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真的如魏忠所预料的那样,过了一个月左右,国后没再派人到处找魏丑夫了。也许她也明白,就算找到魏丑夫也没用,他只会宁死不屈地硬挺着。
偶尔,魏丑夫会出了密室到院子里逛逛。下人们起初很是惊讶,不知道公子为何会突然出现,而时间久了,大家熟悉了公子在院子里突然冒出来的情况,也就习以为常了。
而此时的咸阳城内,岳青在王成相的帮助下,一路扶摇直上,已经官升三级。
他庆幸自己找对了靠山,终于飞黄腾达了,于是每天都乐呵呵的。直到有一天,王成相突然把岳青叫了去。
“王大人!”岳青满脸笑容,“您看看,我今天给您带的好酒!”
说着,两个下人抬着一个大酒钫走上前。王成相走到酒钫边,拿下酒盖子,看到里面满满的全是金银珠宝。
“呵呵,不错啊。”王成相拍了拍岳青的肩膀。
突然他脸色一变,缓缓说道:“但是,这些可不够啊。”
“呃,大人,那我下次给你多拿些。”
“我不是说这个。”
岳青一脸雾水。王成相凑过去,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岳青咽了口唾沫——这是不仅是让他深入虎穴,而是让他进去再偷只老虎仔儿啊!
“可是,万一他不信怎么办呢?”岳青不安地问。
“呵呵,”王成相笑了,掏出一把小刀,“苦肉计——为了将来的宏图,和你现在所拥有的,一两根手指又算得了什么呢?”他低头看看岳青的手。
岳青看着眼前的狞笑的王成相,颤抖着接过了小刀。他真的不想冒这个风险,但是已经习惯了现在风光的日子,如果因为没有办成这件事而失去拥有的一切,那么他真是生不如死。
……
魏府的厅堂里,魏忠端坐着,脸上面无表情。他低头饮茶,一言不发。旁边,坐着不停擦汗的岳青。魏忠很长时间都不搭理岳青,他等着岳青自己觉得尴尬,就会提出离开。然而半个时辰过去了,岳青还厚着脸皮,坐在几案边喝茶。
“岳大人请回吧,魏府这个小地方容不下您这么大的官儿啊!”魏忠终于下了逐客令。
“魏大人,不,魏大哥,我错了。”他扑通跪在地上,“是我贪图富贵和权势,跟了王成相。但是更大的原因是王成相他,知道我们相识,威胁我如果不听他的话,就杀了我啊!”
魏忠一言不发,心里却想这到像是姓王的作风。
“我刚到咸阳做师爷不久,他就来找我,说他就是想挖了魏忠身边的人,如果我不离开你,投靠他,他就马上派人杀了我啊!”
“所以你就屈服了?”魏忠语气还是冷冷的。
“魏大哥,我不像你,可以为一口气抛头颅,洒热血。我就是一个怕死的小人、奴才。我就想活着,有口饭吃,不饿死,有件衣服穿,不冻死。而这些,我只有屈服于王成相的威逼,才能得到啊!
但是现在,我后悔了。想起我们小时候的日子,我还是想念你这个朋友,想回到你身边。所以我已经辞了官,把那些金银珠宝都还了回去。”
魏忠上下打量了一下岳青,他的确穿的是一套寒酸的衣服。
看到魏忠半信半疑的样子,岳青咬咬牙,掏出那把小刀:“魏哥,只要你相信我,我可以断指以明志。”
说着他就下了刀。岳青还以为自己的手指必然是要断了,加之刚刚情绪太过激动,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后一栽,就昏了过去。
然而魏忠的刀更快,一把挡在了小刀和岳青的手指之间。小刀顿时断成两截,看来岳青他也是下了狠手的。
然而他这出戏是没有白演,魏忠到底相信了他,让他在魏府继续住下来。
岳青又过起每天在魏府里外溜达,白吃白喝的日子。下人们惊讶地看着他突然回来继续吃白食,都疑惑不已。魏丑夫也不解他的岳青叔叔怎么突然从咸阳回来了。
“岳叔叔。”他在院子里遇到岳青的时候,唤了一声。
“丑夫我侄儿!岳叔叔想死你了!”岳青跑过去抱住了魏丑夫。
魏丑夫心里暖暖的,跟岳青坐在石桌旁,聊了起来。
“您怎么突然回来了?咸阳的日子过的不好?”
“唉,是啊。我一直被王成相欺压,只因为我是你爹的挚友啊!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所以我便辞官,回来了。”
“这个该死的王成相!”魏丑夫猛拍桌子,魏府上下都知道王成相是个奸邪小人,魏丑夫自然也不例外。
“丑夫啊,”岳青一脸担忧地问,“我也有听说国后的所作所为,你一切都好吗?”
“嗯。岳叔叔不要担心,多亏了爹爹出手相救。”魏丑夫微笑着答曰。
“那就好,呵呵。”岳青眨眨眼,突然问,“我听说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魏丑夫脸儿微红,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遇到芈月的事情跟岳青说了。
“不过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爹爹解释,您先帮我保密。”
“没问题。我家侄儿如此痴情,叔叔一定支持!”
魏丑夫看着眼前的人,觉得和岳叔叔似乎更加熟络起来,他简直是自己的忘年交,知心人。
几天之后,魏忠被叫进宫商议军机要事,他再次将魏府交给魏丑夫打点。
入夜,魏丑夫在府中休息,突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岳青拿着一壶酒,站在门前。
“侄儿,今晚月色不错,我们到院子里小酌几杯!”
平时,魏忠极少让魏丑夫接触酒水,如今他不在,魏丑夫大胆地跟岳青对月畅饮。他跟岳青聊了很多,似乎借着酒劲他有了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岳叔叔,这酒,”醉醺醺的魏丑夫说道,“好浓醇,怎么才喝了几杯,侄儿就醉了。”
岳青看着魏丑夫晃悠悠地,趴在了几案上。他说的对,这是岳青特地准备的一种烈酒,人称“三杯醉”。
“呵呵,侄儿就是要多喝一些,才能早日成为魏府的栋梁啊。来来来,再一杯。”他硬是把有些不省人事的魏丑夫拉起身,将酒杯送到他嘴边,灌他喝下去。
“侄儿,你爹走之前,让我帮他保管一样东西,是秦国东界的布兵图。”岳青晃了晃魏丑夫,确保他听的一清二楚。
“布兵图?”魏丑夫努力睁开眼,迷茫地嘀咕了一句。
“你爹有没有跟你说他放在哪里了呢?”岳青急不可耐地问。
魏丑夫摇摇头。岳青有些失望,松开手让魏丑夫继续躺在几案上。他本来只想灌醉魏丑夫,没想到用酒过量,却直接把他灌晕了。
突然他听到魏丑夫开始喃喃自语地不知说什么。
他把耳朵凑到魏丑夫嘴边,听到他说:“爹说,重要的东西要放在书房,石枕,里……”
岳青嘴角上扬,露出一个邪恶的笑,马上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