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青的机会很快就来了。咸阳一位花甲的师爷告老还乡,魏忠便推荐了岳青。
搬到咸阳之后,岳青倒是干的勤奋。然而好景不长,他渐渐厌倦了这个低微枯燥的职位。终于有一天,府里来了一位大人物,打破了日复一日的无聊日子。
这个人,就是王成相。
府中的大人带着岳青见客。本来岳青很不服王成相,但是当他看到那个坐在上座,一脸不屑,气势逼人的男人时,他感到一丝莫名的恐惧。于是他乖乖地跪在地上,给他恭敬地磕了个头。
“早就听说王大人是秦国最重要的栋梁,今天有缘一见,真的是我岳青的福气。”岳青突然这样说了一句,如愿以偿地引起了王成相的注意。
“哦?你就是那个叫岳青的人?”王成相说道,似乎第一次听说此人。然而,他其实早就知道魏忠向朝廷举荐了一位师爷,名字叫岳青。就找了个借口来府中会会此人。看着岳青有意讨好自己,他心想这人跟魏忠不一样。
“大人,小的正是岳青。”
“听说是魏忠举荐的你,你们是什么关系?”王成相冷冷地说,语气里带着怀疑。
“回大人,小的和他是同乡,因为村里闹灾,他才帮我介绍了这份差事。”
“哦,那么说你们是很熟咯?”
岳青脑子转得快,他心想要是实话说两人是要好的发小,恐怕以后王成相会恨屋及乌啊,不行,不能这么说。
“大人,我虽然认识魏忠,但那都是因为我们父辈上有一点儿交情。我跟他二十多年没见了,谈不上熟络,仅仅比陌生人近一点儿。”
“啊哈哈哈。”王成相听出了岳青有意疏远魏忠,讨好自己,突然大笑起来,搞得岳青一头雾水,“好个比陌生人近一点儿。那么你觉得我跟魏忠谁更好?”
“当然是大人您。魏忠他只是边城的一介武夫,怎么能跟在咸阳身居要职的您想提并论呢?”
一旁的府大人听得都厌恶地看看岳青。心想要不是魏忠将军推荐,你岳青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蹲着呢,现在竟然恩将仇报地说魏大人的坏话。
王成相可不介意,他反而很欣赏岳青识时务的个性:“岳青,你愿意追随我吗?”
岳青愣了一下,有些犹豫。他明白,如果自己跟了王成相,意味着以后要跟魏忠作对。但是要不是魏忠,自己怎么会有机会谋得这个职位,他早就在老家饿死了。
“怎么,不忍心了吗?”王成相脸沉了下来,他是一个无法忍受别人拒绝自己的人。
岳青一咬牙:“大人,我愿意追随您,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岳青没什么不忍心的。”
王成相哈哈大笑,他觉得自己又赢了魏忠一局。
他起身要走,岳青急忙问:“大人,小的跟您一起走吗?”
“不,你暂时留在这里,以后自有用得到你的时候。到那时,加官进爵,黄金万两,任你挑选。”
岳青急忙跪谢,那架势,简直像要趴在地上了:“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王成相看着岳青,觉得他很像一只摇尾巴的哈巴狗。
他心满意足地大袖一挥,离开了府衙。
王成相动作很快。他离开府上,没几日,岳青就被提拔了。甚至有一次,王成相还带着岳青一同出席了秦国后的盛宴。
岳青几个月前还是一个乡下人,现在竟然跟国后一同用餐。他简直觉得飘飘然起来。酒过三巡,他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国后娘娘,您的这几位宠臣,真的是姿色非常啊!可是,我可见过比他们美上好几倍的男子呢!”他醉醺醺地指着国后身边几个身穿白色长衫,头发披散,妆容妖艳的男宠。
王成相看到岳青失态,急忙向国后道歉:“国后,臣有罪,竟然带如此不知好歹,酒后乱言的臣子来,打扰您的雅兴。我现在就让人把他拖下去重打几十大板。”
国后凤眼微张,轻轻抬了一下手:“不必了,王大人。这人说的也没错,我这几个宠臣,的确是精心挑选的人中龙凤。不过,他刚才说,有比他们更美的男子,我就不太相信了。”
了解国后秉性的王成相踢了岳青一脚:“喂,快禀告国后,你说的是哪个男子。”
岳青被踢醒了,意识到自己的轻薄之言,吓得跪在地上:“国后娘娘饶命,臣,臣刚才喝多了,您大人大量,饶过臣啊!”
“呵呵,不如这样吧。你说的那个人要是真的比我的这些男宠们更美,我就饶你不死,否则你就提着头来见我吧。”
岳青听了这话,悔得肠子都青了。他真想给自己几个嘴巴。
“岳青,难道根本没这个人,都是你瞎编的吗?”王成相生气地质问。
“回禀国后娘娘,”岳青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小人说的,是宛城守将魏忠的儿子,魏丑夫。”
……
远在宛城的魏忠,听说岳青投靠了王成相,他真是恨自己瞎了眼,没认清岳青这个贪图荣华的小人。
然而魏丑夫并不知道这些,还单纯地问:“爹爹,岳叔叔近来可好呢?好久没他的消息了,还有些想念他。”
魏忠看看魏丑夫,低头不语,许久说:“他很好,不用担心。”魏忠始终不忍心把事实告诉魏丑夫,让他认识到岳青的真面目而心寒。
正在这时,一个下人前来禀报:“大人,有个官差说要来接公子进京。”
魏忠和魏丑夫都觉得很意外,一起去厅堂见官差。
官差一脸傲慢,对魏忠说:“魏大人,国后有令,听闻令公子剑术超群,想一睹公子风采,所以派我来接他。”
魏忠心想,这国后向来对舞刀弄枪的事不感兴趣,如今为何要欣赏起剑术来?而且咸阳城众多的名剑客,论剑术都大大超过丑夫,为何大老远的要他上咸阳表演呢?
“爹,”魏丑夫拽了一下魏忠的衣角,他莫名地感到恐惧,低声说,“我不想去。”
魏忠看着魏丑夫。虽然只是十六岁的少年,身高却已经与成人无异,只是面容略显稚气,身材纤瘦一些。
“魏大人,你怎么不说话呀?”官差不耐烦地问,目光却紧紧盯在魏丑夫的俊脸上。
“官差大人,小儿愚钝,剑术并不异于常人,只怕扫了国后的雅兴,所以……”
“什么?你的意思是不行吗?你要抗旨吗?”官差狗仗人势,逼问魏忠,“好啊,那我就跟国后禀报,你魏忠不愿意让儿子进宫。”
魏忠急忙弯腰作揖:“官差大人,您误会了,臣并非不想让小儿进宫,我真的是怕小儿他剑术太差,让国后心生厌恶……”
“你不必再说了,我走了!!”官差根本不屑继续听下去,转身就走。
“等一等,”看到爹爹为难的样子,魏丑夫冲上去,拉住了官差的胳臂,“我去。”
“丑夫,大人说话,你怎么搀和进来,快快出去。”魏忠也担心魏丑夫这一去凶多吉少,极力阻止他进宫。
“爹,我也是大人了,我不想因为我连累你,连累魏家。”魏丑夫一脸刚毅。
“傻孩子,你说什么呢,你才是魏家最重要的人!”魏忠伸手想把魏丑夫拉回来,却被官差挡住了。
“呵呵,反倒是儿子比老子识时务呢。”官差笑着,“他既然自己都愿意了,你阻止也没用,走。”官差一反手,拉起魏丑夫就往外走。
魏丑夫回了几次头,看到担忧不已的爹爹,皱着眉一直站在原地。