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衣服奴婢一直是好好的收着的……”沧海惊叫道,接着想到什么一般,说道:“前些时日我看见二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似乎是来过碧水轩,她说来借东西的……”
傅云书叹了口气,看着那被毁坏的礼服,外面随便的披了件衣服,她说这几日傅锦与傅雪怎么这般的安静,原来是在礼服上做了手脚。
“还有半个多时辰,去请林姑娘看看有没有补救的可能。”傅云书吩咐道,芸娘这边连忙让小桃悄悄的出去找林姑娘,不要惊动任何人。
毕竟在这个时候衣服被毁掉,传出去对于傅云书的名声有损。这边芸娘与沧海见着傅云书这表情,心中大概的有数知道是谁做的,拿了针线出来,希望能缝补好,看能不能将那墨迹的后摆给减掉后还能不能用。
这边正忙做一团乱呢,也幸好今日林姑娘也收到了傅云书的请帖在傅家呢,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林姑娘就过来了,看着那被毁坏的衣服,先是大吃一惊:“这是谁做的?”
芸娘此时急的脸色都变了,说道:“我的好姑娘,你先别管是谁做的,看能不能修补好。”
林姑娘简单的看了一眼,说道:“衣服被毁坏的太严重,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根本不能修补好。”
“那该怎么办啊,就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就要开始典礼了,这么短的时间哪里能找得到合适的衣服代替。”芸娘急着的说道,没想到林姑娘也没有办法。
“锦衣坊新有一件新的衣服,派人去取来应该能来得及。”林姑娘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见着林姑娘这般一说,傅云书便让言叔亲自的去锦衣坊拿衣服。
时辰快到的时候,外面的秦嬷嬷请了两三次,都被芸娘给打发走了,秦嬷嬷来的第四次的时候,言叔已经将衣服取了回来,却见那衣服是通透的碧绿色的长裙,上面并没有太多的复杂花纹,清雅而又高贵。芸娘连忙的伺候着傅云书换上,原本以为不过是林姑娘急中生智拿过来凑合穿的礼服,没想到傅云书穿上之后大小竟然正合适,显然是按照傅云书的身量来做的。
傅云书略微的有些惊讶,林姑娘笑着解释道:“前些时日公子见着姑娘试穿的那件衣服并不是很喜欢,所以挑了一个料子新做了一件礼服,原本我还奇怪着呢,公子说多备一件也无妨,没想到今日正好用上了。”
听见是萧阙吩咐林姑娘新做的,傅云书心中又是惊讶又是闪过了一丝隐秘的欢喜,这边沧海与芸娘见着这一套衣服虽然比不上前面那一套华贵,但是甚在清雅,而且这碧绿的颜色不知是怎么浸染成的,竟然比天水碧的颜色更为的通透,这种绿,是那种雨过天青色天边的那一抹朦胧的绿减去了几分朦胧;是那新发的绿芽的颜色多添了几分的深邃。
不得不佩服萧阙的眼光,只见那裁剪得体的衣服,穿在傅云书身上,多了几分的稳重与空灵,眼前的少女,如同枝头含苞待放的一朵茉莉花一般清雅,所有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这种美,含蓄而优雅。
早就有观礼的诰命妇人坐在两边的长廊中,白玉阶梯长长的连接着明堂,大堂内,坐在正中间的正是临皇后,其次便就是老夫人,只是比临皇后稍微的矮了一截,而裴月与傅永信正坐在一起,贵宾的位置坐的最高的,正是……萧阙!
萧阙下面,傅云书扫了一眼,没想到玄凌竟然来了,而紧接着便就是端月、傅锦她们,她们嘴角噙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只等着傅云书出丑。
时辰快到的时候,傅云书由芸娘扶着,身后是两个侍女拖着逶迤拖地的长长裙摆而来,此时午后的阳光正绚烂,少女穿着一身碧绿色的衣衫,通透的颜色似乎是将天底下最为纯粹的颜色都萃了进来,那一身江南烟雨的碧绿颜色,让人几乎移不开眼目。
举止投足之间风华无双,这种气度,足以清绝天下!
玄凌看着傅云书的目光闪过一丝惊艳与贪婪、更多的是志在必得,而萧阙看着傅云书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沉,有的人天生是这样的,骨子里血统的高贵、那种风华、不需要任何的姿态便可以惊艳了世人。
裴月几乎要将手中的杯子捏碎,眼前的少女揉和了她这辈子最爱、最恨的两个人的影子,仿佛透过她,穿过了遥远的曾经一般。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临皇后的目光落在了傅云书的身上很快的便就移开了,对着某处击掌三声,便就有三列侍女,手中捧着雕花银底镶嵌着玛瑙的托盘上来,托盘上分别放着发笄、发簪、钗冠三种束发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御赐的。
裴月将目光收回,拿着皇后赐的一支鎏金凤凰携珠的簪子,挽起她的长达脚踝的长发,那双冰凉的手穿梭在发间,傅云书却丝毫的没有感觉到母女之间的柔情,手指冰凉、如同缠绕在她发间的毒蛇一般,母女二人头一次这般的亲近,傅云书却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头发已经挽成了一个鬓,身边的侍女依次的递来钗环让裴月为傅云书佩戴上,头发挽起,只见原本清雅的少女多了几分的贵气和威仪。
裴月又重新的回坐到了作为上,皇后含笑的看着傅云书说道:“傅家女儿果然是天姿国色啊!”
傅云书依照嬷嬷教她的礼仪,依次的叩拜皇后、老夫人、父母以及……叩拜恩师。起身的时候,正好对上萧阙目光沉沉,傅云书心中有百般滋味,却又无法宣之于口。
等着礼成之后,傅云书站在那边听着皇后训话,皇后一招手,身边的宫女捧着一个鎏金的托盘而来,托盘上放着白玉酒壶,还放着一个酒杯,傅云书知道,按照典礼上的规矩,礼仪行完之后,要敬父母一杯酒,以示恩典。
那宫女捧着杯子小心翼翼的往里面倒着酒液,薄如蝉翼的杯子,透明的酒液、可是对上皇后那和善的笑容、裴月阴沉沉的眼、还要傅锦那诡异的笑容,不知怎么的傅云书想到了成亲那日,傅锦神色狰狞,将那一壶毒酒生生的灌给了她。
酒已经送到了自己的面前,皇后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见着还愣着的傅云书说道:“云书,怎么不接本宫赐的这杯酒了呢?”
傅云书的迟疑,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一边的端月冷哼了一声,说道:“母后赐宫中的御酒给你是被给你脸面,你若是不接,可是藐视皇威。”
藐视皇威,多么严重的罪名就扣在她的头上了,傅永信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怒意,示意让傅云书快点喝下去,根本就没想过,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会迟疑、为什么不接过那杯酒。
虽然知道,她们对自己心怀不轨,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是毒酒、也不得不喝下去,她们果然是好计谋,在自己及笄之礼的酒中做手脚、就连公子,都没办法阻止的吧……
傅云书笑了笑,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说道:“娘娘肯为臣女主持及笄之礼臣女已经感到莫大荣幸,没想到娘娘竟然还赏赐御酒,娘娘厚爱,臣女只是一时欣喜罢了。”
那清澈见底的酒液,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妥之处,就算是贵为皇后娘娘,也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下毒毒死她吧,如今之计,这酒不得不喝,到底皇后在搞什么鬼,过了这关再说。
傅云书低头,将那冰凉的酒液一饮而尽,酒液苦涩入喉,如同她此时的心情一般,将酒杯放下的时候,傅云书的眼角看见了玄凌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隐秘的笑容,心中咯噔一声……
喝下了那杯酒之后傅云书倒是也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妥,之后的礼仪傅云书由着芸娘在自己的耳边小声的提醒着该如何,因为叩拜太多,整个身子都麻木了如同木偶由着芸娘牵着,也幸好在结束的时候没有出任何的差错。大约是整个典礼实在是太过于繁琐了,傅云书的身子原本就不好,到了后面的时候只觉得头上戴着的繁重的首饰几乎要撑不住,白皙的脸上带着一层薄薄的汗水,只觉得莫名的燥热。
等了整套的礼仪结束之后,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天色不早,皇后自然是不会留在傅家用晚膳,与端月一起离开,剩下的观礼的众人都被留在傅家的后花园中用晚膳。
虽然只是黄昏,但是府中已经点起了灯笼,照亮如同白昼,可见傅家的奢侈。
傅云书原本就耐着性子等着礼仪好容易结束,便要回碧水轩,谢媛宝见着傅云书这般,小声的问道:“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般的难看。”
傅云书摇摇头,说道:“大约是今日太累了,我先回碧水轩换身衣服,就不招待你们了。”
原本谢媛宝是跟着庭雨郡主呢,见着傅云书这般说,连忙让她去,匆匆的跟着庭雨郡主走了。
一出了明堂,被风一吹傅云书才觉得清凉一点,心中的那点燥热才少了几分。傅云书被风一吹,原本迷迷糊糊的脑袋已经清楚了很多,这哪里是因为明堂里面太过于燥热才造成的,分明是有人给自己下了春毒!
没想到,临皇后心思这般歹毒,在她的及笄之礼上给她下春毒,可想而知,若是这件事情传出去的话,她的名声尽毁,不要说高攀上皇家了,以死谢罪都有可能。原本傅云书没有往那处想,如今警觉起来之后,只觉得浑身乏力,莫名的一种空虚与燥热似乎要侵蚀她了。“芸娘,沧海,快回碧水轩。”傅云书咬着下唇,等闻到了丝丝的血腥味方才清醒一些,连忙的吩咐道。
可是耳边并未有二人的应声,傅云书细细一看,周围的人十分的陌生,芸娘与沧海也不知去了哪里,两个陌生的丫鬟一左一右扶着傅云书说道:“小姐可是要回去。”
边连拉带拽的想要架着傅云书走,力气很大,傅云书根本就没办法挣脱,傅云书脑子一片的混沌,呵斥道:“放肆”,那也不知是什么药,喝了之后傅云书只觉得四肢无力,却硬是拼了全身的力气,将二人甩开了,此时傅云书走在最后面,前面的那些人都是与裴月交好的夫人,根本不能同她们求救,自己加快了脚步跌跌撞撞的跑开。
那两个丫鬟没想到傅云书到现在还有力气清醒着,怕引人注目,不敢明着去追,只能由着傅云书跑走。对视一眼,眼中带着一抹冷笑,小姐你放心,这次无论如何你都跑不出夫人的手掌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