“一个轻浮的女子,竟试图得到本王的尊重。到底是你没有自知之明,还是觉得本王好坏不分?”
年芊妩深吸一口气,勾起唇角,桀骜的笑,“本宫没想到王爷竟是喜欢与轻浮的女子为伍,这叫物以类聚吗?”
皇甫瑾狠狠地咬牙,怒道:“你继续这般牙尖嘴利,本王倒是要看看,你什么时候求饶。”
“呵!”年芊妩嘲讽的笑,“想看本宫何时求饶,倒不如实际些,等着看本宫哪天死。”
就算是要她死,她也绝对不会向这个男人低头。
“如果本王现在就成全了你的心愿……”皇甫瑾顿住话,蓦地伸手扣住她的腰肢,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
“大胆,放开本宫。”年芊妩怒不可遏的挣了挣,却哪里敌得过他的铁臂。
“放开?”皇甫瑾极恶的往她耳后薄薄的肌肤上吹了口气,“本王这不是为了满足皇后娘娘的心愿吗?怎么?皇后娘娘是想玩欲拒还迎的把戏吗?”
“皇甫瑾,你胡说什么?”年芊妩强作镇定,“佛门清静之地,你居然能说出这般不知廉耻的话来。”
皇甫瑾鄙夷的笑,“啧啧啧,皇后娘娘真是不讲理,居然倒打一耙。若是皇后娘娘记性不好,本王不介意提醒娘娘一下,到底是谁扒光了本王的衣服,将本王骗上了她的床?”
年芊妩气得唇角抽搐,心一横,决定赌一把。
于是,她忽然停止挣扎,抬手抚向他的脸。
他下意识的躲了躲,她不禁在心中冷笑,她果真赌赢了。
她故意往他的身上靠了靠,“王爷若是喜欢芊妩,直说便是。”
他的眸光一闪,换上冷冷的嫌恶。
“下贱!”
他毫不客气地将她推开,站起身。
“王爷想要本宫,本宫也允了。王爷何必还恼羞成怒的骂人呢?”年芊妩撇撇嘴,故作伤心。
“本王真没想到,年家世代忠良,竟是生出你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轻浮女子。”皇甫瑾眯着眸,眼中迸射出两道冷芒。
“看来本宫并不合王爷的胃口。”年芊妩无所谓的捋了捋垂在胸前的发,转身向床铺走去。
皇甫瑾盯着她的背影,终是拂袖而去。
直到整间屋子变得悄无声息,年芊妩强做的坚强才被卸去,身子软软的堆了下去。她将脸窝在膝盖中,低低地哭泣起来,全然不知窗外人影僵立。
银白的月光下,他的脸色清冷,不露思绪。
他的脚好似生了根,没有办法挪动一步,静听着里边的哭声。
一直到有暗卫来报:霍凉染去了淮南那座疫城。他这才惊醒,转身离去……
淮南府,不停地有病患进来,却从来没有人走出去过。
而皇甫烨在那日疫症彻底的发作时,是安以墨用了许多药材,外加施针,才将他救了回。
可是,他却再也没有醒来过……
按照皇甫烨昏迷前的要求,安以墨依旧每日用他试药。
只是,这个过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非常的难。
因为皇甫烨的昏迷,服药后的反应只是靠安以墨时刻关注他的脉搏。
有几次,皇甫烨都口鼻流血,险些命丧黄泉。
而赫青绾始终不离不弃,越是这个时候,越是握紧他的双手。
她相信,他是有感觉的。不是说十指连心吗?
在经历了不知道第多少次失败后,安以墨只觉无力。
“染儿,对不起。”
“安以墨,我对你有信心,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赫青绾笑望着他,不是安慰,而是真的对他有信心。
她相信安以墨能医好皇甫烨,更相信皇甫烨不会丢下她一个人独留世间。
“直到现在,你还信我?”安以墨自嘲而笑,“不用安慰我了。”
“安以墨,你信我吗?”她反问。
“信!”安以墨没有半点犹豫地点头。
“既然信我,为何不相信我的话是真话呢?”她将之前的话题又绕了回来。
安以墨的眸子一滞,瞬间绽放光彩,“染儿,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做到我承诺的。”
“安公子,不好了。”忽然,门外有人高呼。
安以墨与赫青绾对视一眼,走出屋子。
“什么事?”
“门外围了很多人,要求公子立刻下令,放他们出城。”前来禀报的侍卫满头大汗。
安以墨大惊:“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若是没有人扇动,还能吃饱的灾民,定然不会聚集闹事。
“不知道是谁将王爷染了瘟疫,昏迷不醒的消息传了出去。他们说,不想留在城中等死,便闹腾着要离开。”
“带我过去看看。”安以墨看向身边的赫青绾:“染儿,你留在这里照顾烨。”
“不,让我跟你一起去。”
门口的灾民不容小觑,她不能让安以墨一个人面对。
“好。”安以墨颔首,“你跟我来。”
两人一到门前,就看到门外聚集了大批的民众。
“你们想做什么?”安以墨冷着脸,环视众人。
若不是为了他们,皇甫烨怎么会以身试药?难不成最后换来的便是这些人的责难?
“放我们出城,我们不要在城中等死。”许多民众几乎异口同声的要求道。
赫青绾拉住安以墨,上前一步,拔高声音喊道:“没错,靖王是感染了瘟疫。但你们可知道,他为了救那些感染了瘟疫的人,情愿以身试药,几次险些丧命。”
一想起皇甫烨试药时,几次险些丢掉性命,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大概是她眼中的神情太过的悲戚,流出的泪水太过的晶莹。一时间,那些闹事的灾民竟是噤了声。
只是,这沉默只有片刻,便听人群里有人喊:“我们不信,府中的事情,我们又不知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赫青绾的面色沉冷,“若是你不信,我可以放你们出城。”
喊话的人一愣,似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答应了。
“但是,你们离开了淮南城,便只能饿死。别的城池为了防止淮南城的疫民进入,早已经关了城门,只出不进。”她目光炯炯的环视一众灾民:“你们不管谁想离开,今日都不会有人拦着你们,但出去了,便不能再进城。”
一众灾民闻言,顿时无措起来。刚刚出声那人再次不甘的叫嚣:“我们凭什么听你一个女人的话,你又不是靖王妃。”
“你没有资格管她是谁,但本公子可以告诉你,靖王府现在就是她说了算。”安以墨不等赫青绾开口,已经将那人的话顶了回去。
谁都知道,靖王曾下令,除了他以外,淮南城便由安以墨做主。
现在安以墨已经开口说一切听这个女人的,那些灾民自然是不可能质疑了。
“想出城的,在他那里登记。”赫青绾抬手指向门前的侍卫。
那些灾民犹豫着,却半晌没有人上前。
淮南周围大旱,之前便连草根,树皮,都被他们吃光了。
若是出了淮南城,还去不了别的城池,那他们不是只有等死的份了?
生死关口,普通的民众自然是没有胆子再闹,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赫青绾见状,这才对安以墨道:“墨,我们进去吧!”
待进了门,走出了那些灾民的视野,安以墨才调侃地笑着问道:“如实他们还是执意要出城,你打算怎么办?”
“他们不会的,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过是被别人扇动,利用了而已。”赫青绾顿了顿,轻叹一声:“若是他们不信我的话,执意出城,我定会让我的话都变成真的。我会通知周围的所有城池,淮南城的灾民闯出了城。这种情况下,周围的城池怕被传染上瘟疫,自然会城门紧闭,不让他们进城。”
安以墨听她娓娓道来,想了想,问:“若是这般,他们再回头,你还会让他们进城吗?”
“不会。”她转头看向他,“会不会觉得我特别的狠毒?”
他摇头,“这种情况下,只能军令如山。如若不然,定然镇压不住暴民。”
“安以墨,你找些人去保护今日那个扇动百姓的人。”
那人肯定是被人收买了,要不然绝对不会这么做。
“好。”安以墨的神色一沉,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对象。
其实,赫青绾同他一样,心里也有了怀疑的对象。只是没有十足的证据之前,她不想说出来。
翌日。
“啪——”
赫青绾重重的一巴掌,落在慕容雪嫣的脸上。
慕容雪嫣被打得傻了眼,她正坐在屋子里喝茶,谁知道赫青绾冲进来,便给了她一巴掌。
她抬手捂上被打红的脸颊,愉悦的问:“恨我引你入城?”
在她眼中,如今待在淮南城中,与等死没有半点区别。是以,她坚信,赫青绾一定是后悔进城了。
赫青绾微惊,“那个易容成安以墨的人是你派去的?”
“没错。”慕容雪嫣愤恨的咬牙,“你不知道?”
“那天,你根本没有必要让人易容成安以墨。不管是谁,让我进城,我都会进。”
她那时候想见皇甫烨,想的都疯了。即便明知前边是个陷阱,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哈哈——”慕容雪嫣忽然发狂地笑了起来,“他特意吩咐城门前的守卫,除了他以外,只准听安以墨的命令,防的就是我,而保的却是你。”
她怜悯的凝着她,眸光一冷,“可惜我来,为的并不是这事。”
“那你凭什么打我?”慕容雪嫣惊怒交加。
赫青绾冷笑,“就凭我是靖王正妃,就有资格打你。”
一刻钟前,安以墨派出去的人来报,那个扇动灾民的人是慕容雪嫣。
她见事败,昨夜派了暗卫去杀人灭口。结果,被安以墨派去的人当场抓获。
虽然被抓的人当场便咬舌自尽,但根据他身上的特殊标记,安以墨认得,那就是慕容雪嫣的手下。
慕容雪嫣怎么对她,她都不在乎。但她这般扇动灾民,险些让淮南城大乱,她便容不得她了。
“靖王妃早就死了,你连皇甫烨的通房丫头都算不上。”慕容雪嫣歇斯底里的反驳。
“即便赫青绾已经死了,但霍凉染依旧会坐上王妃的位置。”赫青绾鄙夷地看着她。
慕容雪嫣的脸色泛白,“你做梦!”
“慕容雪嫣,到底是我做梦,还是你沉迷在梦中不肯醒来,你比谁都清楚。”赫青绾眼中的戾色不减,“今日我打你,是为烨,为淮南城的百姓,我希望你从此以后好自为之,若是再有下次,我一定会立刻杀了你。”
一巴掌的教训实在太轻了,但她不想在皇甫烨昏迷不醒的时候动慕容雪嫣。
“赫青绾,你不要以为烨昏迷,你又色诱了安以墨,就可以随便的诬陷我。”慕容雪嫣倒打一耙,继续狡辩。
“无药可救!”赫青绾转身出了她的屋子,命令门前的侍卫好好把守。
慕容雪嫣看着紧闭的门扉,冷冷地笑了。
即便,她一无所有了又能如何?她一定会拉着整座靖王府给她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