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书跟着林姑娘到房间去换衣服,几人都在外面的客厅中等着。
因为是礼服,其款式自然是要比寻常穿的衣服要复杂上许多,在林姑娘的帮助下,傅云书才穿上衣服。林姑娘换好衣服,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艳之意,傅云书见着芸娘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局促的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原本傅云书是不紧张的,可是想到萧阙也在外面,不自觉的在意了起来。林姑娘含笑的点头,见着傅云书迟疑的不肯出来,说道:“你这一身打扮出去,估计就连公子都会惊艳到,快出去给他们看看吧。”
浅紫色的束腰长裙,勾勒出少女纤细的腰身,外面罩着一层长长的拖地长袍,长袍上用着红色的丝线绣着桃花图案,那长裙展开的时候拖在地上,倒是真的有如春日十里桃花绽放一般的绚丽。
傅云书第一次穿这么长的裙子,每一步走的都十分的小心翼翼,当傅云书走到了众人面前的时候,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傅云书平日里的装扮都十分的素雅,第一次穿这般艳丽颜色的衣服。
谢媛宝呆住了片刻之后,走到傅云书的身边,顽皮的将傅云书头上束发的簪子给抽了下来,五尺长如同丝绸一般的乌发瞬间失去了固定,瞬间的散开来,夏日的阳光下,少女因为有些着急,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嫣红,身后绚烂的桃花仿佛尽数盛开,千娇百媚。
除了萧阙之外,众人都夸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萧阙坐在那里,神情淡淡的,目光中却多了几分审视。
比起第一次见到她,她的眉眼长开了许多,除了少女的娇憨之外还多了几分妩媚风流,眼波流转之间,桃花映的她那一双清澈的眼艳光灼灼。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家宜室”
原来他一直以为的小姑娘,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了。这般的风华绝代,盛极一时,气度上倒是像极了那个人……
傅云书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面对的众人的目光有些脸红,萧阙虽然盯着她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被萧阙这样看着傅云书还是觉得有几分的不自在的感觉。
“怎么样?”傅云书开口问着众人,目光却落在的是萧阙的脸上,萧阙的脸上神情淡淡,也不知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傅云书心中有些没底。
谢媛宝点头,说道:“你这个样子已经够惊艳了,到了你及笄之礼的那一天穿上华服、换上首饰和发型,到时候绝对会将所有人都震惊到的。我似乎都已经预见到了傅锦她们比****了还难看的脸色了。”
听着谢媛宝的话,众人抽了抽。谢奕之看着傅云书倾国倾城的模样再看着自家笑得没心没肺的妹子,十分的无语,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子呢。
萧阙却没说话,傅云书一时间不知将手摆放在哪里才好。萧阙在傅云书期盼的目光之下却是微微的摇了摇头,傅云书见着萧阙摇头,眼中闪过了一丝黯淡的神色。
谢媛宝她们则是十分惊讶的看着萧阙表示不理解,这衣服凡是长眼睛的都觉得好看好么,若不是对方是声名显赫的毓烟公子,估计早就骂出声来了。
她摸着自己被谢媛宝拆散着的头发,颇有些可怜兮兮的与林姑娘商量的说道:“能将这腰放送一点么,若是到了典礼上穿着这衣服也不知腰都要勒断呢。”
见着傅云书这般的模样,众人才松了口气,方才端着不说话的傅云书那种气度,似乎离她们太远了,还是这样的才是她们所熟悉的傅云书。
林姑娘忍着笑,说道:“这礼服束腰的才好看,我看合适的很,就不用改了。”
傅云书的头发长至脚踝,因为束发的发簪被谢媛宝给拿走了,只能是一手挽着松松散散的头发,裙子让林姑娘提着回去换衣服去了。
换好衣服出来之后,却见长乐她们都已经没有了人影,傅云书问着一边坐着喝茶的萧阙道:“长乐她们呢?”
萧阙看着换上了碧绿色衣裙、梳着齐眉的刘海的小姑娘一眼,这般的模样似乎与方才风华绝代的佳人判若两人。见着傅云书问话,便说道:“方才长乐与谢奕之吵了几句跑了出去,谢媛宝怕两人出事也跟了出去了。”
傅云书了然,毕竟长乐与谢奕之两个人时常的吵架,倒是也不奇怪。其实谢奕之对长乐的在意傅云书是看在眼中的,只是谢奕之这个风流的性格实在是要收敛一点了。
前面铺子里有客人要招待,林姑娘跟傅云书说了几句话就走了,一下子就只剩下萧阙与傅云书二人,不知怎么的傅云书觉得有些不自在。
“唔,公子羽到了居庸关吗?”傅云书见着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便咳嗽了一声喝了口茶找话问道。
“已经到了,而越国的遗民听见公子羽到了居庸关的消息之后,纷纷向居庸关涌去,声势浩大,怕是过不了多久,朝廷之中便会收到居庸关叛乱的消息了。”萧阙的语气中有几分感慨之意,虽然越国已亡,公子羽也消失匿迹了八年之久,可是公子羽在越国遗民的心中是如同神一般存在,这种召唤力非一般人能有。
原本傅云书不过是随意的问萧阙一句,没想到萧阙却说了这么多,不过敏锐的听出了萧阙的话中带着感慨之意,便问道:“是不是公子羽到了居庸关是件很麻烦的事情?”语气中有几分的自责,“其实在歆羽夫人的宫中,歆羽夫人并没有对我做什么我也没什么危险的,公子其实没必要答应歆羽夫人的条件的。”
傅云书的语气中有几分的愧疚之意,清澈见底的大眼略带天真懵懂的看着萧阙,萧阙微微的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个孩子,虽然爱憎分明,但是别人只要对她和善一些就当别人是好人了么。
歆羽夫人在宫中受宠这些年屹立不倒,就连临皇后都不能对她怎么样,手段堪比临皇后,又怎么会是和善之辈。原本,萧阙已经放手让公子羽刺杀海昏候,便有意放公子羽离开京城的,可是却不是在歆羽的威胁之下,所以迟迟的没有答应歆羽夫人的条件。
可是歆羽夫人比他想象中的手段要狠,竟然让海昏候见到了傅云书……他知道,歆羽夫人不过是个威胁而已,若是将那一段隐秘告诉的不仅是海昏候,万一是玄凌……或者是临家呢。
所以纵然是心中恼怒,还是答应了歆羽条件。
可是显然傅云书不知道这些东西,也不知道歆羽夫人的算计,而萧阙,也没告诉傅云书的打算。
“就算是麻烦也是皇上头疼的事情,与我有何关系,只要你平安就好。”萧阙的语气淡淡的说道,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一般。虽然知道萧阙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但是傅云书依旧是忍不住的红了脸。
傅云书捏着衣角,忽然是想到什么一般,终于开口问道:“及笄之礼的那日,公子会去观礼吗?”
萧阙被傅云书问的先是微微的一愣,紧接着笑了笑,说道:“自然,你是我的弟子,身为师长我自然是要去观礼的。”
听见萧阙说当然两个字的时候,傅云书的眼神也是亮了亮,但是紧接着听到萧阙后面的话,眼神又黯淡了下来,长辈什么的,实在是太讨厌了!
离着傅云书及笄之礼还有几日的时间,裴月请了两位年长的嬷嬷来教傅云书关于及笄之礼上的礼仪。不过是跟着两个嬷嬷学了一日的时间,傅云书却累瘫掉了一般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
曦国本就注重礼仪,而傅家又是真正意义上的古老世家,所以礼仪繁琐到令人发指,裴月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整她,在离着及笄之礼不过才几日的时间,才安排两个嬷嬷教她学礼仪,每日所学的强度傅云书都快受不了了。忍不住怀念前世虽然及笄之礼无人问津,但是却不需要这么费心费力。
可是无论再怎么累,诚如谢媛宝所说,那一日观礼的人众多,她的言行举止若是出一点的差错的话就会成为京城中的笑柄,就算再累,傅云书也要咬牙将这一套礼仪给学下去。
毕竟,那****也会在……
六月十一,是傅云书十五岁的生日,同时也是傅云书举行及笄之礼的日子。
这一日清晨,天气隔外的好,清晨天还没亮的时候傅云书便就醒了。记得前世的时候,那时也是这样好的天气,这样一个重要的日子,傅云书心中自然是满心的欢心的起床洗漱。
可是,在这样的日子里,傅永信一大早的去了宫中商议事情到了晚间才回来;裴月因为傅锦病了留在傅锦的院子陪着傅锦,只让秦嬷嬷来主持及笄之礼;宴席上的宾客寥寥数人,除了裴家人之外都带着看好戏的神色看着傅家的长女这般简陋、父母皆没有来参加,心中不是不委屈的,也是在那一刻心一点点的在变凉的!
而反观今日,今日的及笄之礼是由临皇后亲自的主持的,这般的风光,也就当初是皇室宗亲的长乐郡主,有此殊荣。傅云书知道,临皇后对她心存芥蒂,让她来主持是昭帝的意思,是看在萧阙的面子、她是毓尘阁弟子的身份上的。
曦国的及笄之礼十分复杂,父母为主人,师长为正宾,而请来主持的人要授予"妇德、妇容、妇功、妇言"等,主持的人身份越高,那行及笄之礼的女子也越长脸面。前世的时候她并不懂得这些东西,现在才明白过来,当时裴月让一个嬷嬷来主持她的及笄之礼,难怪京城中的人会将她看做了一个笑柄,难怪那时舅舅的神色那般的难看。
清晨的时候傅云书在芸娘的伺候下洗漱沐浴吃了点东西,芸娘依旧将她梳着双鬓,上面并没有佩戴任何的珠翠首饰,待会在明堂上会将双鬓拆下,坠上珠环,以示成年。
芸娘用象牙梳子为傅云书梳着头发,眼中少有的含着泪水说道:“这是奴婢最后一次为小姐梳双鬓了,今日过后,小姐就长大了呢。”
见着芸娘眼圈都红了,傅云书安慰的对芸娘笑着说道:“云书长大了芸娘难道不应该高兴才是么。”
芸娘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笑着说道:“是啊。”
小桃与小杏将准备好的礼服拿了过来,等着衣服展开,二人不由得惊呼了一声,却见那礼服的裙摆被人用剪刀绞碎一条条的,而在礼服上面还有一团团黑色的墨迹,早就没有了之前的华贵模样。
“这,这是谁做的!”傅云书还好,芸娘见着好好的衣服被绞碎成了这般的模样,都快晕了过去,忍不住的提高了声音叫道。
外面宾客还在等着,可是礼服却被人恶意的毁坏了,小桃与小杏也急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