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丑夫瞧了一眼韩大人,又低下眼帘。他的倔脾气又上来了,他不想做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动。所以,他假装没听见韩大人的话,只是蜷着腿坐下来,低头静静盯着脚面,不再理会他。
“魏丑夫啊,魏丑夫,你这是要气死老夫我吗?”见到魏丑夫这副模样,韩大人气的大袖一挥,摇着头愤愤地走了。
“踏踏踏……”韩大人快马加鞭,匆匆赶到咸阳大殿:“娘娘,魏丑夫他,他说他没话说……”
“呵呵。”国后冷笑,宁死不从,的确是他的个性,“问他,若愿意交出那女子,我可以把罪行全安在她身上,帮他脱罪。”
“国后娘娘圣明啊!!”魏大人磕头,寻思着:这好办法,自己怎么没想到。把芈月当做替罪羊,他和魏丑夫,不就撇清身上的罪过了吗?
“踏踏踏……”韩大人快马加鞭,匆匆赶到宛城大牢:“魏大人,国后娘娘问新夫人的下落……”
“呵呵。”魏丑夫冷笑,马上猜到国后的打算,如此紧紧相逼,的确是国后的风格,“她休想把罪名都安在芈月身上,我魏某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魏大人,新夫人负你这么多,你还不醒悟吗?”韩大人劝道,不住摇头。心想自古以来,那些痴男怨女,有几个落得了好下场?魏丑夫,难道非要步其后尘?
“踏踏踏……”韩大人快马加鞭,匆匆赶到咸阳大殿:“国后娘娘,魏丑夫病入膏肓,没救了!”
他说着,一边擦汗。可怜的韩大人,短短几个时辰内,已经来回跑了好几趟,他觉得再这样下去,磨露的不是咸阳宛城之间的地面,就是他的马蹄。
国后听到魏丑夫又拒绝了,她气得够呛,猛站起身,一把打翻身旁的翡翠花瓶。甩开袖子,大步回了寝宫。
韩大人看着国后的背影,无奈地叹气,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寻思着还有无其他的办法,救他韩某人,也能救了魏丑夫。
国后坐在寝宫的床上,越想越生气,她就不明白,荣华富贵、女人、妻妾……只要他魏丑夫想要的,她都愿意给他,为什么他就是不能跟自己在一起呢?
想到这儿,她咬牙切齿地招了招手,一个站在门口的侍卫走到她跟前。这个侍卫的脸上,有一个很吓人的大疤痕,张牙舞爪地像蜘蛛网一样贴在他脸上。
“你现在就去宛城的大牢里,我会让君上下旨封你为那里的牢头——我要魏丑夫活着,但是,”国后眼里一股怒火,“是生不如死地活着!”
她重重拍掌在几案上,茶壶和茶杯都震动起来。
这当儿,魏丑夫还坐在大牢里。他想起韩大人刚才的那句话,眼神黯淡下来。——“魏大人,新夫人负你这么多,你还不醒悟吗?”
“芈月她,不会陷害我的。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他淡淡地自言自语,修长的手指,摆弄着一棵干草。突然想起自己被抓走的时候,芈月还在房中,不知现在她情况如何,不要有什么差池才好。
“魏大人!”韩大人匆匆来到大牢,“国后那边没戏了。你真是自作自受啊!现在,老夫也帮不了你了。唉。我现在只有再去找找其他的关系,争取朝廷的宽大处理。”
魏丑夫一言不发。静静看着韩大人,许久问道:“大人,芈月她,还好吗?”
韩大人一愣,转而指着魏丑夫责备道:“魏丑夫啊,魏丑夫!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担心那个女骗子?唉,你清醒清醒吧,从新娘子进门,一切就根本就是他们的诡计!利用美人计让你上钩,偷了令牌逃出城去,最后再告你一状,反咬一口啊!”
韩大人摇头,他觉得魏丑夫真的被迷惑的神魂颠倒了,都要没命了还关心那个害了自己的女人。这真的是当初自己认识的那个“冷酷绝情杀人不眨眼唯我独尊不近女色”的魏丑夫吗?他的冷到哪里去了?他一剑千军的残忍到哪里去了?
“魏大人,你好好想想这件事吧!她若真的在意你,真的对你有一点儿真情,为何你身陷囹圄这么久,都不来看你一眼!”说罢,韩大人气的一甩袖子离开了。
魏丑夫呆呆看着韩大人的背影,又环顾一下周遭昏暗的牢房。似乎被点醒般的有所醒悟,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为什么一向以冷静多谋著称的魏丑夫,竟然会为了一个女子,落到如此田地?
芈月,你是在骗我吗?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丝情意,为何不来见我?
魏丑夫皱起眉头,脸色暗淡了下去。
他心中,芈月曾像一朵白莲,焕发着幽幽白光,支撑着他那段昏暗的岁月。如今,那象征芈月的白莲,似乎有了污点。
突然,一个大肚翩翩的狱卒狠狠踢了一脚牢房的木梁:“魏丑夫!快来见过牢房首领大人!”
魏丑夫抬头,看到他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牢头的衣服的男人。这个男人身高七尺,身材魁梧,脸上还有一道吓人的疤痕。
魏丑夫冷冷看了对方一眼,靠在墙上,不屑地闭上眼睛。
“呵呵呵,”牢头的笑声像鬼一样怪异,“小少爷,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有骨气,还是这么目中无人啊?”
听到这话,魏丑夫心想:怎么,这个牢头认识我?
魏丑夫睁开眼,盯着牢头的脸,冷冷的眸子在他脸上游移——他突然认出他的长相,恍然大悟:这不是八年前在魏府当差的李管家么!
虽然他的外貌变化很大:没了之前的大肚腩和红润的圆脸庞,变得瘦弱而苍老,脸上蓄起了大胡子,右脸颊还多了一道疤痕,但仔细观察他的五官,魏丑夫还是认出了他。
还记得最后一次见他的情形,真是让魏丑夫终身难忘
——“小少爷,我求求你了,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给老爷啊!我老婆重病在身,急等着钱看病,所以我才一时冲动做了错事!我现在就把夫人的玉珠手链还回去,你别生气,再原谅我一次,再原谅我一次吧!我求求你了!”李管家老泪纵横,带着哭腔乞求。
少年魏丑夫,横眉看着跪倒在地上的李管家:“李管家,你上次不就说,那是最后一次了么?兔子还不吃窝边草,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饶你,你却屡屡在魏府里偷东西!你以为我魏丑夫会蠢到再信你一次吗?!”
说罢,魏丑夫俯身,一把抢过李管家手里的玉珠手链,长衫飘飘,转身就要走。
“小少爷,不要告诉老爷!求求你!”李管家冲上去,一把抱住魏丑夫的腿,死也不让他走,也顾不上面子,一个身高马大的男人,竟然央求一个小少年,“我家老婆刚生,身体又差,正需要人照顾!我要是进了大牢,她们娘俩可怎么办啊!”
“放开我!”魏丑夫凤眼一瞪,大喝道。他平生最讨厌偷鸡摸狗之人,尤其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在自己的家中出现的盗贼。
他猛地抽出腿,大步流星地走了。留下李管家重重摔在地上,眼看着魏丑夫渐远的身影。
然而从第二天开始,魏丑夫就再没见过李管家。下人们都说他突然就失踪了,是生死是也不知道。关心的人去他家找他,却发现他一家三口一夜之间都搬走了,想必是怕小少爷报官,捉他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