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我能保护你?”他牵过自己的马匹,翻身上马:“走吧!我们还要在天黑前赶到第一个村庄,为那里的人看诊。”
她不得不跟着翻身上马,诧异地问他,“你真的打算去赠医施药?”
“怎么?觉得我天生不应该做好事吗?”他不甚在意的反问一句,一夹马腹,身下的马长啸一声,奔跑了起来。
她一扥马的缰绳,追上去,故意高声道:“我还以为你只会下毒。”
“你以为的没错,我的确只会下毒。”他大方的认下。
她一时间无语,只会下毒的人要去赠医施药?
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她,唇角微翘起一抹愉悦的弧度,用力的一打马,身下的骏马便更快的奔腾起来。
“安以墨,慢点……”她一边驱马急追,一边大呼。
“怎么?你怕了?”他转头看向她,依旧是那张不苟言笑的冷脸。
“怕?怕你大病初愈的身体受不了。”她挑衅的扬眉,声音如银铃般回荡在山谷间。
“哼!”他冷哼,下了战书:“那我们就赛赛,看看是你快,还是我这个病人快。”
“好,输的人帮赢的人做一件事。”她爽快的应下,连扥两下缰绳,飞驰的骏马如剑一般从他的身边闪过。
他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心中荡起一股暖意,视乎并没有急着追赶上去的意思。
“安以墨,我一定赢你。”她雀跃的声音从前边传来,充满了朝气和自信。
她有多久不曾如此快乐过了?
他一扥马的缰绳,追了上去。若是他输得太难看,估计她又要不高兴了。
风和日丽,江山如画,鲜亮的色彩为沉寂了整个冬天的顕国皇宫披上了新装。
年芊妩望着眼前的满园春色,眉眼间有的却全都是绝望的哀泣。
她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出去,已经做好了老死在宫里的准备。
“见过皇后娘娘。”身后一道温润的声音打破死寂。
她缓缓转身,看向身后这个险些成为她夫君的男人,淡声道:“瑜王不必多礼。
“皇后娘娘若是闷,可以到我母妃那里坐坐。”皇甫瑾亲和的建议。
“嗯。”年芊妩微颔首,“瑜王进宫来看皇上?”
“嗯。刚从父皇那里过来。”他的话顿了下,才又道:“昨儿本王与年将军喝茶,还有提起皇后娘娘。
“爹爹?”她愣了下,挥退身边的宫人,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瑜王坐下说话吧!”
“谢皇后娘娘。”他对她笑笑,才落了座,“皇后娘娘可想有一日自由?”
“瑜王?”她有些反感这样的问题。
“皇后娘娘受奸人所害,本王不忍娘娘凋零在这深宫,能帮定会帮。”他望着她的眉眼间染上了些哀色,好似感同身受一般。
“瑜王,何必将话说得如此虚伪做作。”她讥讽而笑。
帮她,不过是看中了她身后的势力。
他的脸色一僵,迅速阴沉了下去,“看来皇后娘娘比较喜欢直接谈交易。”
“本宫天生愚钝,恐怕不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她的态度冷硬,丝毫不见一点的动容。
“看来皇后娘娘志不在出宫,而是太后之位了。”他嗤笑,嘲讽她是个贪慕权势的女人。
“瑜王就不怕这话传到皇上的耳中,定瑜王个大逆不道的罪名吗?”她神色淡淡。
“看来本王今日是来错了。”
她见他起身,并未动。面上一派和气,眸光却透着疏离,“那本宫就不送瑜王了。”
他看着冷静自持的她,转身时眸中有欣赏闪过,唇畔勾起了一抹饶有兴趣的淡笑……
靖王府。
皇甫烨微闭着眼,靠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静静听着锦卫汇报着关于赫青绾的消息。
末了,他对跪在地中间的锦卫摆摆手,始终并未说一句话。
暗卫退下后,他睁开眼,看了看外边的天色,起身整了整衣袍,唤来锦卫扮作他,从书房中的密道离开,去了城外的赫家大宅。
他到的时候,大厅里正坐着两人,一个是青衣妇人,一个华服的刚正男子。两人见他进门,起身下拜。
“末将见过王爷。”
“民妇见过王爷。”
“秦姨,年副将不必多礼。”他对两人招呼一声,走到椅子边坐下。
“你们聊。民妇去准备午膳。”秦姨识趣地退了下去,将空间留给两人。
“果真如王爷所料,瑜王找了爹爹,打算以家妹出宫为条件,换得年家的支持。”年睿离见他坐定,立刻将自己刚刚获得的消息说了出来。
大概没人会想到,一直盛传不和的两个人,这会儿正坐在一起商谈大事。
“这是个不错的条件,年家应该答应。”皇甫烨大方一笑,真心地道。
“王爷这是何意?”年睿离脸色一沉,顿时有几分不悦。
他是真心的觉得皇甫烨是帝王之才,能造福万民,才会效忠于他。他如今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是对他,对年家的侮辱。
“本王只是觉得愧对年家,毕竟皇后娘娘的事情……”皇甫烨不免自责道。
“家妹的事情,末将的确是怪王爷的,但国事和家事又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呢?再者,这事情若是没有人推波助澜,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年睿离正色道。
“倒是本王太过计较了”皇甫烨一笑,云淡风轻。
没错,真凤的谣言,的确是他传出的。他也的确想因此让皇甫瑾与年芊妩的婚事搁置,好让皇甫瑾失去年家这个好伙伴。
但之后,真凤被越传越神,怂恿那些民众跪在宫墙下的事情,皆不是他做的。
“若是王爷有朝一日大权在握,末将不敢要求皇上放家妹出宫,只希望皇上可以让她在后宫中无风无浪,一生温饱。”年睿离恳求道。
“你可以放心,瑜王能做到的,本王也定能做到。”皇甫烨郑重的承诺。
后宫中,让一个人消失很容易。他又何不弥补了自己的错,又做个顺水人情!
“末将替家妹谢过王爷。”年睿离一撩衣摆,便要跪下去,却被他拉住:“不必多礼了,你可以不计前嫌的帮本王,这份大量值得任何人尊重。”
年睿离也不再执着,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与皇甫烨商讨起这几日朝中的大事来……
春风拂面,绿草幽幽,零星散落的茅屋,有种与世隔绝的安逸。这里叫韩家村,住着几十户民风淳朴的村民。
这里是安以墨义诊的第一个村子,两个人在村头摆了一个摊子。安以墨看诊,赫青绾便将他之前配好的药发下去。
“姑娘,你相公真俊。”一个大妈领了药,笑得暧昧的夸赞道。
“大妈,他不是我相公,是我的小舅舅。”赫青绾忍住笑意,无奈地回。这样的话,她每天要听个几次。
“你亲舅舅?”那大妈有些惊讶地问。
“不是。”赫青绾笑着摇摇头。
“人家都说姑娘像舅,我说你们怎么长得一点不像。”
“是不像,他生得比我‘好看’。”赫青绾故意加重“好看”两个字,好让一旁忙碌的安以墨尽数听入耳中。她知道,他最讨厌听别人说他“好看”。她便恶意的让他不痛快一下。
果真,她的话才一落下,安以墨冰寒的视线便扫了过来,吓得刚刚还一脸笑意的大妈一哆嗦,连忙告辞。
“小舅舅,你的眼神好吓人,染儿好怕怕啊!”她故意装作很怕的样子,哆嗦两下,又对他吐吐舌头,才转过身去,继续干活。
安以墨看着她的侧脸挂起了晶莹汗珠,不禁微微勾起了唇角……
他喜欢看她此刻的样子,摒弃了所有烦恼,只是个山间的野丫头。
排队等着看诊的村民,一时间竟是都因安以墨唇角暖暖的笑意看痴了。
安以墨的容貌是好看中带着霸气,霸气中又带着些妖冶。
她因这些人不正常的表情,不解的侧脸看去,正好来得及捕捉到他正要收起的笑意。
“呀!小舅舅,你笑了。”她惊喜地大叫。
安以墨闻言,当即又冷下了脸,好像是她得罪他了。
她不满地撅起嘴,决心不再理他,专心的发起药来。
晌午的时候,两人结束义诊,随意吃了点村民帮他们准备的粗茶淡饭,下午便一起上山去采药了。
山间的微风拂过脸颊,带着暖意,可某人却依旧冷冰冰的。
“染儿,过来,这是甘草。”安以墨拉住她的胳膊,指着地上的草药,冷声道。
“这个你已经教过了,我认得。”她认命地蹲下身,去采药。
“你认得为何还从上边跨过去?”他显然很不满她的态度。
她被他问得一哽,蹲在地上,仰望着直挺挺站在她身边的男人。
“小舅舅,我真的不喜欢学医,不喜欢草药,可不可以不要学?”
“不可以。”他冷冷的回。
她闻言,眼珠子一转,右脚向一边一歪,顿时大声惨叫,“哎哟!”
“怎么了?”他一惊,身子向前倾了下,最后还是忍住没有去扶她。
“我脚扭到了。”她直接往地上一坐,指了指周围的草药:“小舅舅,看来要你亲自动手了,染儿帮不了你了。”
不是她懒惰,只是她实在不喜这些草药。她真怕她再顺着他,他会倾囊将他的医术教给她,她可不想学。
“起来!要不然今晚你就留在这里过夜。”他将她可怜兮兮的表情看在眼中,一点同情的意思都没有。
她被吓得一瘪嘴,就是不肯起来。
他冷凝她一眼,掉头就走。
她看着他消失的背影,顿时便傻了眼。
“死安以墨,臭安以墨。”她捡起一根树条,在地上一阵的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