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魏丑夫睡到下午才起床。他觉得浑身难受。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自己什么时候回到了房内,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已经不记得了。
他振作精神,洗漱完毕,像往常一样巡视魏府。当魏丑夫经过书房时,突然站住了,马上走回到书房门口。他看到本来紧锁的书房门,此时竟然被打开了,虚掩着。
魏丑夫心里咯噔了一下,慌忙推开门,看向石枕。那里不知为何,此时竟空空如也。
魏丑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焦急地到处翻找起来,然而根本没有石枕的影子。他自觉闯了大祸,呆呆地坐在床头,不知所措。
不知呆了多久,他缓缓起身,愁眉不展地走出书房,却正巧遇到从咸阳回来的魏忠。魏忠看到魏丑夫一脸茫然地走出书房,他怔了一下,似乎也预感到出了事。来不及详问,他快步进了书房。一会儿又折返回来,面对魏丑夫,质问道:“石枕呢?”
“爹,我,我也不知道,我刚刚经过这里,就发现书房的门被打开了,进去一看才发现石枕不见了。”
“我不是让你小心,千万别让其他人进我的书房吗?”魏忠脸上的阴沉转化成怒气,“你是不是失口跟谁提起过石枕的事?”
魏丑夫张了张嘴,刚想说“没有”,却突然停住了,他模糊地记得昨晚酒醉之后,岳青似乎问过自己,而自己也回答了。
难道是岳叔叔偷了石枕?不会的,他那么好的一个人……
魏忠看到魏丑夫犹豫的样子,猜到他是说出去了:“是谁?”
“岳叔叔。昨晚他来找我喝酒,我……”还没等魏丑夫说完,魏忠就转身迅速朝岳青的卧房走去。
他一脚踢开岳青的房门,发现他早已不知去向。
……
魏忠丢了布兵图的事很快便传到了国后的耳朵里。她勃然大怒。因为这布兵图上刻画的是秦国边界驻扎军队的数目和分布,如果让敌人拿到手,那么,入侵秦国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一道满门抄斩的圣旨,很快到了魏忠的手里。
魏忠跪拜在地上,身后是魏府上下几十口人命。魏丑夫跪着,抓住了爹爹的胳臂:“爹。我去跟国后说清楚,不是你的错,是那岳青卑鄙地偷了布兵图。”
魏忠仿佛没听见一样,颓废地坐在地上。
王成相哼了一声,转头对魏丑夫说:“圣旨我就传达完了。你们现在就乖乖随我去咸阳,伏法。”
说着,一帮士兵闯了进来,将魏忠五花大邦。魏丑夫上前阻拦,却被一脚踢开。接着,其他士兵又开始纷纷将众人绑起来。
“啊,不要啊。”“呜呜。”“官爷饶命啊——”……屋子里哭声喊声一片,魏丑夫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形。他却没办法做什么,因为两个官兵也正在捆绑自己。
这时,另外两个官兵驾着一个身形瘦削的女人从门口经过,不管这女人重病在身,他们硬拖着她往前走。
“娘!”魏丑夫大叫一声,起身冲过去,将一个士兵撞到一旁。
魏夫人抱住了魏丑夫:“儿啊!”
王成相大叫起来:“你们这帮人怎么办事的,就这样让囚犯随意走来走去吗?”
士兵马上上前,硬拉开两人。
王成相哈哈大笑,对魏丑夫说:“你放心,等不了多久,你跟你娘就会在阴曹地府重逢了。”
魏丑夫怒视着王成相,眼里充满仇恨。
他猜不到,这一切都是王成相的阴谋,让岳青潜入魏府偷兵图,再嫁祸魏忠玩忽职守。
只为了除去眼中钉,给自己升官发财的道路扫除障碍。
天牢里,魏家上下都穿着囚服。魏丑夫屈膝看着眼前的景象,他心里好不难过。都怪自己轻信了小人,害的魏家被抄斩。
他爬到魏忠身边,愧疚地小声说:“爹,都怪我。”
魏忠仿佛没听见,依旧看着地面,深深叹了口气:“唉!我魏忠一生忠心爱国,唯一的自私愿望,就是希望魏家上下平安。可是如今,没想到魏家的基业就毁在我手里。”
他说罢,低头不语。
魏丑夫知道爹爹他一时半会不会搭理自己了。他朝对面的女囚室望去,魏夫人脸色很差,正无力地依偎在一个丫鬟的怀里。
一名看守天牢的官兵经过,魏忠一把抓住了他的腿:“官爷,求您给对面生病的女犯人拿些水喝吧!”原来魏夫人的难受他也看在眼里。
官兵踢开魏忠的手:“一个时辰之后,你们就都被砍头了,还喝什么水!”
一个下人冲过来:“官大人,求您跟上面求求情。我们只是魏府的下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过,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其他人也趁机求情:“是啊,放过我们吧!”
另一个下人,愤怒地拽起了魏丑夫的衣领:“都是你,害我们!”他一拳打在魏丑夫脸上。
魏丑夫满心愧疚,任凭下人发泄,毫不还手。
却是魏忠,突然扑在魏丑夫身前,下人的重拳就落在了他的身上。关键时刻,父爱还是起了作用,突显了出来。
“魏大人!”众人看到魏忠被打,惊呼一声。
魏忠不无歉意地说:“儿不教父之过,诸位兄弟们若要算账,就朝我来。”
听到这话,打人的下人停住了手,怏怏地坐回角落。
“爹,都是我的错。”魏丑夫抱住了魏忠,两行热泪。
魏忠拍拍魏丑夫的后背:“爹不怪你。”
可是就算魏忠原谅了魏丑夫,也难免去府上下几十号人被杀的命运。
魏丑夫正看着这些人发呆,心想着他们就要因为自己的大意而死去了,心中顿生自责。
突然,几个士兵来到天牢,一边往里面走,一面左右打量着犯人。走到魏丑夫父子面前时,停下了脚步。
“开门。”为首的官兵对狱卒说。
门开了之后,领头官兵指着魏丑夫父子:“你们,出来。”
魏忠和魏丑夫出了天牢,不知道这队士兵要把他们带到哪里去。
然而很快,他们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